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今年這年過得很是快,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彷彿才一眨眼的功夫,枝頭的綠葉便慢慢的從繁茂到稀疏,從翠綠到深黃深紅。從歸真園瞧着那赤霞山,就如看着一幅錦緞在不住的變化着顏色般,流光溢彩之間,歲月悠悠而過。
鄭香盈今年做了不少事兒,洛陽牡丹花會裏她精心培植出來的牡丹奪得了花魁,將那彩頭納入囊中,經過兩年培植,土豆也終於得到了改良品種,不僅產量高,而且抗旱能力得到提高,條件艱難的情況下也能存活。她與方媽媽的廚娘小組探討了很久,終於做出了與前世的薯片薯條有些相仿的零食,在悠然農家香裏邊賣得十分搶手。
鄭香盈沒有將收穫的馬鈴薯拿去出售,因為有經驗的老農都說,看着各種預兆,明年該是一個旱年。鄭香盈命令下人們將馬鈴薯儲存了起來,備着明年乾旱的時候發了給百姓們做種薯。只將一部分馬鈴薯拿了出來做薯條薯片在農家香出售。
葡萄也結果了,今年是第一次結果,鄭香盈將幾種葡萄都拿了來比較下味道,發現還是她嫁接培植出來的葡萄最好吃。滎陽洛陽也有人種葡萄,可不部分人家裏種葡萄只是為了來年乘涼,搭個架子瞧着美觀,結出來的葡萄都是小而酸的,赤霞山的葡萄一問世,當即便銷售一空,差點連魯媽媽做葡萄酒的原材料都沒能保住。
板栗、柿子、大棗、山楂,秋季里各種各樣的果子掛在枝頭,將樹枝都壓得彎彎,垂垂的往地下墜,走在山間小路上,鄭香盈看到的不只是果子,而是一個個的銀錁子,亮閃閃的在樹枝上邊吊著。
「姑娘,今年咱們歸真園與赤霞山又該多賺了銀子罷?」跟在鄭香盈身邊久了,小翠一開口便是生意經,到哪裏都琢磨着如何賺錢。
「自然是要多賺的,這山上的樹越長得久便越值錢,就是這個理兒。」鄭香盈笑眯眯的望着那小紅燈籠一般的柿子,心裏邊琢磨着要將柿子做成柿餅,大棗加工成乾貨,這樣便能去得更久一些。
「姑娘,什麼時候去江南,到時候帶上一船貨物到那邊去販賣。」小翠板着手指頭道:「你瞧瞧,咱們園子能帶去的乾貨可有不少。」
「怎麼著也該等着錢知府的回信。」鄭香盈瞧着小翠閃閃發亮的眼睛便覺好笑,她可真是一心掉到了錢眼裏頭,比她更熱衷於賺錢了。前不久錢知府,不,應該叫錢參議了,寫了信過來,直說他在江南過得很是順意,而且不遺餘力的將江南的富庶描述了一遍,特地邀請她今年冬天去江南遊玩。鄭香盈有幾分動心,寫信回去托他去給自己看看應天府的鋪面,若是有合適的,先幫她買下來。
不管開不開分號,買鋪面總不會吃虧,不開分號,鋪子租出去給人家,每年可以收租金,不想隔這麼遠打理,到時候轉手賣出去,少不得還能賺上一筆銀子。鄭香盈笑吟吟的往山下走了去,今年冬天可真得去江南那邊考察看看。
中秋節鄭香盈去了洛陽,豫王早就派人送信讓她回去過中秋節。今年她去了洛陽幾次,每次都在豫王府小住了幾日。鄭香盈每次見着豫王都覺得他有些高深莫測,總覺得他不是外表看上去那般簡單。
別人都說豫王是個閑散王爺,只喜歡風花雪月的事情,平常都是與一些文人墨客混在一處,吟詩作畫遊山玩水,可是鄭香盈卻一點也不相信,僅僅從焦大不住的在四處奔波,她便覺得豫王必然是個有想法的人。
焦大的身份很隱秘,外邊瞧着他只是豫王府的一個得力主管,可他那身手又絕不是一般主管能做得到的,豫王府里有不少護衛,鄭香盈總覺得他們應該個個都是武林高手。整個豫王府從外邊看了去,似乎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可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世子,就是這世子之位的問題。鄭香盈考慮了很久,才得出這個結論。照理來說許兆安是王妃所出,今年已經十八了,怎麼著也該上摺子請皇上立他為世子,可豫王卻始終沒有動靜。鄭香盈能見着豫王妃臉上總是會忽然流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來,可能是被這樁心事折磨得時時刻刻喘不過氣來。
許兆寧是宋側妃所出,又是第二個兒子,本來世子之位根本便沒有他肖想的份兒,可豫王的舉動不由得讓人在揣測,究竟許兆寧會不會便是以後接替豫王王位的人。隨着許兆安許兆寧年齡逐漸增大,這問題已經如一團烏雲般籠罩在豫王府的上空,沉甸甸的往下壓,似乎要將裏邊的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豫王府里小住的時候,不免要看見她的義兄義姐。許兆安還是那種冷傲的模樣,不少時候他臉上的表情與豫王妃的表情逐漸的有些重合,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或許這母子倆都是被同一件事情給折騰的。許兆安瞧她的眼神卻十分複雜,有一種想要親近卻不敢親近,極力在剋制的忍讓。而玥湄郡主見了她,每次都冷眉冷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還是豫王叫着讓她與自己說話才會開口。
玥湄郡主的親事定了下來,是豫王親自給挑的親事,許的是京城魏國公府的長公子,玥湄郡主儘管有千萬個不願意,可究竟不敢拂逆了豫王,只能抱着豫王妃哭哭啼啼,一個勁的嚷着婚期要定到她十七歲以後:「我要留在府里陪着母親,怎麼著也不想那麼快嫁到旁人家裏去伺候婆婆。」
豫王妃自然知道女兒心中的想法,摸了摸玥湄郡主的頭髮安慰她道:「湄兒,你現兒還能在我這裏撒嬌,以後去了旁人家裏可要學會做人,千萬記得要賢良淑德,免得丟了我們豫王府的名聲。」女兒不願意嫁得早,還不是在惦記着楊之恆?豫王妃一想着這事兒便覺得糟心。
楊之恆雖然出身不好,可她是見着楊之恆長大的,也覺得他是個俊才,日後必大有出息,玥湄嫁給他不會吃虧,更何況楊之恆父母雙亡,玥湄若是能嫁了他,上頭沒有公婆壓制,能夠一手遮天的做主母。而那魏國公府也就只是個好聽罷了,她自己是從國公府出來的,還能知道裏邊的彎彎道道?那些鐘鳴鼎食的國公府,外邊瞧着金碧輝煌,可究竟裏邊怎麼樣,只有住在裏邊的人才知道。魏國公府的那位長公子,靠着祖蔭得了個正五品的官兒,每日就是去衙門應個卯,其餘時候便是在街頭遛狗鬥雞,實在不是良配。
玥湄從小被自己嬌養慣了,嫁去魏國公府,還不知道會不會與那長公子發生矛盾。一想着這事兒,豫王妃便覺得實在無奈,可這親事是豫王自己挑的,她也沒有辦法反對,只能眼睜睜瞧着魏國公府托媒人過來下聘,豫王親自寫了庚帖,讓媒人帶回京城。
「母親,湄兒真不想嫁。」玥湄郡主聽豫王妃說得無奈,心中更是委屈,抽抽搭搭的哭了一陣子,眼前晃着的卻是楊之恆那張臉,一雙墨玉般的眼睛深情款款,可卻不是望向她的,他現在只會望着一個人,那便是她那位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