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33：秦劍山莊
回到醫館已有七八天的時日，滅度日日想着如何在念母面前好好表現，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念母對他總是淡淡的，滅度時不時找的話題，皆被她簡單地敷衍過去，兩個人之間的談話，生疏而僵硬。
起初，滅度與念生一同出現在念母面前時，總感覺渾身不自在。但令他驚訝又鬆了口氣的是，念母對於二人略顯親昵的舉動，以及同住一屋的事情從不過問，也不會用任何奇怪或者責恨地目光去看着他們。
如此平靜而平常的表現，讓滅度鬆了口氣的同時，卻更加煩惱該以怎樣的態度與舉動，去感化念母。
但這種事，絕非一朝一夕間便可完成的。
太過急功近利，只會造成反效果。這個道理滅度懂，即便心急，也會不斷調適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平靜地對待每一次的相處。
可老天爺似乎並不想如此輕易放過他，本就如履薄冰地生活，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整座醫館都被籠罩在凝重而沉悶的氣氛之中。
至於那件事，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對於念生與滅度二人的關係，在鄉親們接連幾日的猜測與暗中觀察下，很快得出了結論，並傳遍大街小巷。
如今，幾乎整座“臨域鎮”的百姓都知道，念大夫喜歡男人，而且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兒子。兩個男人相愛，本就荒唐之極違背常倫，同時又多出一個五六歲的小傢伙，如此強烈的衝擊，着實讓百姓們受到不小的驚嚇。
在他們心中，念生一直是位仁心仁術的好大夫，俊美的外貌與正氣堅毅的性情，都是這個鎮上數一數二典範。
但現下，他們如何也接受不了念大夫喜歡男人，這般傷風敗俗的事情，不該發生在念大夫身上。
然而，想歸想，大家畢竟都是局外人。即便有所不滿，也只能藏在心裏，私下裏討論討論罷了。
可也有人偏生不喜歡藏着掖着，看不慣，便要說出來。
就比如鎮上有名的兩朵姐妹花，秦冰兒與秦心兒。
她們不僅容貌俏麗，更是整個鎮子裏最美的女子，出身亦是不凡。
在江湖之中，恐怕無人不知“秦劍山莊”的威名，即便是現任盟主，對秦莊主也要禮讓三分。
原因很簡單，兩年前若非秦莊主有心相讓，恐怕這盟主寶座便也輪不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坐上。再且，“秦劍山莊”不僅在江湖之中地位非凡，在朝廷中亦是舉足輕重。
每年進貢給朝廷的兵器，皆出自“秦劍山莊”，他們是唯一一家受過皇上封賞題名的山莊。
雖然“秦劍山莊”一直窩在這個小鎮上，但地位絕不比京城那些大官低多少。是以，秦冰兒與秦心兒這兩位金枝玉葉，自小便備受家人的寵愛。而那秦莊主也是痴情開明之人，身邊只有一位髮妻，從未納過妾。即便是秦夫人所出，也只有兩個女兒，秦莊主也從未怪罪過，對兩個女兒更加疼愛有加。
在如此環境下長大的兩位姑娘，自是非常心高氣傲。
這倆姑娘，其實早就偷偷對念生心生情愫，卻又礙於自己高貴的身份，遲遲不肯紆尊降貴去主動追求。
可眼下，卻突然驚聞自己心儀男子，竟喜歡上了男人，而且還帶回來一個兒子。頓時震驚地失了方寸，此事在兩人心裏足足消化了一整日，才勉強接受了事實。
但她們越想越不甘，憑她們的相貌、家世，哪一點配不上那個念大夫。憑什麼區區一個男人，就可以如此輕易搶走她們的男人，這種事她們絕不允許發生。即便是發生了，也絕不能讓它繼續惡化下去。
所以……
這一日，兩位秦女俠，終於“鬧上”了醫館。
清晨滅度才剛打開醫館的門，就見外面立着兩名嬌俏的女子，容貌有八分相似，衣着更是華貴，一臉傲然地瞪視着他。
“敢問兩位姑娘這是要……”
誰知，滅度話未說完，便被秦心兒毫無客氣地打斷了。
“你就是念大夫的男人？”
一聽此話，再看這二人手中皆拿着柄長劍，看他的眼神更是凌厲而透着蔑視，滅度當下明白了她們的目的。
卻並非慌亂，只是平靜地回望着秦心兒，點頭回道：“倘若兩位姑娘是來看病的，便請進，倘若不是，在下就恕不遠送了。”
滅度溫雅得體地笑着，如此自然地態度與表現，頓時令兩位秦女俠心裏分外不爽。
“我們不是來看病的，但這醫館今天我們進定了。”秦心兒雙眼一瞪，抬起下巴傲然回道。
隨即，她又看了眼旁邊的秦冰兒，叫道：“姐，不要理他，我們進去。”
說完，抬起腳便要跨進去。
按說這醫館，並不限制何人能進，何人不能進。但看這兩位姑娘氣勢洶洶的模樣，滅度自然不會輕易放她們進去。
“姑娘且慢……”滅度快速抬起手，擋在她身前。
豈料，秦心兒的反應亦十分敏捷，右手一抬，竟是朝滅度胸口襲了過去。滅度稍稍一驚，很快接招，二人的胳膊瞬間纏鬥在一起。
滅度雖然伸手平平，但到底是個男子，力氣自然要比秦心兒大很多。面對她敏捷的動作，他都能憑着眼力與力氣，去一一化解它們。
如此反覆，二人足足鬥了十幾個回合，也分不出勝負來。
“臭男人，若非今日本姑娘有要事再身，我定要叫你好看。”秦心兒說著，便要趁着滅度稍稍分神之際，閃進醫館裏。
誰知，滅度似早已察覺出她的意圖，在她右腳剛抬起時，便忽地反手抓上她的肩膀，拉着她攸然飛上幾丈外的屋頂上。
秦心兒始料未及，又因滅度的輕功實在太快，頓時嚇了她一跳，待她回過神來時，滅度已然放開了他，正準備飛回醫館。
“混蛋，敢暗算本姑娘，別跑。”秦心兒憤然大喝，急速奔向滅度。
“不跑，難道還要留在這裏被你打？”滅度勾唇一笑，頓時轉了方向，往別處飛去。
見此，秦心兒也不落後，提劍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