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羅佳 你變了
整整一個白天，羅佳都心不在焉，思考着知識變現的問題。
父母總希望孩子努力學習，將來出人頭地，可他們哪裏知道，在真實世界裏，選擇遠比努力重要，思路決定出路，起點決定高度。
羅佳想選擇一個合適的起點，畢竟他現在手中沒有任何資本，一口氣造出CPU，把英特爾干翻，的確蠻爽的。
可除了網絡小說，現實中哪有這樣的情節，僅僅是一個製造CPU的半導體工廠，就要投資幾百億美金。
而且羅佳也不打算出賣知識，找風投融資，古人說得好，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成害。
羅佳這種有點小自私的人，絕不會像某些小說里寫的那樣，把自己的秘密和別人分享，他害怕強大的國家機器，萬一把他當成某種稀有動物，關進實驗室研究，那還怎麼搞？
下午的課程結束后，王天文和蔣雷去打籃球，宿舍里只剩下羅佳和高峰。
沖了一杯不加糖的雀巢醇品，羅佳坐在桌前，對着筆記本屏幕發獃，他打開B站看番，補上周的工作細胞，實際卻想着別的事情。
身後傳來高峰的笑聲，羅佳回頭，原來他在刷抖音，或許是看到了某個好玩的短視頻吧。
忽然~
羅佳心念一動，“二哥，抖音的下載量應該已經超過快手了吧？”
高峰抬了抬眼鏡，把手機放下。
這個安靜的SD大漢人如其名，身高接近一米九，蔣雷常說，高峰不打籃球，是校園籃球界一大損失。
“現在的問題，不僅是下載量抖音超越了快手，更重要的是造血能力。”高峰認真的說，“抖音現在的熱點切換速度，幾乎能用瘋狂來形容，代古拉，莉哥，CD小甜甜，這些名字曾經那麼火爆，上億的點擊量，可是轉眼之間，她們都快被大家忘乾淨了。”
“我現在啊，每天都要拿出兩個小時刷抖音，要不然，根本不知道最近在流行什麼，這種熱點切換速度才是最可怕的，你一個星期不刷抖音就會發現，和別人聊天的時候，人家聊的你根本就不知道。”
“帶有社交性質的科技公司，比的就是客戶駐留時間，就拿我來說吧，我每天刷兩個小時抖音，玩微信和QQ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我不玩微信了，騰訊能高興嗎？肯定不高興啊。”
“所以我琢磨着吧，用不了多久，真正的戰爭恐怕就要開始了，不是抖音對決快手，而是抖音對決騰訊，這一戰肯定精彩，不亞於當年360和騰訊的戰爭。”
羅佳想了想，“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期待呢，抖音的母公司是字節跳動，字節跳動除了抖音之外，還有今日頭條，今日頭條也是個巨無霸級別的新聞分發平台。”
“騰訊和抖音，全不是善茬子，真打起來的話可就熱鬧嘍，規模應該會超過當年騰訊和360的戰爭，畢竟360又不搞社交，影響力小多了。”
高峰笑了笑，“咱們是學計算機的，科技界的熱點新聞當然要關注，對了，你今天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這不是閑的無聊嘛，隨便研究研究。”羅佳說，“你研究抖音這麼久，有什麼痛點嗎？或者說抖音讓你覺得不滿意的地方？”
“這個軟件總體還不錯，挺適合消磨時間的。”高峰頓了一頓，“不過嘛，抖音推送做的不太智能，我個人其實不喜歡網紅臉，千篇一律的大眼睛，尖下巴，感覺和一群機械人似得。”
“我喜歡那些有特點的女孩子，例如比較陽光的短髮女生，或者單眼皮，眼神十分朦朧的女生，又或者身材雖然不太好，但笑起來很甜，總讓我想起鄰居家小妹妹的那種。”
“可是抖音的智能推送，卻總給我推送網紅臉，放在過去，抖音還沒有這麼火爆的時候，倒不是什麼問題。”
“但現在不一樣了，抖音太火了，數以百萬計的女生都在拍短視頻，我每天要划很久，才能找到一個有感覺的。”
“可不是嘛。”羅佳連連點頭，“你說的太對了，我喜歡健康型的女生，有胸有屁股那種，自從抖音火了之後，帶給我的垃圾時間也越來越多，每天不停在屏幕上滑動，其實大部分時間只看了自己並不喜歡的內容。”
高峰接口道：“女生應該也有同樣的困擾吧，有的女生喜歡肌肉男，有的喜歡小白臉，大家都是人，口味千差萬別，而抖音也沒有一個類型列表。”
“就像你逛B站的時候，如果你不喜歡看宅舞，你就不會跑到宅舞區，而是直接進動畫區，而抖音偏偏沒有類似的分區。”
羅佳抓起水杯，將半杯苦咖啡一飲而盡，和高峰的交談，讓他彷彿抓住了某種要點，但他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清楚。
羅佳走到蔣雷的書桌前，拿了他一支煙，然後去到陽台，把所有窗戶都打開，免得煙味嗆到高峰，老煙槍蔣雷每次抽煙的時候，都會被趕到陽台上，羅佳自然也不例外。
羅佳趴在窗邊，看着外面的世界，奮力思考。
“我說老三，你過去可不抽煙的啊，別被蔣雷那傢伙帶壞了，抽煙有什麼好？我看過一部BBC的紀錄片，他們把抽煙的人肺部切開，發現裏面全都是黑的。”高峰說。
“我沒有煙癮，就是最近總在想事情，感覺有點煩。”羅佳抽了兩口，把大半截煙掐滅，用手扇扇空氣，然後回到宿舍。
“二哥，你說我要是搞一個排行榜怎麼樣？把那些不出名，但樣貌很有特點的女生，從抖音千千萬萬用戶里挑出來，排個一二三四。”
“就像你說的，單眼皮的女生啦，短髮女生啦，然後再放上她們的大頭照和全身照，專門給你這樣口味挑剔的客戶看，你看了之後覺得不錯，可以把她們加入關注列表。”
“當然了，咱們又不是色狼，才藝不錯的男生，甚至比較可愛的小狗小貓，都可以列個榜單。”
“大數據？”高峰驚訝。
“對，就是基於大數據檢索，建立高效數據庫，然後採用智能化邏輯模塊，進行分級和評級篩選，最好再加入文字識別功能，觀察客戶反饋情況，及時對模塊進行優化調整...”
“等等，你先等等。”高峰阻止羅佳往下說，“你剛才說的都是些什麼技術？是學校里教的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智能化邏輯模塊？那應該是一種AI技術吧，你的設想不僅涉及大數據，還涉及到人工智能領域？”
“我說老三，這個設想雖然不錯，可應該沒辦法實現吧，就算能實現，也不是單槍匹馬就能搞定的東西，起碼要一支五十人以上的團隊，加上一個經驗豐富的系統架構師。”
羅佳笑了笑，他現在滿腦袋高精尖知識，說話語速極快，看着高峰一臉錯愕的表情，羅佳恍然大悟，自己已經和正常人有了巨大的區別，他的設想，高峰完全就聽不懂。
“我也沒說自己做，有個朋友是開軟件公司的，手底下剛好有支團隊，前陣子我們聊起來，他問我有什麼賺錢的點子，所以閑來沒事的時候，我就幫他想想主意。”
羅佳又扯謊，自從開啟了知識之門之後，他連撒謊都越來越溜了。
“原來如此。”高峰信以為真，“如果你朋友是開軟件公司的話，說不定有能力實現，不過這樣一個排行榜，該怎麼推廣呢？”
“當然是靠病毒式營銷。”羅佳說，“找水軍在微信，微博，知乎，各大論壇發送軟文，吸引第一批吃螃蟹的客戶，然後等待客戶反饋。”
這一次羅佳學聰明了，沒有說自己打算用人工智能技術，實現全自動軟文撰寫和病毒式營銷，而是告訴高峰，會找傳統的水軍公司幫忙。
仔細想想，利用現有的知識，搞個水軍公司，端了那幫無良水軍的飯碗，似乎也很有前途的樣子。
“現在已經是萬物互聯時代了，口碑很重要，每個人既是營銷的受眾，也是營銷的參與者，【我不是葯神】，【驢得水】，【大聖歸來】，這些電影你還記得嗎？它們當初都有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沒有太高的宣傳費用。”
“但是等影片上映之後，第一批觀眾走齣電影院，便在微博，微信上，主動替電影宣傳，於是，去電影院的觀眾越來越多，口碑越來越好，最終變成當期的現象級作品。”
“所以說，真正好的東西永遠不會被掩埋，倒是那些前期花費巨額資金做宣傳，找來各路人馬背書的爛片，無論怎麼營銷，票房都起不來，例如創造豆瓣歷史最低分的那部【純潔心靈之逐夢演藝圈】，那部片子和他的導演，早就成全國人民的笑話了。”
“說的倒是。”高峰頻頻點頭，“只要基本功能做的紮實，多少總能出點成績，你說的那部電影我還真看了，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所謂的影史最爛電影，究竟能爛到什麼程度。”
“結果怎麼樣？”羅佳壞笑着問。
“開場五分鐘就吐了。”高峰連連擺手，做生無可戀狀。
“就算你朋友有能力把你設想的功能實現，也能夠取得一部分受眾，但盈利怎麼搞？誰開公司都不是為了賠錢的吧。”
“廣告，排名，流量，三步走。”羅佳繼續用飛快的語速說，“廣告我就不解釋了，只要有客戶看，就可以實現廣告變現。”
“至於排名嘛，有人想出名，買榜單上比較高的位置，我可不會拒絕，當然了，賣排名要有個限度，例如前十名中第三，第六，第九名出售，其餘排名依照真實結果，畢竟要是像百度那樣，什麼排名都賣，等於爛自己的口碑，最終會失去市場的。”
“其實，廣告和排名都只是賺點小錢，真正有可能大規模變現的，是流量！”
“你想啊，排行榜的功能是流量分發，全國上下的短視頻和直播網站，可不止抖音一家，就拿抖音的老冤家快手來說吧，如果榜單上抖音的網紅多，快手的少，他就會覺得吃虧。”
“吃虧怎麼辦呢？花錢唄。”
“偷偷塞給我一筆錢，把榜單上抖音的網紅拿下一部分，換上他們的，不就有更多客戶順着榜單跑去看快手了嗎？”
“你別忘了，短視頻圈子裏，還有個真正的巨無霸呢，騰訊公司的微視，微視雖然規模很小，但他的母公司有錢啊，假設騰訊要買榜單的話，像這種大土豪，你說收他們多少錢合適？一千萬不過分吧？”
“除了短視頻界，還有直播界，鬥魚，熊貓，陌陌，根本就數不清好嗎，現在是多事之秋，短視頻界和直播界的戰國時代，時代越亂，有能力分發流量的網站就越有機會。”
“畢竟老話說得好，渾水裏面才好摸魚，一旦戰國時代結束了，機會也就沒有了，就好比網絡小說這個圈子，起點已經做大，一家獨霸百分之七十市場份額，現在誰也動不了起點的江湖地位。”
高峰痴痴看着羅佳，看了很久，嘴巴張的很大，幾乎能塞進一顆雞蛋。
高峰無法相信，這一套一套的理論，竟然是從羅佳口中說出來的，真想扒開他的腦袋看一看，裏面究竟裝的是人腦，還是量子計算機？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傢伙的思維能力竟然這麼強，對市場的洞察竟然這麼誇張。”
“羅佳，你好像變了。”高峰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