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飼養的惡魔（下）

艾倫對於娑娜的生死略有耳聞，這個才剛剛六歲的小男孩，竟然親手殺掉了自己的爺爺，雖然不是親的，但是也是從小照顧他到大的親人。

來源於生活中的情感，有時候比血脈的親情更加的重要以及可靠，不知道怎麼的，看着這個小男孩，艾倫心中沒有恨意，有的只是無限的悲哀，對逝者的哀思以及對這個小男孩行為的無奈。

“都是你師傅教你做的嗎，這是事情，難道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會讓你很有成就感的嗎？難道你的心不會痛的嗎？”艾倫那憐憫的目光，讓小男孩內心一陣刺痛。

小男孩離奇的憤怒，怒道：“你閉嘴，不准你說我師傅的壞話，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跟我事情沒有關係！”

小男孩看着手中那個茫然的魂體，老頭的記憶早就被抹去，變成了沒有記憶的冤魂，可能他生前很憤怒的吧，被自己的親人親手殺掉的苦楚，或許沒有記憶也是解脫，在看看站在遠處的娑娜，艾倫出奇的心疼，這件事情如果被她知曉了，不知會做何感情。

“快，殺了他！”老太婆催促道。

“好的，師傅，”小男孩臉上的怒氣斂去，變得平淡無奇，一步步地朝着艾倫走去。

小男孩身上那濃郁的亡靈氣息讓艾倫很不舒服，那是一種極端暴躁的情緒，而且能收起這麼龐大的亡靈氣息，也不知道到底要做多少惡，殺多少人才能聚集而成，這個老太婆是主犯，而這個小男孩雖然因為年少懵懂被蠱惑，但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孽，就必須自己來負責，這是成年人世界的法則，雖然他只是個小孩，但是……對不起了，娑娜。

風起！

艾倫身上的衣衫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妖風颳得陣陣作響，卡特琳捂着自己被吹得凌亂的秀髮。

“你讓開一些，小心傷着你，快點，”艾倫對卡特琳說道。

卡特琳這次異常地乖巧，完全沒有忤逆艾倫的意思，或許是因為她也感受到正面走來那個人的恐怖，雖然看似年紀不大，但是直視着他眼睛時，那血海滔天的殺意，讓她生不起與之對抗的信心。

“你小心點啊……”卡特琳臨走時囑託了一句。

“嗯。”

艾倫重重地點點頭，然後集中注意力打量着小男孩，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丈了，近在咫尺，艾倫都能感到小男孩心臟的跳動，那股暴虐的氣息被艾倫體內柔和的生靈之氣給中和的乾乾淨淨。

走到還有一丈位置時，小男孩停下了腳步。

“你是第一次能在我殺意里堅持地這麼久的人，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小男孩臉上出現一抹邪魅的笑意，然後那嬌小地身影忽然之間便消失了。

艾倫集中注意力，探查着小男孩的位置，很可惜的是小男孩的隱匿功夫出奇的高，真的好像隱身了一般，任憑艾倫如何的探查都找不到小男孩的位置。

“別找了，在這裏呢，”艾路的後背頓時汗毛直立，那是極端危險身體所作出的反應，艾倫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腳一踩地板，人便騰空而起，險而又險地躲過了小男孩的攻擊。

一抹黑氣撲了個空，小男孩的身影只是出現了一瞬便有消失不見。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艾倫想到了之前在人界和神族天使的戰鬥，其中有一個天使躲貓貓的功夫堪稱完美，人可以再虛空和現實世界完美的切換，要不是當時有造化玉碟的幫助，艾倫是肯定敵不過的。

沒有空間的氣息，應該不是穿梭虛空的能力，但是沒有了精神力艾倫再對戰時會非常的吃虧，就像現在這裏，艾倫的視野範圍是有限制的，不想精神力那樣，幾乎是沒有任何死角的存在。

“又在走神，這是在看不起我嗎？”如先前一幕那樣，黑氣從艾倫視野的死角攻擊，艾倫憑藉著自己對危險的預支，再次躲過那攻擊。

艾倫的背部被汗水給打濕了，如此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小男孩鬼魅般的身影帶給了他極大的很大的壓力，他不得不使用全部的精力卻防禦對方的攻擊，而他自己則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跑得倒是挺快的，那這樣你還躲得了嗎？”

遠處地老太婆見到小男孩使出絕招，臉上露出了滿意地微笑，小男孩無疑是一個天才，無論是領悟力還是身體的兼容性，都是上上之選，最重要的是他才六歲，可塑性極大，一想到以後這幅身體會成為自己的容器，她那雙蒼老的手就會忍不住的顫抖。

“地獄囚籠！”

艾倫的腳下不知道在何時，被小男孩用黑魂繪製出一個六芒星陣，而艾倫的身體不偏不倚正在六芒星的陣中央，小男孩做完這一切，終於才顯露了身形，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

這是師傅目前傳授給他最強大的一招，光是構造這個陣法就已經消耗了體內大半的亡靈氣息，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構造完成，額頭處冒出點汗水，有點疲憊，但是這種變強的感覺，足夠讓人痴迷。

“吞噬一切吧！”

無數的亡靈從陣法里湧出，如同萬鬼齊出，艾倫想要脫離，但是腳跟被兩隻手臂緊緊地抓住，艾倫嘗試着用體內的力量去掙脫，但是他體內湧出體外時，那些惡鬼彷彿化身饕餮，眨眼間便吞噬個乾乾淨淨。

“艾倫！”卡特琳情急之下，慌忙地呼喊了一句。

那無數的惡靈，從陣法里湧出，光是那凄慘的聲音便讓人顫慄，艾倫被惡靈無情的吞噬，卡特琳不得不從懷裏拿出了一個輪盤，像是一個袖珍版的日冕，然後撥動了上面的指針，指針看似小巧，卡特琳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量，才勉強把格數撥動一格。

“你不能這樣做！”

卡特琳的右手僵持在半天，臉上的表情開始轉化，“這樣做你會死的！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你不是一直嫌棄體內的我，給你帶來了很多的煩惱，讓你成為了一個怪物嗎，我死掉不是對你更好嗎，以後你就卡特琳，卡特琳就是你，不會再屬於第二個靈魂！”

“就為了他，這樣值得嗎？”

“如果讓你為娑娜做這一切，你願意嗎，雖然我出來的時日很短，接觸的人就更少了，但是他對我很不錯，就像是一個好朋友，陪着我聊天，我不想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啊，我的心意，你明白嗎？”

“我就是你，我當然明白了……”

卡特琳自我對話完之後，變化的表情終於停止，另一個靈魂陷入了沉默，她再次變成了那個成熟嫵媚的卡特琳，遂不再耽誤時間，右手堅定地拉着指針，再一格，兩格……直到一半。

“封印……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