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顧望舒接過來,從頭到尾過了一遍,自言自語:「……丹藥這麼快就沒有了?」他腳步頓了頓,進屋從多寶閣里拿出一個鎏金盒子,給了虎子,輕聲說道:「把它交給嚴公公。」

虎子「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顧望舒喚住他,又交待一句:「我記得庫房有一尊半人高的羊脂白玉觀音,你找出來一起送過去,就說我提前給嚴公公拜個年。」

虎子應是退下,往庫房方向去了。

臨近傍晚,天色陰沉着下起了雪,紛紛揚揚,像一片片蘆花。

新荷下午的時候並沒有睡很久,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就醒來了。她制止了丫頭去前院叫顧望舒,讓她們幫着自己把嫁妝規整下,日常的必需品都拿了出來。

酉時一刻,新荷囑咐慧文去小廚房一趟,讓周婆婆準備晚膳。

廡廊下有小丫頭隔着布簾通傳,說二爺過來了。

顧望舒挑簾進來,拍拍身上的雪花,往西次間走。他的小妻子在茉莉長塌上坐着發獃,小小的一團。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四叔。」新荷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他。她還是習慣於這個稱呼,喊夫君的話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喊得出口。

顧望舒也不介意,揉了她額發,也在榻上坐了,「什麼時候睡醒了?怎麼沒見丫頭去叫我?」

新荷點點頭,說道:「怕耽誤你忙正經事。」

她望着外面,嚮往地:「雪下的好大……」其實她更想問,能不能出去玩雪。

顧望舒把她抱起來,放到腿上:「這幾天不要出去,天太冷了,會凍傷你的。」

新荷癟癟嘴。

屋子站着伺候的丫頭們,都低下了頭。

片刻后,周婆婆領着人把飯菜送來了。雲朵招呼着擺在了東次間。

新荷掙扎着從顧望舒的腿上滑下來,和他一起往東次間去。

「好豐盛啊。」新荷皺皺小鼻子,在圈椅上坐了,「真香。」

檀木方桌上擺了清蒸鱸魚,紅燒肉片,水煮大蝦,紅棗蓮藕排骨湯,還有幾樣時令青菜。

「香就多吃點。」顧望舒拿過勺子,先幫她舀了碗湯。

新荷眯着眼笑:「謝謝四叔。」

旁邊站着伺候的水月聞言,去看夫人。哪裏有夫妻之間稱呼四叔的。而且還讓二爺給她盛飯……太沒有禮數了。

她和水音是葉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頭,長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原先指給二爺時,她們都是欣喜的。葉老太太儘管沒有直接說明,她們心裏卻也明白。這是暗地裏指給二爺做通房的。

誰知,一進了「秋水居」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二爺疼寵夫人,旁的丫頭連一眼都不看。更別說召見她們了。

水月心裏羨慕,卻從來不信二爺會獨寵夫人,哪家的貓兒不偷腥……

因着她和水音是葉老太太指派過來的,夫人也高看一眼,並不讓她們去做粗使的活計,在「秋水居」依然是二等丫頭。只是近身的事情,從不讓她們伺侯。

新荷對於四叔夾過來的魚肉、大蝦來者不拒,只是不喜歡吃青菜,高高地堆在面前的碟碗裏,都冒了尖。

「姐兒……」雲玲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夫人,你多吃些青菜,對身體有好處。」

新荷搖頭,「我不想吃。」

雲朵也忍不住開口勸:「你忘了劉大夫說的,吃這個能長高。」哄小孩的語氣。

新荷臉一黑,過了年她虛歲都十五了,又不是孩童,這樣的謊言太小兒科……

顧望舒正在給她剔鱸魚,聽她這樣說,把筷子放下了,擺手讓丫頭們都出去。

幾個有頭有臉的丫頭,屈身應是,走了出去。

顧望舒沒說話,淡淡地瞥她一眼。

新荷一激靈,覺得四叔可能生氣了,忙坐端正了。她心裏還是會怕顧望舒,這種從骨子裏帶來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

「把青菜吃了。」顧望舒聲音很淺。

「……」新荷苦大仇深地瞅了瞅青菜。實在是不想吃,淡而無味。

她想了想,起身走到顧望舒身邊,拉了他的衣袖:「四叔,我吃青菜會頭疼的。」聲音軟嚅着和他撒嬌。

顧望舒氣笑了,這種邏輯……和她的丫頭騙她有什麼區別。他順勢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懷裏。新荷猝不及防,不自覺摟住了他脖子。他胸膛的熱度透過布料傳遞到她身上。很舒服的感覺。

顧望舒一手攬住她,一手把她的碟碗端了過來,夾了青菜放到她嘴邊:「你要是不吃的話。」他磨了磨牙:「我親自喂你……」

新荷愣愣地看他。

「你不信是吧?」顧望舒說完,把青菜放到自己的嘴裏,作勢低頭。

新荷瞪大眼,結結巴巴的:「……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我……下去。我吃。」

顧望舒見她妥協,表情很是遺憾。卻也放開手讓她下去。

新荷立刻端着碟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咬着牙吃青菜。

一會兒,丫頭們進來收拾碗筷。

雲朵一眼便看到碟碗裏的青菜沒有了,她以為是夫人倒掉了,抬頭又看見夫人一臉的沮喪,頓時明白過來,和雲玲相視一笑,這估計是二爺的本事。

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飯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新荷洗簌后,由雲朵服侍着上床歇息。

「你們出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顧望舒和屋裏的丫頭們說了句,轉身進了凈房。

西次間置了地龍,也有炭盆。烤的暖融融的。

新荷盯着大紅的鸞帳,想到這兩天的親密……臉騰的紅了。四叔哪哪都對她好,就只喜歡在這件事上欺負她。

沒容她思考多久,便沉沉睡去了。這兩天實在是太累了。

顧望舒換了中衣從凈房出來,才發覺她睡熟了。秀氣的眉頭皺着,好像是不太舒服。他彎腰親親她額頭,吹滅了西次間的燭火。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夾雜着大風,簌簌生響。

瑞雪兆豐年,是個不錯的預兆。顧望舒心想。

次日新荷醒來時,卯時已過。

由於下雪的關係,槅窗上貼的高麗紙反射出耀眼的白光。明亮極了。

新荷側過頭,發現四叔還在睡覺,氣息很輕。

他長得真好看啊,眉毛如同水墨描畫的,睫毛又長又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到嘴唇時,又停住了。

「怎麼停了?」顧望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

新荷羞愧的往被褥里躲,偷看別人還被察覺,真是丟臉。

顧望舒身手利索,抓着她胳膊,摟進了自己的被窩。

早晨的男人是惹不得的,她不知道?!

「四叔……」新荷求饒。

顧望舒翻身壓住,親她的下巴。

「四叔,疼。」聲音很委屈。

「哪裏疼?」顧望舒側身把她抱在懷裏,摸索着檢查。

新荷抿了唇,小臉紅如晚霞。這要怎樣開口說?

顧望舒見小妻子低着頭,也不說話。更急躁了。一手挑着她下巴,「說話。」

「……」

新荷被逼迫的沒辦法,囁嚅道:「那裏……」

「哪裏?」

看着小妻子難以啟齒的模樣,顧望舒茅塞頓開,他挑開鸞帳,伸手在床頭的多寶閣里拿出一個碧色玉瓶。實在是怨他,動作孟浪都不知道和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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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那些年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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