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而且,他對自己的眼光,其實還頗有自信。
這個一身傲骨、與他同修共學的樊應槐,不但胸懷雄志、文武雙全,而且眼光深遠、見解獨到,再加上心性寬廣,不會為一己之私而環大事,又有容人之雅量,可說是百年難得的帝王人選。
所以,不管這鳳御的話誰信、准不信,他殷續都願意跟隨樊應槐,因為他明白,樊應槐一定會重振徽國、造福百姓……
「罷了別再提那鳳御了。」翻身坐起,樊應槐拍掌一扛,斷了話柄,起子新頭,「關於這新政與宮內亂象,孤打算重整,叫你來是想聽點意見的。」
此起過論鳳御的可信度,他有更多重要事得忙,而且徽王名號已屬他,沒人會再來搶了,所以眼下還是先理政再說。
「不知王上有何扛算?」殷續斂起同窗的親切,換上為人臣子的謹慎,沉聲回間。
「孤認為,先王因為遠忠臣而近小人,行為不慎,致使百官仿效,讓朝廷里多了一群混吃等死又不做事的貪官,所以這回才會惹出許多禍端,因此孤要好好整頓一番。」
這點,樊應槐看在心裏可是悶着許久
,如今既能掌政,自然要依他的理想改革一下。
「這是自然,但不知王上扛算從何下手?」
殷續亦料定樊應槐會想除去貪官污吏,只是這宮內能信得過的沒幾人,真要個個清算的話,只怕宮裏會瞬間少掉大半官員、沒人能立刻取代理事,所以依規矩來的話,就得擇重就……
「首先……廢後宮!」彷彿對此事不滿許久似地,樊應槐一開口便是驚人之舉,畢竟建立後宮是歷王歷代以來的制度,如今他卻要一舉廢之。
他看多了先王玩女人的情況,可不想跟先王一樣,因為玩女人而玩到暴斃喪命。
「孤王要廢除每年自各地上貢美女人宮、作為徽王嬪妃的規定?那麼王后呢?」怎麼說一國不可無王、王上也得有子嗣,若無後宮,王后又要怎麼選出?
「等孤王真的遇上對象,有了真心喜愛的女人,娶了才有意義,否則放一堆女人在後宮惹事,只是徒增麻煩!」樊應槐大掌一拍,沒扛算再更動。
「王上言之有理。」殷續對此其實也是賞成的,怎麼說這後宮制度都壞了不少百姓的天倫之樂。
「另外,因為先王暴政、百姓困苦無依,所以孤王要開官倉賑災:先前發生水患與旱災的縣城,今年該納的稅金全數取消」樊應槐金口一開,又是大動改革。
在他看來,百姓才是國之根本,若百姓無依、又行苛政,豈不造孽嗎?
「這……王上,百姓納的稅金是推動國策的依靠,若不收稅,雖能使百姓解一時之困,但想在須城和玉規一帶修築提防的事,就沒辦法進行了,另外,軍隊亦需耗費錢糧……」殷續微整眉心地應聲。
大刀闊斧去除舊弊,自然是好事,但多少得膽前顧后,總不能讓百姓得了輕鬆,卻令國政垮掉吧?所以,即使心疼百姓,考慮到現實情況,殷續還是得上奏。
「放心,孤王早想到這點,所以……」樊應槐咧唇一笑,「要錢,就找幾個貪官抄家!」
在朝廷之中,哪些人欺上瞞下、不做事光動口的,他老早就注意到了。
從前先王將這些奸臣當寶,讓他們膽大包天、掏空國庫現在他就要他們把錢全吐出來!
「另外,先後與朝臣密謀、刺殺太子一事,孤王亦要依法處置。」樊應槐說著早想革新的政策,唇上儘是飛揚的笑容。
此番整頓,不但能夠將抄家得來的錢財用在國政上,亦能使百姓暫免稅賦之苦,這樣才能夠令徽國自光王暴崩后的亂象當中解脫。
「還有,續,孤王想廢除官員的世襲制度,以後唯才與德適用。」貪官、蠢官,樊應槐看得夠多了,所以,他再也不想花錢養一群徒有虛名卻不做事的笨蛋。
「這些……」殷續露出些許為難的神情,他是明白樊應槐早有抱負,只是沒料到剛繼位便要革成新
「王上,去除眾多弊端是好事,但王上剛繼位,根基未穩,在朝中勢力不大,一動數舉,恐怕難以服眾。」
這不是要脅,而是真心話,畢竟朝中尚是小人眾多的情況,所以殷續不得不防,樊應槐將會是百年難得的治世明君,所以他一點兒風險都不想冒。
「怎會難以服眾?」樊應槐忽然露出詭笑。
「有鳳御不是嗎?」
那個一開口就令亂象平息、百官啞口無言的鳳御,過去活像個養在宮中吃閑飯的人,什麼事都不用做,只在傳達神喻才現身,就連今日他登基,鳳御亦未出席。
也許過去歷代的徽王都依循這慣例,但他樊應槐可不同。
「孤王認為,物呢,就陔盡其用,既然鳳御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他說一無人敢道二,那就頒旨革新,然後說服鳳御點頭,要他說這是順應天意的德政,不就成了?」樊應槐的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那自信十足的模樣,就彷彿鳳御已點頭應允。
「這……王上,這算不算是威脅逼迫啊?」聽着樊應槐的話,殷續忍不住苦笑出聲。
歷來只有君王聽從神喻,或是如先王一般充耳不聞,但像樊應槐這般想反過來利用鳳御的,恐怕古今以來就只有樊應槐一人了,這到底該說是膽大包天,還是勇氣可嘉?
樊應槐居然連神都視為臣屬,想為其所用……
「什麼威脅?孤王可是為百姓做事誰能說孤不是順應天意?」樊應槐白了規矩的友人一眼,回應他大潑冷水的多慮。
冷哼一聲,他再度續道,「反正你就將這些條令拿給他看,若是有違天意,讓上天下贊同,就叫他來跟孤說:如果上天亦降旨意,拿得出更好的國策來,孤王就聽他的!」
那些弊端陋習放着不管,只會讓徽國腐敗得更快,所以樊應槐可不扛算慢慢處理。
畢竟朝廷內的亂象,已經快要亂到不需外敵便要自我滅亡的境界了,就連百姓都快餓死了,所以這些事還是儘早處理才好!
「你啊……」殷續哭笑不得地搖頭,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從前伴王子讀書的日子。
在那段時光里,樊應槐也常這樣與師傅或他爭論不休,就要求個公道,只是,求學識與定國策的影響五,可是大有不同啊,哪有有帝王像樊應槐這樣,敢與天意爭執的?
偏偏……樊應槐就是這脾氣。
只要是他認定無誤的方向,即使前路阻山,他也會越山而過。
這些,是才能、也是夠膽識,更證明樊應槐眼界廣、行事果決,不過……
就是脾氣急、又硬了點,但這也是樊應槐的特色,亦是他能夠力挽狂瀾、拯救徽國,將徽國自宛如風中燭火一般的縹緲微光變成通天明燈的主因。
想來,上天應是見到樊應槐這份魄力,才擇他為王吧?
輕笑一聲,殷續自袖袋中取了一份手諭。
「這是……」樊應槐看着殷續遞上手諭,有些不解,
那應該是徽王譽寫旨意所用,怎麼會出現在殷續手中?
「這正是王上所需要的。」殷續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