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濫用的憐憫
小混混一瞧四周的圍觀人群是喧鬧不已，人聲鼎沸，更有甚者和對面姑娘同仇敵愾起來，恨不得在街上就把他當場處刑，心裏一落，知道是沒什麼好果子吃了，心裏想的明白，行動也更加利落，只聽得“撲通”一聲，這混混竟是當場跪下，對着採薇不住求饒：“是小的豬油蒙了心，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第二招，求饒！
採薇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給嚇了一下，隨即一股更強大的火從心裏噴涌而出，心中罵道，好啊小賊，佔了你姑奶奶的便宜，到這會道個歉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想的美！
採薇張口怒叱：“你這廝想的美，今天姑奶奶要是不打斷你的幾條腿，就算你長得瓷實！”說著就大步走向混混，抬手就是要暴揍這廝一頓。
“打人是犯王法的，既然人家都道歉了，要不然這事就算了吧。”
不知從人群中哪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採薇一陣錯愕，有些不敢相信。
“對啊，人家都道歉了。”
“這小夥子都道歉了，這姑娘還這麼咄咄逼人。”
.......
圍觀群眾們似乎一時間都轉換了態度，不再指責佔人便宜的小混混，而紛紛把矛頭轉向了剛才的受害者採薇。
手臂懸在了半空，採薇的疑惑不解慢慢都變成了在眼眶上不斷打滾的淚水，明明自己才是被佔了便宜的受害者，怎麼這混混一跪地求饒，不原諒他范兒就是自己的不是了呢。
此時的採薇失了神，悟道境的她在眾人的指責下顯得極其脆弱，手臂也是就這麼懸而不落，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江魚一看採薇慌了神，暗嘆一口氣，事態的走向顯然出乎了自己的預料，更關鍵的是，他沒有想到這採薇的心神竟然如此脆弱，旁人的指指點點就對她有如此影響，他現在真的很想知道採薇這個悟道是悟的什麼道。
但是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現在要緊的是要找個合適的身份去把這個事情解決掉。
江魚轉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從剛才一臉的無奈變成了怒髮衝冠的樣子，眼珠子瞪得通紅，看着小混混彷彿看見了殺父仇人，三步並作兩步，嘴裏大喊到：“你竟然敢對我娘子動手動腳的，看我不打死你！”
眾目睽睽之下，大家就看着江魚急步走來，一拳就狠狠錘在了小混混的臉上。
“怪不得呢，原來是這姑娘的丈夫。”
“嚯，這一拳，怕是再使點勁就直接帶走這人了。”
“誒誒我知道，剛才他們小兩口還上我這買菜來着，當時我看着他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這江魚來勢洶洶，小混混腦子還沒轉過來，就挨了一記重拳在臉上，身體被一股強橫的力量猛然撞擊，鼻血記錄了整個人的飛行軌跡，“砰”的一聲后“噗通”一下摔在了一兩米遠的地方。
這一拳不但打暈了混混，連着愣在原地的採薇也驚醒過來，江魚努了努嘴，給採薇又使了幾個眼色，開口說道：“娘子，我這就把提去官府，可不能便宜這小賊。”說完似乎是還不解恨，狠狠的又往那混混身旁吐了一口唾沫。
採薇臉色還是紅撲撲的，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害羞，點了點頭，然後任由江魚牽着手，跟着往前走，沒過兩步，又見江魚伸手拽住了那混混的脖領，半拖着此刻屍體一般的混混，向官府的方向走去。
一是此事已了，而是江魚此刻的樣子太過凶煞，沒人敢攔路，大家也就散開，把路讓了出來。
半個時辰之後，死狗一般的混混被江魚扔在了官府門口，拍了拍手，想着怎麼和門口當差的兩位解釋一下，結果正巧碰見是沈束夢要去面聖，最麻煩的一步也省了，說是在路人碰見了占人家姑娘便宜的流氓，就見義勇為地給帶到官府來了。
還沒等沈束夢仔細琢磨，江魚就大義凜然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講到：“不用感謝我，和諧長安的建設離不開我們每一個人的努力，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說完之後拱拱手，拉着身旁的採薇就離開了，剩下了沈束夢在官府門口凌亂。
並肩走過了一條街，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出聲，兩條腿邁開了只管向前走，迎面看到一個包子鋪。
江魚突然身形一頓，暗道不好，轉身對採薇說道：“壞了，剛才的時候光顧着給你出氣，那菜籃子我給扔那了！”
採薇看着驚慌失措的江魚，終於笑了出來，說道：“沒事的，本來就不需要那些菜的。”
“不需要，那你這一下午溜我玩呢？”
“喲，想不到劍仙還是挺聰明的呢，這都被你猜到了，我就是想看看蜀山的劍仙被我使喚來使喚去是什麼模樣！”
“喲，是不是看我看得太專註了，才被那個小賊趁機佔了便宜，嘖，得不償失啊。”
“你！”
採薇不禁語塞，隨即莞爾一笑，小聲道：“剛才謝謝了......”
江魚收起了一幅欠揍的表情，搖搖頭，正色道：“沒什麼，就是沒想到罷了。”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沒什麼，我只是對雲閣閣主這個人愈發好奇了。”
“哼，我這就帶你去見他，真懷疑你是不是個彎的啊。”
“嗯？”
“沒什麼，走吧！”
這次換成採薇走在了前邊，江魚跟在身後。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剛才那群人突然開始為那小賊說話啊。”
聽到江魚的話，採薇沒有回頭，但是江魚看見她作點頭狀，就繼續往下說。
“人啊，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他們總會把廉價的施捨給予弱者，在他沒道歉前，你是那個弱者，他道歉后，他就是那個弱者了。”
“憑什麼！明明就是他做錯了事，憑什麼他要受到人家的可憐！而我就要被說這說那！”
雖然採薇沒有回頭，但是從語氣中聽得出來此刻她的情緒並不安定，江魚接著說道：“對啊，可是人心這種東西，有的時候就是沒有什麼道理可以講的，憐憫弱者本來應該是人性中善的一面，但是很多人卻在濫用這種情緒去憐憫他人，即使事不關己，即使這個人罪無可赦，但是只要是這人身上有萬分之一的地方值得可憐，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為他們說話，但是僅僅只是說話罷了，說完了之後，自己該去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絲毫不關心自己濫用的憐憫給別人帶了什麼樣的影響，畢竟這是不殺頭的罪過啊。”
採薇這次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步子邁的遲緩了些，像是疲憊的旅人，又像是背上了什麼枷鎖，連着身子都重了起來。就這樣兩人前後走了一會，江魚又開口說道。
“下次要出手就果斷一點，只要你認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無需理會那些臭魚爛蝦的。”
“哦我知道了。”
兩人走的稍微輕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