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堂之上
“大人,此人對我們的身份明顯有所懷疑......言語一番,卻又直接離去,這是什麼意思?”直到元徽一行人走遠之後,李元芳方看向狄胖胖,有些愣神。
方才他一直未說話,默默聽着狄、元、虎三人之間的交談。太奇怪了,元徽主動上來“搭訕”的舉動太過莫名其妙了。
“很有意思的一個小傢伙!”狄仁傑向南望去,看着消失在長街盡頭騎士們。
“一個小小的鎮將,竟然如此張狂!”虎敬暉語氣中則有些不屑。話是如此說,眉頭間卻湧起些凝意,元徽的出現,給他一種“變數”的感覺,很意外。
“誒......敬暉,不可小視此人。居庸關,天下九塞,兵家要地,是幽州的西北大門。此前突厥犯邊,攻掠幽州,曾經打到昌平,就是擊破了居庸關。若此次幽州當真有事,居庸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狄仁傑解釋着:“這元徽身為居庸塞鎮將,雖然年輕,卻不可輕視之。就方才的觀察,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末將受教!”虎敬暉趕緊拱了拱手:“我只是覺得此人陰陽怪氣的,似有惡意!”
狄仁傑笑了,雙目有些出神:“我總感覺,此人已然知曉我們的身份!”
“咦?”李元芳很是訝異:“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只是一種隱隱的感覺!”狄仁傑摸了摸鬍鬚,低聲道。
狄胖胖就是不一樣,總有騷操作,隱隱的感覺,總能預示一切......
“大人的身份尚未徹底公開,您的行蹤更是嚴格保密,知曉您微服幽州的更是寥寥無幾!此人,怎會知曉您的身份?”李元芳搖搖頭。
“你說的有道理!若此人當真知曉我們的身份,那這其中就有問題了......”狄仁傑呢喃兩句。
“罷了,也許只是我們的行為舉止出了紕漏,而那元徽觀察力強,引得其懷疑吧!”說著,狄仁傑抬起了頭:“我有感覺,幽州此行,我們是來對了!”
“大人,您奉詔調查使團案,為何要來幽州,使團在甘涼出事,這豈非南轅北轍......”虎敬暉藉機開口發問。
被狄仁傑伸手示意一下:“我們先找一處旅店落腳!”
......
此時的刺史府衙中,刺史方謙正在大發雷霆,“李二”的失蹤,讓他坐立不安,這是上頭重點關注的人物,在他手裏出了岔子,若影響了計劃,他的下場絕不會好。
“都給我滾!繼續派人,進剿那些叛民!”厲聲下令,方謙對着大堂上的幾名州兵將領大聲道。
“都是一群廢物!不堪大用!”坐下,端起一杯茶水飲一口,心中氣憤難平,直接手中茶水猛擲於地。
“大人且息怒!”在大案之側,一個身穿淺緋色官服的中年人對方謙勸解道:“為今之計,還是要想法補救,另外要從速稟報上頭,讓上面有所防備!”
這是幽州司馬吳益之,和刺史方謙乃一丘之貉,當然,都是幽州叛軍首領金木蘭手中的棋子。
“只能如此了!”方謙嘆了口氣,臉色仍舊有些難看,眼神深處滿是緊張不安,看着吳益之:“益之啊,李二的身份你我都知曉,實在非同一般。讓其從我等走脫,我這心裏,實在是忐忑至極!”
“大人,起事在即,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一切都將迎刃而解!我們不能慌!”吳益之沉聲道。
點了點頭,方謙對吳益之道:“你書信一封,具明此事詳情,去天寶錢莊,讓馬五帶給上頭!”
“是!”
“啟稟刺史大人,北門守卒有事來報!”方、吳二人商議間,府中衙差在堂外稟道。
方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一揮手:“讓他進來!”
沒有多久,一名北門守卒上堂,將元徽鞭笞隊長、“闖門”之事道來!
“哼!”聽完之後,方謙頓時大怒:“囂張跋扈,簡直目無王法!”
擺擺手,讓小卒退去,吳益之湊到方謙身旁低聲道:“大人,這元徽一向驕橫跋扈,目無餘子。居庸關乃幽州西北鎖鑰,受其排斥,一直未落入我們掌控,屬下只怕,此人會成為我們起事的阻礙!”
方謙頷首:“也不知此人來州城,所謂何事?”
與此同時,元徽正帶着人,慢悠悠地朝州衙而去。思及與狄公三人的會面,他不禁有些後悔,貌似表現得過了……初見“主角”,他心血來潮之下,只為在狄仁傑三人面前裝個X,但是這個X也許就引起狄仁傑那老狐狸的懷疑了!
事實上,元徽的表現,已然在狄胖胖腦中走了好幾遍了……
失策啊!
看元徽那副思索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卻越發淫蕩,雲姑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師兄還在想方才那三人嗎?”
“嗯!”隨口應一句。
“他們有問題?”
“不止有問題,問題還很大!”元徽嘿嘿一笑。
“鎮將,州衙到了!”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名親兵提醒元徽道。
勒馬而停,抬頭看了眼威嚴肅穆的州衙,鎏金的“刺史府”牌匾高高掛起,想到坐在堂中的方謙,元徽嘴角微微揚起。
“你們在外等候!”
“師兄,你一人進去嗎?”雲姑面露急色。
給美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放心,這州衙於我,可不是什麼龍潭虎穴!”
上得大堂,便見方謙正坐堂中,一臉的嚴肅,目露不善,盯着元徽。見狀很隨意地拱拱手:“元徽,拜見刺史大人!”
目光則在方謙身上掃視着,肆無忌憚,一副審視的樣子。他腦中有記憶,此人好像是被大波郡主安排的假刺史。
元徽那副倨傲的模樣,讓方謙心中更怒,拿起桌上的驚堂木,猛力一砸,“嘭”的一聲,回蕩在堂間。
“大膽元徽,你可知罪?”方謙厲聲呵道。
“刺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元徽眨兩下眼,看了看地上還未清理的茶杯碎片,嘖嘖嘆道。
迎着方謙的眼神:“末將實在懵然不知,所犯何罪?還請刺史大人提醒一二?”
“身為要塞守將,值邊疆全面警戒之時,擅離職守,此罪一也;不顧本州的大令,強闖城門,此罪二也;張揚跋扈,以口角之爭,鞭笞同袍,此罪三也;蔑視上官,出言不遜,此罪四也!”方謙幾乎是脫口而出,給元徽編排出四條“罪狀”。
元徽都有些發愣,這假刺史的口才,竟然這般好么……
淡淡一笑,看向方謙,元徽問道:“依大人的意思,是想問末將之罪了?只是不知,這幽州刺史的職權,是否包括處置邊關鎮將?”
“末將進城,觀城池戒嚴,兵馬調動頻繁,府軍、州兵、防人盡出,不知是否為刺史大人‘鈞令’?”“鈞令”二字元徽吐字極重。
冷峻的目光,讓方謙心中微寒。幽州乃河北上州,刺史雖然位高權重,卻也沒有擅自調動兵馬的權力,更遑論處置元徽這種要隘守將了。
臉色十分難看,恨恨出一口粗氣,方謙冷冷道:“昨夜暴民襲城,打破北門監房,救走叛黨。城池戒嚴,官軍調動,只為清剿反賊!”
“北疆風雲不定,大戰或起,大人牧守一方重州,不能撫定民生,反惹得百姓暴亂,這可是失職啊!一群暴民,竟然能打破城池,劫走囚犯,這州城的防禦,嘖嘖……若是突厥人,也不知刺史大人,能否守住這幽州首邑!”元徽陰陰一笑。
“你……哼!”方謙一甩袖:“本州如何施政,輪不到你置喙。我也不與你胡攪蠻纏了,說吧,你擅離關口,至薊城何事?”
“末將履任居庸關已有半年,兵部調撥之軍需物資,可有兩批被州城扣下了,不知刺史大人此舉何意啊?”元徽嚴聲道:“再過一段時間,士兵們,可要斷糧了!”
“吳司馬,可有此事?”聞言,方謙神情一松,眼露玩味,偏頭看向吳益之。
吳益之會意,當即拱手:“此事原為長史王大人與司戶參軍負責,不過王大人右遷,新長史未至,故此忽略了!”
“按吳司馬的意思,若新長史不至,軍需就無法調撥,士兵們就要餓着肚子為大周戍邊?”元徽冷笑着質問道。
“元鎮將言重了!”方謙此時竟然露出一副和態:“此事本州也有疏忽,這邊派人查點一番,儘快輸送至關口!”
“將軍且先回!”方謙轉頭笑眯眯地對着吳益之:“吳司馬,此事就交給你了,要儘快!”
“是!”
看着方、吳二人一唱一和,元徽心中冷笑:“但願如此,告辭!”
言罷,轉身便去。他此來,要糧是假,試探試探這假刺史與薊縣情況,也是其一。如今,還差一件事了!
“元徽此人,必須得解決!”元徽離去,方謙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目露殺意。
“大人,這元徽非普通邊將,潁王世子,身份特殊,若貿然動手,就怕節外生枝啊!”見其表情,吳益之也沉下臉,低聲提醒道。
聞之,方謙面露猶豫之色,皺着眉:“傳信之時,將元徽之事也上報,讓上面去頭疼吧。”
“是!”吳益之一抱拳:“那居庸關的軍需用度,要不要派人送去?”
“不急,拖着!”方謙眼露異光:“斷了其糧也好!”
“就怕生出亂子啊!”
“幽州本就將大亂了,何懼那小兒生亂!”方謙冷冷道:“你去吧!天寶錢莊那邊,趕緊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