第4章 地方

第4章 地方

菖蒲跪下來:“奴婢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望殿下懲處。”她寧願孫聞責罵她或是罰她做事,也不要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本宮不是在罰你把破了的裙子修補好么?”孫聞已經在座位上坐下來,“辰時之前必須補好,如若不然,你也不必留在東宮了。”

菖蒲咬了咬唇,接着坐在書房的角落裏,就着忽明忽暗的燈燭縫補那條令她反感的紗裙。

蘇如緣端着一碗糖水前來書房,被人攔了下來:“啟稟太子妃,太子殿下正在處理奏正事,不容任何人打擾。”

蘇如緣“噢”了一聲,將糖水遞給門口的宮人:“那就由你們送進去。”

“是。”宮人轉接進去,“讓菖蒲呈給太子殿下。”

蘇如緣一愣:“唐菖蒲在裏面?”

宮人回答:“是,裏頭就唐菖蒲一個人在侍奉。”

蘇如緣隨即深鎖着眉,久久不語。

在書房裏,孫聞和菖蒲各自忙着手頭的事,低頭不語。

辰時一到,菖蒲就拿着縫補好的裙子遞給孫聞:“太子殿下,這是經奴婢修改後地模樣,請您過目。”

孫聞掃了一眼:“你放在一邊,退下吧。”

菖蒲從書房裏退出來,輕輕吁口氣。

看着皎潔微冷的月光,她忽然迫不及待地拔腿就往賢德宮方向跑去。

孫啟從東宮回來后,整個人的神態都是淡淡的。

賢妃看在眼裏,故意問:“今日東宮設宴,你們幾個人處得愉快嗎?”

“挺好的。”孫啟說,“孫徵和孫安玩鬧地厲害。”

賢妃輕輕抿嘴:“前兩天和你父皇聊家常的時候還提到,四個皇嗣中,你和太子都屬靜,孫徵和孫安都屬動。”

孫啟陪笑,爾後道:“母后,兒臣想讓菖蒲從東宮退出來。朝政的事,本不應該與女人扯上關係……”

賢妃靜靜地看着他,問:“是她跟你說的?”

“是兒臣自己的想法。”孫啟有些難以說清那種感覺,總之他不願讓自己心儀的女人這樣委屈自己。

賢妃正色道:“說朝政與女人沒有關係,那是因為局勢穩定下來后,你們男人規定的。可是歷朝歷代,哪次重大變故與女人無關?從妲己,到褒姒,再到竇太后,武?……她們之中誰與朝政無關?”

“可是菖蒲……”

“你除了比孫聞出生晚,輪身份,輪頭腦,哪一樣不能和他並駕齊驅?”賢妃當著兒子的面毫不忌諱,“現在只是讓唐菖蒲接近他,給我們透露情報,難道連這點你都不捨得?那你還談什麼大計和未來?都是空想!”

孫啟站起來:“可是我也不能因為菖蒲對我有情而這樣把她往火坑裏推。”

賢妃心下一動:“火坑?難道她和孫聞……”

菖蒲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奴婢和太子殿下是什麼都沒發生。”

賢妃和孫啟雙雙看向站在門口的菖蒲。

菖蒲走到孫啟面前,看着她,孫啟問:“你怎麼來了?”

眼神卻是歡喜的。

菖蒲輕輕說:“我怕你想多,所以迫不及待來了。”

賢妃在孫啟身後道:“他讓你從東宮回來。你的意思呢?”

菖蒲望着孫啟,咬了咬唇:“我現在接近到孫聞,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私底下培養的人物在哪裏。只要找到那些人物,你就可以藉此機會在皇上面前參奏他。”

衣袖下,孫啟暗暗握住她的手:“菖蒲,我不想你以身犯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旦被他懷疑,就想方設法退出來。”孫啟說,“最要緊的,是你平安無事。”

來賢德宮的時候,菖蒲有些心急,等離開的時候,反倒坦然了。

她其實很介意孫啟,不希望他有所誤會。

男女之間,到了彼此介意的地步,也是最情真的時候。

摸着黑回到屋子裏,還沒來得及點亮燈燭,有人在黑暗裏開口:“這麼晚,你去了哪裏?”

菖蒲着實嚇了一跳:“是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黑影就自身後死死地纏住她:“你去了哪裏?”

聞着那陣氣息,菖蒲已經知道是孫聞,欲掙脫:“太子殿下請鬆手……”

孫聞低壓着聲音,一隻手抓着她腰間繫着的結:“這一次你若敢隱瞞半個字,本宮的手就不會放過你了。”

一顆心幾乎擠壓在嗓子裏,菖蒲竭力保持平靜:“奴婢出去了一會。”

“去了哪裏。”

“奴婢不敢說。”

“你不說下場會更慘。”

菖蒲知道他這樣問必然已經知道了什麼,便鼓起勇氣道:“奴婢去了賢德宮。”

孫聞的手仍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摩挲着:“你去賢德宮做什麼?”

菖蒲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奴婢能不說嗎?”

幾乎要哭出聲來。

孫聞猛地扳過她的臉頰,氣息直逼:“下不為例!”

菖蒲囁嚅:“謝太子殿下恩典。”

孫聞鬆開手,打開門徑直離去。

腳步聲竟帶着幾分沉重。

菖蒲俯身喘息。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麼,如若不然又怎麼會問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越深想,菖蒲心裏越是發憷。

門外出現朦朧的光,菖蒲轉過臉,燈光正好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看見蘇如緣的臉在黑夜裏顯出一種冷漠。

“我說過,以你的本事可以走得更高更遠,現在看來,離那一日不遠了。”蘇如緣一字一句咬道,“唐菖蒲!”

菖蒲怔怔地看着蘇如緣。

她一定一直在這裏,並且看到了孫聞從自己屋子裏離去。

黑屋裏,孤男寡女,對方又是太子身份,怨不得蘇如緣會想歪。

菖蒲跪下來:“奴婢絕無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念想,請太子妃明察。”

蘇如緣冷眼睨着她:“你很聰明,也很有本事,犯不着在我這裏掩飾三分。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就算你有野心,也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宮女。要跟我並駕齊驅,是奢望。”

菖蒲蹙了蹙眉,隨即靜靜道:“正如太子妃所言,奴婢若是有野心,也並非難事。只是太子妃說得也對,名分地位,榮華富貴,不是奴婢一個卑微的人可以享用的。”

“你真這麼想,就好。”蘇如緣收斂起方才的冷然,轉為一臉的平靜,“你若肯替我效勞,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菖蒲福了福身:“不知奴婢能為太子妃效勞什麼?”

“現在還沒有,等有需要了,希望你不要教我失望才好。”

“奴婢一定竭盡所能。”

蘇如緣不再看她,轉身提着青蓮雲紋宮燈離去。

菖蒲這才發覺自己一身冷汗。

菖蒲來東宮一個月後就傳出何良娣有喜的聞訊。

這讓孫聞更加寵着她,慣着她。

對蘇如緣,孫聞的態度倒也不差,只是少了幾分親近。

因為何良娣有喜,東宮更加熱鬧起來,後宮妃嬪都陸續前來賀喜。何良娣並不喜歡見人,除非孫聞在場。

這天皇后和賢妃都在,剛入冬的天氣顯得有些蕭瑟,何良娣怕影響肚子裏的孩子故而沒有生火盆。

大家感到冷意,不住地搓手。

何良娣依偎着孫聞,說是嫌冷。這讓頂着太子妃名銜的蘇如緣顯得十分受冷落。

孫聞面露疼惜:“底下上貢了一件白狐披風,很禦寒,本宮讓內務府送過來給你。”

何良娣道:“白狐披風才一件,妾身只是一個良娣,只怕無福消受。”

她這話讓人聽了覺得十分不自在。

孫聞倒是不甚在意,輕輕一笑:“你懷着本宮的骨肉,怎麼會無福消受?”說著,抬起手。

菖蒲知道他這手勢是要喝茶,便端着茶杯奉上去。

觸及她手指之際,孫聞皺了皺眉:“你的手怎麼這麼冷?”

菖蒲忙低下頭:“天氣突然冷了下來,奴婢忘記添一件衣服。”

“那還不快回屋添衣服!”孫聞的語氣大有佯怪之意。

這令在場的女人看菖蒲的眼神都顯得意味深長。

菖蒲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忘記添一件衣服,唯有謝恩:“太子殿下對待宮人如此體恤,真是奴婢的福氣。”說完忙從何良娣的屋子裏退出來。

她了解孫聞,總愛當著別人面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話。

可是等到她單獨在邊上侍奉茶水的時候,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究竟是何意,她並不知道。

菖蒲添了一件碧湖色外衣,便往外走。

險些撞到一個人,她面露驚詫:“賢妃娘娘?”

賢妃順着她走的路尋過來,看見菖蒲,頗有氣勢地“嗯”了一聲,算是應答:“在東宮,有什麼發現?”

菖蒲四下環顧,見沒有人,便低聲道:“奴婢怕太子殿下起疑,所以一直沒去賢德宮。奴婢來東宮后太子殿下每日除了上朝就呆在東宮,在書房偶見幾個新晉大臣,但是每次他們來書房都是緊閉不讓人進去的。奴婢只認得幾個人,將他們的模樣暗暗記在腦海里,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

賢妃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夠。本宮不需要這些沒有用的消息,本宮需要知道孫聞他到底暗地在做什麼。”

“奴婢會努力打探消息的。”

“你若要知道消息,就得讓孫聞完全地相信你。”

菖蒲抬頭:“賢妃娘娘……”

賢妃睨了她一眼:“看得出來,孫聞對你挺特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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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難纏:王爺在上,妃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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