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語言的力量
這支神箭一搭上那青龍誅妖弓,立刻起了變化。一股強大的威壓從箭身上爆出,符紙上寫滿血字的咒語一圈圈地凌空浮現,環繞這支長箭不斷迴旋,最終這些血符成螺旋形環繞,凝聚在箭頭。
仔細傾聽,能聽見那箭頭上似有千百怨鬼低吟,仔細看去,能看見那像鏡子一樣發亮的箭鐵上似能映出鬼影叢叢。
這箭的靈氣一爆發,我和玩偶殿下相視一眼,立刻就明白,這東西的運作原理和那妖魔掌心幻化出來的刀片極其類似。
這意味着,這箭和那刀片一樣都帶有來自高次元世界的力量。只有高次元世界的力量能幹掉高次元生物,這支箭既然擁有青龍神的加護,那它必定就能幹掉這妖魔。
妖魔看見這支誅妖箭,明顯感覺到了危機,他用力地掙了掙左右手的鐐銬和鎖鏈,想要突破這個黑蓮卍字陣,可藍瑩瑩他們哪會給他這個機會,每個人都催動靈氣嚴陣以待,把這妖魔框死在黑蓮卍字陣的陣圈之內。
這麼一來,周凈就像近距離對着一個巨大的靶子射擊一樣,幾乎不可能射不中目標。
只見周凈站在長桌之上,把那箭對準妖魔的心口,彎弓拉弦。
我也瞪大了眼睛凝神關注。我知道這妖魔大概率會躲閃,以躲過要害部位。但只要這箭稍微擦傷那妖魔,他的靈魂和我的身體的結合必然會出現漏洞,而我就能趁那千鈞一髮之際搶回我的身體。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在所有人的屏氣凝視中,周凈眼眶潤濕,雙目圓睜,把那長弓拉滿!
青龍誅妖弓彎如滿月,弓身上泛出優雅的黑光。青龍誅妖箭靈氣迸濺,不斷發出犀利的鬼泣之聲。
“着!”周凈喊出這句話,右手正要鬆開。
眼看那妖魔就要中箭,可是在這一剎那,那妖魔卻突然發出了一陣狂笑。
他這狂笑讓所有人納悶,周凈也稍稍猶豫了一秒。而在這一秒后,妖魔忽然歪着頭朝周凈拋了個媚眼,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魂箭的製造並不簡單,為了得到這箭,你犧牲了誰?”妖魔的這個笑容燦然生光,清秀絕麗,簡直就像能懾人魂魄一般,只聽見他輕輕地問,“你的眼角為什麼帶着淚痕?”
“啊……”
這句柔得比羽毛還輕的話語,卻好像一記重鎚擊打在周凈心口一樣。
只聽見他輕呼了一聲,右手頓時無力,手胡亂地一松,那青龍誅妖箭就歪歪地射了出去。
強烈的陰氣從箭上爆出,一支飛箭帶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朝前方飛去,吹得周圍的人都眯上了眼睛。
但這箭卻射得毫無準頭……
只見那箭從妖魔的左側飛過,連他的肩膀都沒擦着。
我原本正趁機衝過去,想搶回自己的身體,可沒料到那箭根本就沒刺到妖魔身上。我的靈體朝那妖魔的身軀撞去,卻被那妖魔的強大靈力震了開去。
青龍誅妖箭“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上面帶血的符紙瞬間鬆開,散落一地。
箭上的光芒也絲毫不再,整根長箭變成廢銅爛鐵一般。
我被震開,跌在一旁。
在場沒有任何人相信周凈這一箭居然能射歪了,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人說出話來。
所有人都盯着周凈。大家心中都有同樣的問題:這是怎麼了?周凈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關鍵的一箭居然能歪成這樣?為什麼這麼近的距離,他居然能完全射不中?這種情況的突兀,簡直就像冠軍射手在決賽時脫靶一樣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給出解釋的卻是那妖魔。只見他悠閑地一笑,慢悠悠地說道。
“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這漢子會突然無力吧?就讓我解釋給你們聽。”那妖魔睥睨地一笑,“我告訴你們吧,你們拿出來的所謂青龍誅妖箭,其實就是青龍那傢伙從高維世界傳送力量加持的魂箭。這箭帶有極強的力量,只不過,青龍可不會平白無故借力量給你們。
高維度的力量你們人類想要用,那可是有代價的。你們能祭出這箭,就意味着必然有人犧牲了自己,讓自己成為祭品……所以我才問,這箭是怎麼來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一問之下就把這射箭人給嚇到了。”
要獲得青龍誅妖箭,就得有人犧牲?大家都忍不住望向周凈。而在眾人注目下,周凈撲通一下在長桌跪下,雙拳用力敲打桌面。
“林夫人死了!”周凈雙眼泛着血絲,放聲痛哭,“我的奶奶死了!”
聽見這兩句話,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林夫人是宗主周小方的妻子,大名鼎鼎的女驅鬼人,足智多謀的女諸葛,在東宗里身份極高,德高望重,誰能想到,為了要消滅妖魔,她居然以生命作為祭品,換來了青龍誅妖箭?
聽見她犧牲的消息,東宗之人無不動容。藍瑩瑩大聲喊喝讓大家鎮定,可是聽到這個,誰又能平靜得下來?
那妖魔看出便宜,用力一掙那鎖鏈,三根手指已經掙脫了開來。他迅速地在指尖凝聚靈氣,幻化為三根血紅長針,猛地朝周凈甩去。
此時妖魔還沒有完全掙脫束縛,又加上我的靈魂恢復造成了他的一定損失,因此他這一招比他正常的發招要弱了一些。但總體來說,這攻擊依舊凌厲異常。那邊周凈雖然慟哭,也知這一招要打中身體非死即傷。他反應迅速,猛地一側身閃過了飛針。可是這樣一來,周凈再也難以在長桌上保持平衡,他身體一晃,就從長桌上倒了下來。
張雨軒見周凈摔了下來,哪裏還管得了手中的鎖鏈和什麼所謂的陣法,一把扔下鐵鏈,接住了半空掉落的周凈。
“哥!”雪莉兒是周凈的義妹,看他受傷,也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
如此一來陣法哪裏還能維持得下去?霎時之間,黑蓮卍字陣土崩瓦解,那妖魔雙手一抖,兒臂粗的鐵鏈應聲而斷,如同鐵碎般掉落在地,消失不見。
在他身後憑空出現的黑色蓮花也在空中猛地一顫,接着巨大的花瓣片片凋落,化為飛灰在空中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