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山有階
洛昕只得跟着司雨易返回了房間之中，司雨易在給司雨鋒喂下丹藥之後，便是留了洛昕一人在房間之中，隨後又出了門。
“叩叩”
他再度來到了李顓橋的門前，敲響了門。
“何人？”門內傳來了李顓橋的聲音。
“老闆，是我，司雨易。”司雨易回答道。
門內再次傳來了問題，“洛社長跟着你一塊來的嗎？”
“沒有，我自己一個人來的，洛社長似乎聽到了今天那些人傳的話之後心態有些不穩定，所以我讓她留在房間裏面修鍊了。”司雨易再次回答了李顓橋的問題。
“吱呀”
門被打開了，但是司雨易仍舊沒有看到李顓橋，想必他是用的精神力開門吧。司雨易也沒有多想，便是進了房門。
可進門之後，司雨易卻沒有看見李顓橋，卻在幾個呼吸之後聽到了身後房門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他猛然轉身，卻是被嚇了一跳。
“啊，什麼東西？”司雨易簡直就是被嚇得跳了起來，直接撞到了房間的天花，摔下來之後便是趕緊後退。
無他，因為他看見了門口站着一個全身沒有一絲皮膚的恐怖生物。這傢伙就像是人一樣，但是卻沒有皮膚，能夠看到他全身的肌肉和筋脈，甚至能夠看到其中的一些血脈里流淌着血液。
哪怕拉遠了距離，司雨易也彷彿能夠看到那肌肉上的一縷縷肌肉絲，血紅的顏色讓他不禁驚慌失措。
“好了好了，大驚小怪些什麼？”突然的，他聽到了那怪物口中傳出來了李顓橋的聲音。
“老闆？”司雨易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性問道。
只見那怪物輕嘆了一聲之後，才開口道，“是我。”
“老闆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司雨易看着李顓橋突然變成了這幅怪模樣，開口問道。
“狂元丹的效果太強，我的改良好像還有不少問題存在，所以，我的皮膚就沒了。”李顓橋像是無事一般，語氣雲淡風輕。
司雨易還是不敢相信，慢慢地摸了摸身邊的床鋪，坐了下去。
等了一會，他才問道，“那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怎麼去洛神會？”
李顓橋無奈，再次嘆了一口氣，“你們先去，讓洛昕給我留個地圖，我明天去陣法門購置一些丹藥，煉一爐鍛皮丹就行了。”這鍛皮丹，是修鍊者在鍛皮期的時候服用用以輔助快速度過鍛皮期的，四大位界的修鍊者幾乎是剛剛六七歲孩提時期他們的父母就會給他們吃鍛皮丹，由於是基礎丹藥，所以也不算特別稀奇。
“鍛皮丹，但是……你這還有皮可鍛么？”司雨易也不是沒吃過鍛皮丹，但是看到李顓橋這幅模樣，也確實是有些困惑。
“無妨，我看看羊皮卷有沒有什麼改良之法便可。”李顓橋仍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朝着司雨易擺了擺手，道。
司雨易不懂煉丹之術，又見李顓橋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於是也沒再說什麼。
“對了，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李顓橋先前原本以為司雨易也不會再來找自己，所以也一直沒有做什麼掩護，現在司雨易來了，他還是從自己的納戒之中取出了一套衣物穿上，又去了一件帶兜帽的斗篷出來，套在了身上。
司雨易聽李顓橋終於問到正題了，連忙開口，“我來找你，是為了今天那些人說的話。”
李顓橋瞥了司雨易一眼，“嗯，很有可能就是黑神會放出來的誘餌，擴散消息用的。”
“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的？”司雨易聽李顓橋已經說出口了，便是問道。
李顓橋白了他一眼，“誰會在大庭廣眾說這些事情？又不是什麼茶樓飯館的閑談，一群人圍在大街中央的位置，說完之後朝着不同的方向散開，怎麼想也不像是正常的啊。”
其實，李顓橋自己畢竟也行軍打仗這麼多年，這種手段和套路他自己也不是沒用過，所以一看便是也能猜出個六七成出來。雖然他自身是個甩手掌柜，可是無鋒軍前期的大部分戰役，也都是他自己領着兵打下來的。
當年在攻佔一座教會城池的時候，他便是讓人進城暗中散佈光明神捨棄了他的子民的謠言，從而在三天之後不費吹灰之力奪城的。
“那……”司雨易見李顓橋已經猜到了，便是又開了個口，讓李顓橋能夠繼續往下說。
“其實黑神會這一手操作，昭然若揭，無非是要引起洛神社和青盟的戰爭，他們好收漁翁之利。”李顓橋也坐了下來，從納戒之中取出了羊皮卷，開始看了起來。
司雨易沒開口。
“但是，洛神社和青盟的主事者應該不至於連這點小計謀的看不出來，要不然，他們這三大勢力早就名存實亡了。”李顓橋一邊看着羊皮卷，一邊繼續說道，“但是，他們應該會有小範圍的摩擦，畢竟都是競爭對手，又都想在玄雷界這麼一片地方站住腳跟，既然現在有個機會讓他們互相試探，他們也不會白白浪費這種機會的。”
李顓橋看了一眼羊皮卷，又看向了司雨易，“老易啊，其實，我並不是很想動腦子，我還是喜歡當個甩手掌柜，要不然你還是來說說你有什麼想法吧。”
司雨易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幾個字，“我想，吞併他們。”
六個字，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司雨易這一個回答說得有些出乎李顓橋的意外。
他把視線從羊皮卷上移開了，看着司雨易，出聲道，“繼續。”
“現在對於我們來說，何嘗又不是一個好時機？洛社長現在對我們有好感，一旦洛神社出了大問題，而我們又成功的擔起了救世主的角色，那麼……”司雨易越說越興奮，在說到關鍵點的時候，李顓橋卻是伸出了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李顓橋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也沒有讓司雨易說話。
其實，李顓橋自己是知道的，自己並不喜歡創建什麼勢力之類的東西，他所擁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從原先他剛剛踏上修鍊路途時，加入了青木村，就是為了讓青木村能夠保護自己。
然而，青木村不夠強大，為了自保，他要和青木村一同走向更強。於是，有了在冰嶸城時拜託時任冰嶸城主的薛老為他招兵買馬，這才有了後來的無鋒軍。
再後來，他重新進入了李家的視野，解除了那些誤會之後，他原本覺得自己能夠依附在李家的背後就能夠輕鬆一些些。但是，李家還不行，被教會盯上了。
可他實力不足以抗衡教會，只得遠走其他大陸，最後到了丹家。
一步一步，李顓橋在所有人都覺得他登上權力的巔峰時，他卻並沒有抓住這些權力。他寧願和妻子遊歷大陸，看看各地的風土人情，讓自己的兒女去修鍊，去成長，就像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家庭一般。
在他的心裏，真的住着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答應了敖乾和窮奇幫他們回歸故鄉，或許他早在很多年前，便破武大陸不知道哪裏的一個犄角旮旯裏面，自己一個人耕田牧牛了。
現如今，司雨易突然說出來要謀取洛神社，李顓橋甚至還知道司雨易的計劃更大，或許還要吞掉青盟。但是，李顓橋實在有些不知所措了。
很久之後，他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氣，“老易，我其實只想擔著奇葩小隊的五人小組，在這個玄雷位面闖蕩這麼一段時間，甚至我有想過，在我畢業前，我都不想碰任何的什麼勢力，好讓我自己放鬆一下，如果我這人的心冷淡一些，或許連重建奇葩小隊都沒有想法你知道么？”
司雨易看着李顓橋，眼神之中居然透着一絲失望。
李顓橋看到了那一抹失望，但是他沒有開口。
“怎麼？你覺得，你自己一個人能夠自保就行？”司雨易的聲音最終還是響起了，“如果你自身沒有一絲絲魅力，你覺得我會這麼傻乎乎的為了你的一個人情這麼跟着你？”
司雨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之中甚至有血絲出現，“我原以為能和你一起謀划，做一番大事情，可現在你告訴我，你只是想搞一個小隊伍用以自保而已？”
“一腳踏進修行界，你以為你還能夠和那些凡人一樣，生老病死百年時間便是全部么？”司雨易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他盯着李顓橋，死死地盯着，“不可能的，一旦踏入修行界，這便是一場戰爭，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是最強的那個人了。”
“你以為你夠強了，但是你的家人呢？你的朋友呢？你所珍愛的一切呢？他們怎麼辦？你不繼續往上面爬，他們的生命便永遠可以被別人捏在手裏，而你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身為一個修行者，你難道現在都還沒有明白這種道理嗎？”司雨易甚至有想要起身揪住李顓橋衣領的衝動，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修行一途，不進則退，猶如登山，山有階，均為屍，何人之屍？敗者之屍，退者之屍。你若不登頂，永生為階石，你難道不懂嗎？”司雨易站起身來，聲音低落得嚇人。
“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夠想想，明天我和洛社長一同前往洛神社，希望等你到達洛神社的時候，你能夠想明白。”司雨易說完，便是直接奪門而出，狠狠地關上了門。
“嘭”
一聲迴響在房間裏面回蕩着，李顓橋臉上帶着苦笑，抬起了自己的手，但是仍舊還是放下來。
他很想在剛剛說一句，“容我想想，明早再談。”可很顯然，先前的他，是沒有機會開口的。
李顓橋拿起了羊皮卷，陷入沉思。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司雨易並沒有再次來敲響李顓橋的房門，當李顓橋走出房間的時候，便是有旅館小二遞過來一份帖子。
李顓橋雙手戴着手套，拿起帖子看了一眼，便將其收入了納戒之中。
帖子裏面的，是一份地圖，李顓橋看到地圖，便知道司雨易和洛昕他們出發了。
李顓橋一甩披風，朝着旅館之外走去。
在前往陣法門的路上，李顓橋又看到了昨天的那伙人，他們仍舊在大街上看似竊竊私語的閑聊着，但是其中內容卻和昨日的大徑相同，甚至連最後散開時說的話都差不多。
李顓橋微微一笑，黑神會的這一招驅狼吞虎用得也太過於明顯了。
可就在這一個想法出現的時候，李顓橋便是有些愣住了，因為，這一招驅狼吞虎實在是太明顯的，明顯地就像是擺在別人面前的陽謀，而非陰謀。
“黑神會的那些傢伙到底還在謀划著些什麼？”李顓橋現在意識到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但是所有的線索都不在自己的手裏，他也不好再多推測些什麼。
帶着這個謎團，李顓橋走向了陣法門。
“你好，請問需要些什麼呢？”
進入陣法門，李顓橋並沒有看到胡博師兄，而是另外有一位陣法門弟子在此，負責招待客人。
李顓橋也沒說什麼，納戒一閃，一張早已寫好的材料清單便是被他交給了那弟子。
那名弟子接過清單，看了一眼之後便是開口問道，“這位師兄是為了煉鍛皮丹吧？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們分部現在有存貨可以出售，不知道您是否感興趣呢？”
李顓橋有些意外，這弟子居然能從自己需要的材料清單之中看出自己要煉什麼丹，要知道，這份清單上自己還有一些其他的藥石是要購置的，有很大的混淆能力，可這居然也都被一眼看出來了。
見李顓橋不說話，那名弟子急忙解釋道，“這位師兄，您別多想，只不過是我現在作為打雜弟子，連外門弟子都不是的身份，最多也就是煉煉鍛皮丹這種基礎丹藥了，煉多了，便也就熟悉丹方了，所以能夠看出來也算是正常，您別有戒心。”
李顓橋恍然大悟，正想要開口的時候，身後卻是傳來了一個聲音。
“被我抓到了，你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