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馬蘭花(4)
?大風沙鎮是個很繁華的邊陲小鎮。
大風沙客棧是一個很熱鬧的客棧。
喜歡鬧熱的段王爺總是愛湊熱鬧。
熱鬧的客棧里才會發生這樣那樣的鬧熱的故事。
大風沙客棧當然也不例外的有賭博等娛樂場所。
對女人而言,最熱鬧和鬧熱的三大要命瘋狂行動活動,就是:化妝、碎嘴、逛商常
對男人而言,最熱鬧和鬧熱的三大革命實踐活動,就是:喝酒、賭牌、逛窯子。
男人的三項活動是一個系統工程。先是喝酒,酒不喝得酩酊大醉,不可能散場;喝醉了酒的人才喜歡賭錢,賭的就是個興頭,圖的就是熱鬧;贏了錢就去消費,對男人來說,最大的消費品市場就是高檔娛樂場所,對輸了錢的人說是“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對贏了錢的人來說就是“春風得意馬踢疾,一日踏遍長安花”。
大風沙客棧有限公司的附屬子公司就是大風沙客棧賭坊。
因為是壟斷經營行業,就具有高額的利潤回報。
該公司的董事長就是大風沙鎮的公安局局長——總捕頭楊得意。本來在籌建大風沙客棧的時候就準備命名為“春風得意樓”的,有位算命的瞎子對楊總捕頭建議道:“有道是樹大招風,名高招嫉。君子求財不求名,求名不求利。我看還是要善用龍蛇之道——人,即使得意,也不可忘形。這大風沙鎮乃方圓千里的古鎮、名鎮,商店也要講究名牌,咱們可以借勢,不一定非取一個特別的名字,不如就叫大風沙客棧吧。”
有高級的策劃師做智囊,加上有楊總捕頭做公司的靠山,這樣的公司還有什麼不能經營好,還有什麼項目不好經營呢?因此,凡是有高額利潤的行當,都在該公司的壟斷範圍之內。
大風沙客棧賭坊更是名聲在外,來這裏賭博的人,不是行走江湖的好漢,就是雄霸一方的豪強,或者腰纏10萬罐的大款。一句話,來這裏玩的客人,非富即貴。沒有權一定有錢,沒有錢和權的,也一定有實力。誰也不怕誰,誰也不招惹誰,誰也惹不起誰!
段郎和刀白鳳在房間裏親熱,刀白鳳靜靜地享受着愛情的滋潤。刀王妃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出家做尼姑,其實骨子裏還是很渴望段郎的愛情的,兩個人纏綿了大半天,段郎乘着刀白鳳睏倦了睡覺的時候,悄悄溜了出來。
他叫私下買通了店小二,就在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了賭場,下場去參與賭博了。
段郎在段氏王朝里位高權重,那是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頂級王爺。地位尊崇,心情難免受到壓抑。平時難得瀟洒,難得自由。據說在當鎮南王以前,幾乎天天都要到賭場等高消費娛樂場所去。這兩天,他的心情特別爽快,和闊別多日的王妃刀白鳳的魚水之歡,滿足了他的生理需求。但俗話說酒色財氣是男人的四項基本愛好,而四項基本愛好的核心是財,因為經濟基礎決定一切,有了財才能有酒,喝了酒才有色,為女人才打架,為的不過是爭一口硬氣——喝酒、泡女人、賭錢和打架,一般男人都是喜歡的。段郎是男人,而且是本色男人,對男人的喜好一個也不少,只不過他算是比較優秀的男人,比一般男人有更高的要求——喝好酒(非國宴酒或者國家領導人陪同不喝),泡美女(以他自己看上的為準),賭大錢(下注不以銀子論,有時甚至是賭國家命運)、(指揮軍隊)打勝仗。
賭博給人的刺激,比打架給人的衝擊更精彩,比酒精給人的迷醉更強烈,比女人給人的陶醉更持久。即使有雪琴這樣的紅顏知己在身邊,有刀王妃這樣的紀委書記在枕邊,據說還有這樣的花那樣的草等等等在路邊,段郎也要冒着被王妃抓住了要寫深刻檢查的風險,偷偷摸摸出去玩玩。
刀白鳳小睡了一會,醒來發現段郎不在,連忙打電話把雪琴叫醒:“喂,雪琴妹妹,王爺在你那裏嗎?”
雪琴道:“沒有啊,是不是跑出去玩了?”
王妃道:“我午睡之前他還在床上看書呢,我睡醒之後就不見了!”
雪琴知道,一定是王爺出去了,說:“姐姐不要擔心,我去找王爺……”於是,急忙忙去找小丸子。
小丸子睡著了,雪琴把他叫醒,讓他派出侍衛四處去尋找王爺,但有反覆交代:“你們別驚動太多的人,迅速把王爺找回來就可以了!”
小丸子找到了幾個心腹兄弟,吩咐他們:“咱們先在客棧周圍仔細尋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王爺找到,帶到曹秘書長那裏去(雪琴在王府的職位還是秘書長)!否則,你們知道後果很嚴重的……”
小丸子是王府的侍衛隊長。他本來是受了雪琴的囑咐,專門派人密切注意着王爺的行蹤,有什麼舉動,立即報告。現在王爺不見了,他不僅感覺到是自己的責任,而且感覺到對不起曹秘書長的信任和委以重任!這小丸子雖然機靈,可也同所有的小孩子一樣,有個最大的缺點——貪玩。前幾天和弟兄們鬧得夜深了,沒有休息好,才睏倦了,由於他的疏忽,使王爺溜了出去,差點送了段郎的性命。
段郎在賭場裏玩了一會就輸了不少的錢,結果才發現自己出來玩,身上沒有銀子——段郎沒有帶銀子的習慣。怎麼辦?他焦急地尋找,看有沒有隨從的侍衛在這裏。可他這樣一看,就發覺有了問題:怎麼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殺氣從四面把方向他壓過來?
原來,舞衣、楊柳一直在跟蹤段郎的行蹤,也正好潛入了大風沙賭場,將有利的地勢佔領了。只等段郎一疏忽,就展開致命的搏殺,將段郎擊殺在這裏!
段郎這一看形勢,知道了自身的危險,才後悔沒有聽雪琴的勸說。現在,他只有靠自己救自己了,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樣想,反而鎮定下來。戒生定、定生靜、靜生智、智生慧,慧生謀,謀生略,略生備。有備無患,戰之能勝。四大殺手看見段郎這樣鎮定自若的神態,不敢輕易行動,怕中了段郎的詭計,殺段不成,反而白送了性命。於是,就在這一段斟酌、求穩的時間裏,刀白鳳、雪琴和小丸子就趕到了,機會稍縱即逝,舞衣、楊柳喪失了出手的最佳時機。
但喪失了最佳機會並不意味着喪失了出手的時機更不意味着不出手。
舞衣、楊柳配合默契,雖然見段郎的援兵到了,但雪琴是個弱質女流,小丸子也武功低微,她們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裏,只是忌憚刀王妃一個人而已。
於是,舞衣率先發動,其餘的人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向段郎撲過去!
段郎的武功放眼當今江湖,完全可以列入一流。但突然要應付這幾個訓練有素的超級殺手,還是顯得力不從心。正在他手忙腳亂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出家人以慈悲為本,見不慣打打殺殺的,請各位施主快點住手!”
舞衣等殺手聽見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一句,嚇得急忙撤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那聲音剛說完,那人就到了跟前,原來是段郎的一個老朋友——泥菩薩。
泥菩薩以佛門絕世神功大悲咒驚走了幾位美女殺手,來到段郎的面前:“王爺,老納算出了施主今日有難,特地趕來相救,幸好沒有來遲,否則,王爺就已經不再是玉樹臨風的風流王爺了……”
段郎上前,說:“呵呵,段郎老矣,已經不再風流了!多謝菩薩多次的救命之恩,我又欠菩薩一個人情了。”
“施主不要客氣。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救你不過是機緣巧合,不必在意。”
雪琴道:“菩薩對王爺多次相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才好,請受小女子一拜!”雪琴說完,就要向泥菩薩叩頭。
泥菩薩道:“罷了,罷了!施主不要這樣多禮了!王爺有如此通情達理的紅顏知己,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
段郎道:“當然,多虧有雪琴一路照顧安排周詳,本王才得以逍遙遊……”
泥菩薩道:“王爺逍遙遊,香妃一路愁。多少風流債,多少白骨頭……”
刀王妃聽說什麼香妃一路愁之句,醋意頓生,笑道:“王爺總是欠債不還,一路愁來自有人去安慰嘛。我們可得清閑一陣子,是不是呀——雪琴妹妹?”
泥菩薩道:“王妃不可意氣用事,王爺並沒有什麼新的出格行為。只不過是陳年舊事罷了……呵呵,解鈴還須繫鈴人,大理段王爺畢竟是江湖王爺,江湖事總得了了才好!”
雪琴道:“菩薩可是感覺到了前路的危險,特來警示我們的?”
“阿彌陀佛……不可說,不可說。此番前去路途不遠,但道路坎坷,還得多多留意。”泥菩薩說完,飄然而去。
雪琴看着泥菩薩的背影道:“多謝菩薩指點!”
刀王妃也不再計較別的,和雪琴商量,幫段郎籌集了銀子,付清了賭債,和小丸子一起安全地退回了客棧。
段郎經過這次有驚無險的事件,估計他是不會一個人隨便出去玩了。
但王妃還是不放心,要雪琴搬過來與她一起住,這樣才能看住段郎。雪琴和王妃在睡覺的時候總要睜着一隻眼睛看段郎。段郎自我感覺很過意不去,便對王妃和雪琴發誓道:“親愛的,我絕對不會跑出去了!”
雪琴道:“腳長在王爺身上,王爺要走,誰能留得住?我們只不過是盡心罷了!”
王妃道:“你走了我們正好清靜清靜,怕你不走呢?”
段郎道:“話可是你們說的,事情出來別怪我沒有遵照你們的話去做哈哈!”
雪琴道:“王爺一直我行我素,這次關係重大,我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吧?”
段郎道:“我明白。”
王妃道:“承認錯誤快,改正錯誤慢。這就是你的缺點!不要以為我和雪琴妹妹好脾氣你就得意,回家再和你算總賬!”
段郎道:“我知道了。你們秋後算賬這套把戲,不過現在還只是春天,到秋天還早着呢!”
段郎老老實實安心下來了,殺段聯盟的人馬也追趕到了大風沙鎮。
藍虢見到段郎還好好的活着,也就放心了。他還是命令屬下把段郎牢牢地監視住,和妹妹紅月商量好如何把段郎皮肉無損地抓回移花宮去向母親們交差。
風雨欲來的大風沙鎮在夜幕小掩蓋下顯得十分平靜。
越是平靜,說明暗藏的殺機更是兇險。雪琴總是十分小心地應付着可能發生的一切。也許還有更多的敵對力量正向這裏結集,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操縱着這裏的人和事情。
段郎在雪琴的督促下,終於下決心離開了大風沙鎮了。藍虢和紅月兄妹在後面不遠處跟着。在路上遇到一個可憐的美麗女孩,她彷彿有什麼傷心事,一直在哭泣。哭聲凄婉,讓段郎十分難受,就讓小丸子前去問:“小妹妹,你為什麼哭泣?”
那女孩說:“奴家本來就愛哭,因此父母給取了小名叫泣奴。後來,成人了,到了談戀愛的時候,總是失戀的時間多,歡娛的時間少,心靈有約,無人知曉,乾脆就天天都哭,為自己的命運悲傷。”
小丸子回報:“王爺,路上哭泣的是個小丫頭,名叫泣奴。”段郎一聽這泣奴的名字,就非常歡喜。把她帶上來一看,覺得這女娃娃好可愛,不顧雪琴再三再四的反對,也不管白鳳三番五次地抗議,堅持要把泣奴帶上路一起走。
妻子的嘮叨,情人的眼淚,紅顏知己的誤解,被稱為江湖男人的三大戰役。男人一生都在尋找的不是一個妻子,也不是一個情人,而是一個甚至更多的紅顏知己。
段郎找到了一個像紅顏知己一樣的妻子,又找到了一個又一個像妻子一樣的情人,只有雪琴最聰明,她不做情人也不做紅顏知己,而是選擇做下屬。
這樣的下屬比紅顏更親近,比情人更浪漫。比妻子更體貼。
雪琴就是這樣,她同時具有妻子的親情、情人的激情和紅顏的溫情。所以,段郎在江湖上的一切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雪琴覺得帶着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子去出使車遲國,也不好,她想為泣奴在小黃崗鎮找個地方安置下來。所以,就對泣奴道:“泣奴妹妹,你不要傷心,姐姐在這裏幫你找個家,你好好獃在這裏,等你的那個有心靈之約的白馬王子來找你……”
泣奴道:“姐姐,你看不起我?你們不管我了嗎?難道你們安心讓我在這裏哭泣一輩子?”
泣奴說完,眼淚就流下來了。
段郎最怕女孩子流眼淚了。他就說:“算了,雪兒,咱們就把她帶走吧!多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雪琴知道,王爺看見泣奴這樣的小模樣,也許,早就動心了。讓他們倆走到一起,不出風流韻事才怪。
雪琴是個有着博大胸襟的女人,她處處為了段郎設想,就算段郎要在她面前找一個像泣奴這樣甚至比泣奴更嬌媚的女子,她也不會強烈反對的,雖然她難免會覺得心裏酸酸的——但只要段郎高興,她就開心。
刀王妃可是出了名的醋罈子,她見泣奴的摸樣俊俏,體態風流,還長有一雙勾人心魄的丹鳳眼,面如桃花染色,腰似弱柳扶風。就連哭泣的摸樣,也讓人看了還想看。因此,堅決反對,強烈抗議:“王爺,好不容易才逃離了危險的境地,美女殺手到處都在,只要是美女我都怕是殺手!回到大理后我批准你去找幾個美女,好不好?現在何必在路上惹是生非——你不是很喜歡鄧麗軍同志的那首《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嗎?”
段郎道:“愛妃,你不要擔心。孤王的沖和內功也不是白練的。那是專門探測女性對我的傷害有多深的絕世奇功。我敢肯定,這個叫泣奴的小丫頭是個好人。何況,就算是殺手,她也未必就是我的敵手。”
不提沖和內功還好,提起沖和功,王妃就想起了教授王爺內功的李小愁來……更加不同意帶泣奴同行:“王爺,咱們這是去進行公務活動。皇兄那裏也應該有個交代才行吧?”
王妃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能阻止段郎帶走泣奴,希冀藉助皇帝的威信來鎮住王爺。可段王爺根本不理,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愛妃不要擔心,咱們這麼多高手在,她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嘛?”
王爺要一意孤行,王妃和雪琴兩個也只好乾瞪眼。雖然段郎口口聲聲號召大家講民主,這不過是他用來推動革命目標順利實現的最先進的手段而已。在真正做決定的時候,他往往採用自己的決定性一票來否決集體的建議和意見。
泣奴依靠眼淚,終於博得了段郎的同情和好感,大家決定,同意帶她上路。泣奴對段郎感激萬分:“王爺寬宏大量,真是泣奴的再生父母。奴家要一心一意地把王爺侍侯好!”
段郎說:“我帶你走是愛憐你,只要你乖,我會讓你給我一起回大理去的。”
泣奴道:“奴家多謝王爺器重,雖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泣奴和段郎同行,她就有機會接近段郎了。假如她真的是殺手集團派來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泣奴真的如她所說的是什麼弱小女子嗎?不是,她乃是車遲女相馬蘭花為配合四大殺手而派出的一個更加可怕的超級女殺手!因為段郎在對付女人方面實在是太有名了,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花心王爺。他得罪的男人不在少數,他的情敵那麼多,不知道多少情敵找他算賬,結果是段郎至今安然無恙,所以,就連精明如馬蘭花者,也認為只有女人才能殺得了段郎。於是派出了一撥又一撥的美女殺手。可這些美女殺手都紛紛敗在了段郎面前——段郎自身就是超級美女殺手!其實,要殺段郎,光是靠美女還是不夠的,美女只能迷惑段郎一時,段郎具有對付女人的秘密武器——沖和內功,所以要殺段郎最好還是憑藉真實的武功——估計只有東方不敗那樣的高手,才能殺得了段郎的。
四大美女殺手在丞相馬蘭花那裏誇下海口,說殺個好色的臭男人那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可現在人家段郎已經快進入車遲國的邊境了,殺段郎的時間已經不能再耽擱了——因為只要段郎進入了車遲國境,就不能殺,而且還得千方百計地保護他了,以免引起兩國的邦交關係惡化。
怎麼辦?這是最後的機會,一定要把段郎解決在進入車遲國境之前,最好能在小黃崗鎮把段郎殺了。因為過了小黃崗鎮,就是車遲國的邊境了。
眼看四大美女無法在段郎進入車遲國之前處理段郎的問題,馬蘭花丞相以為是四大美女的美麗功夫還沒修鍊到家,就緊急調來了江湖上更加有名的超級美女殺手——泣奴。泣奴的師傅是著名的媚功專家查理鮮。據說泣奴已經得了師傅的真傳,能在一瞬間把男人的魂魄給勾出體外。泣奴的眼淚也是一種魔功,是一種能讓天下的男人變得很軟弱的超級媚功,但段郎特殊,任何媚功已經不能對他產生影響了。所有媚功的適用人群是偽君子,對真君子或者真小人是不起作用的——我是色郎我怕誰?你要勾引我,說不定誰勾引誰!
也許雪琴就是看出了泣奴有什麼問題,才反對她和王爺一起上路,但段郎做事情一向是一意孤行的,雪琴的反對也沒有效果。她就私下對小丸子道:“小丸子,你要密切監視住泣奴的一舉一動,只要那丫頭有半點異常,立即向我報告!”
小黃崗鎮是段郎一行進入車遲國的必經之路,這是一個典型的邊關小鎮,由於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獨特的環境,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段郎乃天生戰神,對軍事地理有着濃厚的研究興趣,一眼就看出此地對於戰爭的極端重要意義。所謂英雄,就是要注意在平時研究“用武之地”,務必作到物候信息,山川形勢,草木皆兵。一個優秀的戰略軍事家,必須要對自己將來或者現在正在進行作戰的地形有着全面而透徹的理解和研究,才能發揮其應有的積極作用。於是,到了小黃崗鎮,段郎決定住下來。
段王爺的排場極大,特別是有刀王妃和雪琴這兩位財政部長在身邊的時候,他更是要擺足王爺的架子。於是包下了小黃崗鎮最高檔最豪華的客棧里的所有上房,段郎和刀王妃、雪琴分別住了正中的兩間,其餘兩邊分別住的侍衛、後勤工作人員,泣奴被單獨安排住在樓下。
夜。
雨。
冷風吹來,寒意襲人。
段郎和隨從的三大美人一起喝酒。喝酒本不是段郎的強項,但無酒不成宴,雖是一家人小聚,段郎覺得還是要有點宴會的氣氛才好。
雪琴本來是滴酒不沾的,但刀王妃勸她點紅喝,說是喝酒可以幫助氣血暢通,有利於養顏,就陪着喝了點。泣奴是真的能喝酒的,小姑娘很善於勸酒,她和段郎你一杯來我一杯,喝得她自己臉上紅霞飛,喝得段郎對她想入非非……泣奴很會煽情,把握得恰到好處,在段郎將動情未動情的關鍵時刻,抽身而退,留下了懸念……
段郎和兩個王妃一起說了會笑,就分別歇息。
刀白鳳能見到段郎在身邊就很滿足的,何況段郎這段時間對她也特別地好,特別的溫存,兩人親熱之後,刀王妃見段郎一點沒疲倦的意思,就對他說:“我有點疲倦了,你要是不想睡覺的話,就去雪妹妹房間陪陪她吧?不過,我可警告你,別太瘋了哈,小心弄到了小王子,雪琴沒經驗的,你們……要注意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哈哈……”段郎正在想雪琴呢,聽了王妃的話,當真是求之不得,無限歡喜。因為在王妃身邊的話,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去找泣奴那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兒。只有先到雪琴房間去,把雪琴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才有一線希望。段郎見雪琴坐在床頭讀《育兒大全》,輕輕地上去,撫摸着雪琴的肚子,笑嘻嘻地爬上床,擁抱着雪琴就要親熱,兩人免不了有一番恩愛。在雪琴和段郎親熱之後,就叫段郎回去陪陪王妃。段郎說王妃已經睡著了,雪琴說,那我也要睡了。段郎說,好,你睡吧,我就在這裏陪咱們的小寶貝。雪琴點着段郎的鼻子道:“王爺,現在還沒成形呢,不要你陪嘛!我看一會書,王爺先睡吧!”段郎就在床上想着泣奴,特別是那哭泣的嬌媚樣子,翻來覆去地想,其實也沒睡着。
突然,段郎隱隱約約地聽到一陣琴音傳來。仔細再聽,段郎才知道是個女人在歌唱:
夜雨瀟瀟情更稠,晚風一掃淚橫流。
青藤至死尤纏樹,綠水無山不調頭。
早起只緣天大亮,遲眠更解月清幽。
為誰憔悴為何苦?點點相思段段愁!
段郎十分吃驚,這是自己在二十歲以前為望月仙子所做的《傷別離》曲。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難道是香玉……她到了這裏嗎?
望月仙子常香玉在和段郎別離之後,為了打發孤獨寂寞的日子,常年在江湖行走,路過商家堡,巧遇商家堡的滅門慘案,把屍骨中存活下來的一個女嬰收為徒弟,這就是商別離,別離就是這小黃崗鎮的人。自從受到馬蘭花的器重去殺段郎不成功,就回到了老家。別離的義父商陽是因為孝行選舉產生的基層領導幹部,雖然沒有考中進士,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讀書人。可他為人忠誠老實,加上做事梗直,敢於得罪權貴,雖然在平凡的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業績,可直到如今也只是這小黃崗鎮的鎮長。但他家也是有名的大戶,因此,高官沒得做,博覽群書的高雅情趣還是有的。別離想起師傅對自己的千好萬好,思念得不得了,乾脆就把師傅望月仙子也接到了鎮上,和自己義父一家住在了一起。
常香玉聽別離說了段郎的故事,就十分地懷念段郎,雖然徒弟一家待自己也很不錯,但她總覺得自己和段郎也算是轟轟烈烈地愛過了,可沒有像其他的姐妹們那樣為段郎生下一男半女,始終是最大的遺憾。
望月仙子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的舉動她還是有所耳聞。據說段郎又和一個叫雪琴的丫頭搞在一起了,兩人親密無間,形影不離。聽說正好到了這裏,思念心切,就想到了用琴音和段郎為自己做的曲子去把段郎召喚出來,以敘相思之苦!
那雪琴也是多才多藝的冰雪聰明的女子。從香玉的琴音里依然聽出了多情男女互相之間對心上人的呼喚,又見段郎心神不定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情郎又有難題了。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雪琴都會積極幫助段郎想辦法逃避王妃的監督,成全段郎和那痴情女子的愛情,有時還和段郎一起去感受刺激,因為那時她把段郎的心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但現在雪琴懷上了段郎的孩子了,她對段郎的要求就更不一樣了——把段郎的生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段郎見雪琴不支持自己出去玩,心裏十分鬱悶。就獨自躺在床上想心事,一會兒想泣奴的小模樣,一會又想香玉的簫聲……為了段郎開心,又要保證其安全,雪琴知道,不能採取強制性的手段阻止他出去,只有在保安措施上要進一步加大力度。
刀王妃就住在隔壁,以她的內功造詣,對周圍的動靜應該有着極為敏感的反應,段郎要躲避開王妃的監督,只能從雪琴房間出去,如果雪琴沒有加以阻止的話,刀王妃會不會責怪自己對王爺的安全不負責任呢?因此,雪琴索性假裝睡着,看段郎要去哪裏,去做什麼。
段郎見雪琴因為有了孩子就變得婆婆媽媽了,也跟刀王妃學習監督管理自己,要自己小心這,注意那,好像自己不是叱吒江湖的王爺似的,十分鬱悶,也十分不服氣,等雪琴睡着,就悄悄爬起來,穿上自己最喜歡的服飾,特意攜帶了玉笛出門,要去私會情妹妹。
段郎剛一出門,雪琴就到小丸子那裏去,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小丸子連連點頭。於是,雪琴和小丸子一路緊跟着段郎,要看他究竟要玩出什麼花樣來。
再說泣奴,她白天對着段郎施展的就是師傅查理鮮獨創的媚術——“夜半無人私語時”——凡是中了此術的男子,一定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施術女子的媚惑中,對那女子想入非非。到了“夜半無人私語時”,就會想盡千方百計去與夢幻中的女子“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泣奴估計以段郎好色多情的性格,必然會想辦法來與自己幽會,乘他“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的時候,自己配合香艷的肉體做武器,把段郎的情緒調整到最亢奮的狀態,也就是在他防備最虛弱的狀態下下手,只要能破他的六脈神劍的劍氣,就可以大功告成。不但能得到馬蘭花丞相許諾的豐厚獎金和報酬,還可與自己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苦水齋主人見面了。
接受任務的時候,泣奴是很主動的,因為自己很愛情郎。這是解救情郎唯一有效的辦法。泣奴為他流過淚也流過血,但想到天下聞名的段郎就要與自己共度春宵,泣奴的內心還是難免很激動,心潮起伏,正在幻想着如何把段郎利用完了才殺掉……
聽到上房有了動靜,滿以為段郎會很快地鑽進自己的暖被窩裏來向自己投懷送抱,她正在做好迎接段王爺的準備,可人家卻沒朝自己房間裏來,泣奴因此對段郎恨得咬牙切齒:“討厭的短命王爺,你把人家逗得心慌慌的,又不來解決問題,難道還有什麼人比奴家更可愛的人嗎?”泣奴從窗戶上看到小丸子在段郎身後,雪琴遠遠看着……就將對段郎的仇恨化做了關懷——難道,是他為了我在逃避侍衛的監督嗎?
段郎輕手輕腳地出了客棧,既沒有片刻停留,也沒有發現小丸子在跟蹤,他們三人也不知道泣奴遠遠地綴在後面。
段郎走到了小鎮邊上,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舉起腰間的玉笛,就在嘴邊,吹了一曲《瀟湘夜雨》。
笛聲悠揚而纏綿,如訴如泣如歌。一段笛聲之後,那邊的琴音響起,如怨如愁如夢。此起彼伏,一唱一和。聽得泣奴潸然淚下:“好感人,好動人!千古知音最難覓,人間難得是真情!原來段郎竟然是個這等多情的王爺……”段郎越是多情、越是可愛,在泣奴塄看來就越是該殺*—誰叫你愛的人不是我?
段郎以笛聲呼喚着香玉,香玉用琴音感召着段郎。兩人越走越近,越近越動情。於是,琴笛交融,有如天籟之聲,如絲如帛,把兩個人拉在了一起……
雪琴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望月仙子。在雨夜裏,她白衣勝雪,人美如花。步履盈盈似煙,心事茫茫若霧。
段郎傻呼呼地站在那裏,沒有語言,沒有動作。
兩個人都痴了、呆了!
香玉的琴已經放下,段郎的笛也已經收起。
“段郎……”香玉輕聲地喚道。
“香玉……”段郎也深情地呼喊。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兩個久別重逢的情人就這樣陌生人似的看着,看着……段郎捉住了香玉的手——那隻當年曾令江湖上無數俠少望之心動的纖纖玉手,而今已經隨着年華老去,變得有些乾枯、有些冷漠、有些麻木了。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短暫的相知的快樂伴隨的是長久的相思的痛苦,兩人一別就是20年,紅顏已經老去,花兒早該凋零。在這邊塞寂夜苦雨之中,段郎和望月仙子的重逢,確實令雪琴感慨萬端。她慶幸自己能經常陪在心上人的身旁,雖然會為了段郎的事情慪氣,但和香玉比較起來,那應算是幸福了。
因為當初段郎曾經辜負瞭望月仙子的一番柔情,害得香玉終身不嫁,為了打發等候段郎這個負心人的那段寂寞時光,苦練成了江湖上著名的絕技——別離指。現在,段郎就在眼前,只要別離指一出,段郎就會和他所愛着的所有女人以及他們的孩子別離。怎麼辦?香玉在內心激烈地鬥爭着。要是真的叫段郎從此和這個世界“別離”,最痛苦的一定是自己——,除了傷心,還有對那些女子還有孩子們的負罪感!而且,那些女人再怎麼痛苦,還有段溫馨的記憶可供咀嚼,自己得到了什麼?得到的除了回憶痛苦,就是痛苦回憶。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過了這麼多年了,那個負心的人居然還記得自己和他一起彈奏過的音樂,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苦命的女人!
在見到段郎之後,所有的一切抱怨、一切仇恨、一切苦痛,統統的化為烏有。香玉一邊訴說這二十年來的往事,一邊責怪段郎:“王爺為什麼不再來看看我們?”
段郎說:“玉兒,你說你們……難道我們有了孩子?”
香玉道:“你這壞傢伙!人家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哪來什麼孩子……真是壞蛋!”
“哦,都是我不好。要是沒有遇到我,你一定已經結婚生子,有了一個溫暖的家,有了呵護你的丈夫和親愛你的孩子……玉兒,我真的對不起你!”
“王爺。要說對不起,你不知道要寫多少檢討書才能過關,人家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被你的甜言蜜語所惑,被你的輕言細語所迷……二十年來,王爺彷佛一直沒有離開我,您一直在我的身邊、枕邊,您一直在我心上!”
“玉兒,這可真是苦了你了……我……還有機會補償你嘛?”
“王爺,我後來知道了您的紅顏知己遍佈天下,尤其是得到了曹雪琴這樣的賢內助之後,我就很想放棄,放棄對您的執着的愛。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不能忘記你,我割捨不下對您的依戀!”
“玉兒,都是我害了你。你很恨我吧?”
“王爺,要是說不恨您的話,那肯定不是真心話。但是,那個恨……絕對不是仇恨的恨,而是……恨你不愛我的恨,是充滿期待、充滿怨恝充滿柔情的情天恨海之恨呀!”
段郎被香玉對自己的苦情所感動,陪着她一起哭泣。
在一旁偷聽的雪琴也被感動了,但因為風寒露冷,孩子在腹中躁動,悄悄對小丸子說:“看着點,別讓王爺受到傷害,我有點不大舒服,我先回去了,切記要照顧好王爺,但千萬不要驚擾了王爺和那位小姐……”
雖然泣奴恨不得把段郎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鬱悶!但知道了自己的情敵就是著名的別離仙子以後,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後悔沒有早點下手,以至於把事情搞複雜了。
泣奴的失誤就是對自己的魅力和媚惑術太過迷信了。
女人對自己的美麗的過高估價,往往就是她痛苦的根源!
泣奴明白,只要常香玉不離開段郎,或者說兩人只要沒有反目成仇,憑自己目前的功力,就算加上四大美女殺手的力量,也不可能殺得了段郎!
泣奴決心謀求夠狠、夠絕的刺殺行動計劃,將段郎前進的腳步止於這邊陲小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