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色星期天
藍白色的警戒線封住了八十九中的後花園，一時間周圍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本來就有些神經緊繃的家長們更是將孩子直接帶回家。
“為什麼每次我都能在命案看見你，你是不是某柯上身啊，死神現實真身啊？”
李銘站在子勿語面前，表情真的是無可奈何，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命案現場總能看見他的這位傳播迷信思想的損友。
“能看見我是好事，證明閻王爺還不想抓你下去陪他喝喝茶。等哪天你看不見了我，你就知道錯了。”
子勿語垃圾話敬上，噎得李銘無話可說。子勿語覺得無趣。從懷裏掏出一個法醫工作證，跟旁邊的民警討了一副手套，熟練的戴上，蹲下來仔細打量眼前的這一幅場景。
從報警到現在，只是過去了一個小時，現場的警員就已經將土裏埋着的東西挖了出來，是一具女屍，女屍周圍的土壤都被疑似血液染紅。女屍並無腐爛，反而保存的相當完好，而且女屍身上並沒有腐敗氣味，居然還有股花的幽香。
“這具屍體死亡徵象不符合常理，一般來說埋藏在土壤里的屍體，多半會被土壤里的昆蟲啃食，但是這具屍體非但沒有，而且還沒有任何一絲腐敗，也未形成屍斑。感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歸屬於刑警大隊的法醫譚思品說出了其中的問題。李銘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具屍體，確確實實不像是以前他見過的那些屍體一樣，這具屍體除了不會呼吸，感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心中有怨氣，這股怨氣淤積在她喉嚨，釋放不出來，自然就不能入輪迴，靈魂被囚禁，怎麼算真正的死去呢。”
子勿語摸了摸屍體的喉嚨，硬邦邦的，跟石頭一樣，就算是死忘了，屍體也不會硬成這樣。
“別搬你那套出來，現在是21世紀，你的那一套，在現在已經不適合了。”
“適不適合我不知道，反正我有我的辦法。”
子勿語站起來，臉上不見神色，現在的情況看來，事實果然跟他猜測的差不多，看樣子八十九中的鬧鬼，並不是空穴來風。
“隊長，要排查死者身份嗎？”
“不用。”子勿語搶在李銘之前發言，“死者李子雁，女，17歲，就讀於武陵市第八十九中學，家庭狀況良好，父母均有穩定工作。性格開朗，為人處世得當，在八十九中風評較好，沒有發現仇人關係，死亡原因，機械性窒息，下體破裂導致大量出血。這是一起姦殺案。”
“要不要我刑警隊長的位置給你做？”
“不必了，我很忙。屍體最好冷藏好，用鎖鏈鎖起來，不然晚上詐屍了，就不要來找我幫忙解決啊！”
子勿語白了一臉不爽的李銘一眼，轉身瀟洒離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站在李銘旁邊的警員有些愕然，試探問了一句：
“那隊長......”
“按照他說的來記。”李銘恢復平靜的神態，既然子勿語在這起案子，那麼基本就不用他來操心了，他負責給子勿語收尾就行了，“所有人，把證據採集好，在下午五點半之前，將所有物證都帶回局裏。屍體現在運回去。”
“那還要不要解剖？”
“不解剖了。”李銘嘆了口氣，“用鐵鏈將冷藏室的門鎖好。動作迅速！”
常言道，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李銘從警快7年了，從當初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脫變了現在的刑警大隊隊長，這期間他和子勿語打交道，也見過許多離奇古怪的案件，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迷信可以說清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李銘對於這些東西，都是存有敬畏之心的。
來刑警隊來之前，楊梅就被子勿語派去學校天台，一觀學校整體風水，雖然沒瞧出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楊梅總覺得這邊的天台讓他很不舒服。
“這裏發現什麼了嗎？”
剛從刑警隊那邊出來的子勿語，就順着樓梯爬上了這棟綜合教學樓的天台，一推開天台的門，一股冷風迎面吹來。雖然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五分，但是太陽的光，僅能有一小部分照射到這棟綜合教學樓。
“掌柜的，學校其他地方的風水我瞧着沒啥事，可是這棟綜合教學樓，我總覺得它哪裏不對勁，可我又說不上來。”
楊梅撓了撓頭髮，子勿語沒有搭理他，而是慢慢走到天台的中央，閉上眼，張開雙手，慢慢感受周圍的氣息。
風不像是夏日的風，反而像是深秋的風，一種難以言明的冷，想要往子勿語身子裏鑽。子勿語睜開眼，雙目中一絲金芒閃過，陰陽眼開。
“把羅盤給我。”
“好咧。”
楊梅將羅盤遞給子勿語，子勿語捏着羅盤，單手掐了個手訣，嘴中念念有詞，只見羅盤上原本停定的指針突然開始顫抖，然後不斷地旋轉，一直停不下來。
“陰地，居然有人會把教學樓建在陰地，難怪會在下午見鬼。”
之前若雲就說能在下午見鬼，他還以為是誇大其實。沒想到並不是，之所以在陽氣還算充足的下午見到鬼，只是因為此地是陰地，陽氣觸及不到，陰氣滋長，所以才能在下午見到鬼。不過還好這棟教學樓並不是用來日常上課，而是特定課程的課室，否則久而久之，容易出事。
“掌柜能否有發現？”
“此地乃陰地，我們今晚便可在此地，了結這單生意。”
子勿語對這單生意十拿九穩，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先試試這個綜合教學樓的陰氣旺盛到什麼程度。
“喂，是王興旺嗎？”子勿語掏出手機，撥通了王興旺的電話。
“是的，怎麼了子大師？”
“今天晚上，你過來八十九中，我幫你做法事，結束你的霉運。”
“啊？為什麼要在八十九中？不能在我家嗎？”
“你的這場法事，要在學校做才行。需要用書香之氣來鎮壓你的怨氣。怎麼？不樂意呀？”
“沒有沒有！”王興旺聽見了子勿語語氣中一絲不悅，連忙說道，“樂意樂意！能解決掉我身上的怨氣，哪裏做法事都行。”
“那行，今晚你只能帶一個保鏢，人多了會影響法事的。”
“好的好的。”
子勿語掛掉了電話，扭頭看見楊梅一臉佩服地看着他。
“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瞎扯起來就是不得不讓人信服，還書香之氣，你怎麼不說王八之氣啊！哈哈哈哈！”
“得了，還貧，下去吧。我們試試這棟教學樓的陰氣。”
子勿語打電話有兩個目的，第一是試探王興旺的想法，他報警讓刑警隊介入，王興旺絕對不會不知道，但是王興旺並沒有阻止，反而還推波助瀾，這說明王興旺對於這起案子並不在乎，又或者說王興旺有足夠的把握，能讓這起案子完完全全與自己無關。相比之下，子勿語更相信後者。
第二個目的，就是為了做法事，書香之氣什麼的，有沒有先不說，但是最起碼鎮壓怨氣是不能的，用來鎮壓陰氣還有可能。子勿語讓王興旺過來做法事，是另有想法。
綜合教學樓一共包括天台一共九樓，子勿語和楊梅一層一層往下走，每下到一層樓，就停下來感受陰氣的強弱。不過從天台九樓下到四樓，陰氣都沒有，唯獨下到了三樓，子勿語就感到與上面不同的感受。
“掌柜的，這裏陰氣有些重啊。為什麼剛剛我們上去的時候，沒有感受到呢？”
“因為現在接近黃昏了。”
子勿語看了下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整，離八十九中放學還有半個小時，離黃昏時刻還有一個半小時，陰氣已經開始聚集了。
“掌柜的，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楊梅突然豎起耳朵，東張西望，不知道在幹什麼。子勿語正想說些什麼，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忽然響起，漸漸的清晰。
“這調子很熟悉，我好像聽過？”
子勿語微微皺起眉頭，這曲子雖然悠揚，但是聽着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掌柜的，你當然熟悉。這曲調，是上次我們單子裏出現過的黑色星期天啊！”楊梅瞬間精神，“是那個女鬼出現了嗎？”
“應該是，我們去看看。”
兩人順着這曲《黑色星期天》，在三樓的盡頭，找到了鋼琴聲的源頭，是若雲所說的，一間鋼琴房，兩人繞開窗帘，站在沒有被遮擋住的窗前，此時正好曲終，他們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見了一架黝黑的鋼琴，鋼琴前坐着一個女生，穿着八十九中的校服，長發披肩散落，一雙白的很不自然的手按在琴鍵上，沒有琴譜，鋼琴下黑黑的，看不清楚。
三人就這樣詭異地保持現在的姿勢。終於，鋼琴前的她動了，姿勢有些僵硬，一點一點地回頭，但是她的下半身保持不動，唯獨頭，一卡一頓，緩緩扭轉。隔着玻璃的兩人，似乎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咔擦咔嚓，咔擦咔嚓，明明細不可聞，卻讓人毛骨悚然。
她的頭停止轉動，背對着他們，一百八十度轉角，笑着看向兩人，嘴向兩處裂開，露出一個黝黑的空洞，血順着嘴角的裂縫流出，全黑的雙眼瞪大，烏黑的血液從眼角流下，劃過慘白的臉頰，一點一滴，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她的嘴沒有動，但是兩人都聽見了，那道嘶吼：
“你們，都！要！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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