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開赴定遠
翌日,高光斗也很守信,從鳳陽府庫之中調撥了三萬兩銀子,作為軍餉交給了曹變蛟,曹變蛟也是欣然接受了,隨後便率軍離開鳳陽,前往定遠駐紮去了。
“怎麼回事?”曹變蛟率軍進入定遠城內,但是城內的百姓似乎並不歡迎他們,看到官員進入城內,都是倉皇而逃,各自躲回了家中,關緊了大門,顯得很是害怕。
“將軍有所不知,這也是常情了,我大明軍隊,軍紀鬆散不堪,許多官兵凶比惡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說別人,就是左良玉的兵馬吧,百姓是聞風喪膽啊,只要聽說是左良玉的兵馬到了,立馬就逃遁,不敢遲疑片刻,兵凶於匪,百姓見多了,不明就理,所以看到官軍進城,心生畏懼,所以才會如此。”
在一旁的朱文德也是一臉無奈的應答起來,這些事情他也是在鳳陽的時候聽說的,當一個地方的百姓見到官軍卻害怕至此的情況出現之後,就不得不令他們唏噓反思了,沒有支持者,他們何以能夠戰勝敵寇呢。
“傳令下去,我軍所有將士,謹記軍法,不得騷擾百姓,不得擅拿百姓一針一線,但有明知故犯者,立斬不赦!文德,你足見一支執法隊,嚴厲督促此事。”
曹變蛟當下也是一臉嚴肅的說道,雖說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句話有些扯淡,老百姓最是無辜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哪有那麼多空泛的道理呢,但是他還是得承認,兵立足於民,若百姓不信任於官兵,那麼這支兵又有多少立足之地呢。
“遵命!”朱文德也是拱手應道。
在這之前,他們不是一支部隊,但是自從他們踏上曹變蛟這條船之後,就已經是曹變蛟的人了,現在曹變蛟是平遼將軍,他們被朝廷劃歸曹變蛟統帥,現在他們已經是上下級的關係了,曹變蛟所言,那就是軍令,不再像以前一樣,是在與他們商議,而是命令了。
曹變蛟的帥府就設置在定遠城內的一處富戶院中,早在張獻忠攻打來的時候,這一家人就趕緊逃走了,這處宅院也就空了下來,現在算是被曹變蛟徵調充軍了,作為他的臨時行轅所在,曹變蛟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雖然他已經跟高光斗說了,要出兵,但是在兵器甲胄尚未準備齊全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貿然行動的。
“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事情是造槍造炮,在我軍中,火槍不過幾千支而已,都是我們從滿清韃子手中繳獲的,彈藥不足,所以彈藥必須要準備充裕,另外就是火炮,大炮太過笨重,不適宜攜帶,我們的重點是虎蹲炮,聘請有經驗的匠人為我們造炮,去鳳陽找,鳳陽沒有,就是南京找,這樣的工匠要越多越好,必須要保證槍炮充裕,這也是減少傷亡的最好辦法。”
“遵命!”跟在曹變蛟身後的江翥也是連聲應答起來。
“另外就是訓練,還要加緊操練,凡軍一百人,要有銃手二十名,刀牌手二十名,弓箭手二十名、長槍手四十名。每個火銃手要配備彈丸至少二十顆,每個弓箭手弓箭一壺三十支,軍中組建一支火炮營,鑄造虎蹲炮一百門,什麼時候兵甲器備了,什麼時候出兵迎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個道理曹變蛟心裏很清楚,雖然他們在沙嶺驛站的時候,繳獲了不少的軍備,但是那都大部分交給朝廷了,尤其是火炮,太過笨重,根本不方便野戰使用,所以曹變蛟也沒有留下,只留下了火銃這些東西,但是彈藥並不充足,眼下他最關心的就是軍需之物,這也是高光斗無法給他的,只能靠他自己解決。
“報……將軍,門外有一人求見,說是朝廷派來的監軍!”
曹變蛟這邊剛剛安頓下來,他身邊的一名護衛就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向他稟報起來。
“監軍?”曹變蛟也是吃了一驚,他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也明白,朝廷素來就不信任武將,就像有人說的,一百個文官貪污都不比一個武將早飯,所以對武將的防範素來嚴苛,現在派人監軍,說是協助治軍,但就是監視他。
“請!”曹變蛟雖然心裏不樂意,但是還是沒有動怒。
很快,護衛帶着兩個人進入府內,一人年過五旬,鬚髮灰白,留着山羊短須,一個年近四旬,身材幹瘦,這兩個人出現在曹變蛟面前,曹變蛟還真不認識他們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
“下官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金聲,奉命為曹將軍所部監軍,這一位是下官的學生江天一,他是跟隨下官前來歷練一番的,曹將軍的威名,我等也是早就有所耳聞,只恨無緣一見。”
“見過曹將軍!”
曹變蛟當下也是拱手笑道:“金御史是奉命前來監軍的,那從今以後,還需要金監軍能夠多多協助我等,曹某是個粗人,生於邊塞,長於邊塞,這幾十年來,曹某乾的就是打仗這一件事情,若以曹某以後有粗鄙之行,讓金監軍有所不悅,還要多多見諒啊!”
曹變蛟故意裝作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就是要給金聲一個下馬威,雖然他是朝廷派來的監軍,可是曹變蛟最恨的就是那些口若懸河、夸夸其談之輩,該他做的事情,若是他沒做好,自己可不會客氣,若是不該他做的事情,他私自干涉,曹變蛟也不會留情。
“曹將軍言重了,都是為國效力,細枝末節的,何必在意許多!”金聲倒也頗為大度,並沒有那麼一板一眼的去申明原則。
曹變蛟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松山一戰,曹某是從屍山血海裏面殺出來的,我們一萬兄弟從松山殺出來,回來的只有七千人,其餘的都留在了異國他鄉,這一戰何以如此,金監軍應該也知道了,若是此戰乃是洪總督指揮,只怕我大明就算不能大勝,不會如此大敗虧輸,曹某今天就在這裏說明白了,金監軍,你的責任是督察軍紀,嚴肅軍法,另外就是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本將的職責是打仗,這一方面,還請金監軍不要過多的干涉,你們文士協理政事,那是一把好手,但是論謀略、作戰,這可不是你們所長,若是因為掣肘過多,以至於軍隊有所閃失,可別怪曹某今天沒把話說明白。”
曹變蛟這是要用話先堵住金聲的口,自己的軍隊不容許別人胡亂指揮,曹變蛟並不是輕視這些文人,論氣節,他們或許很堅貞不屈,但是論能力,那就不好說了,自己專司打仗,其餘的事情,他若是要干涉的話,那自己可就不會客氣了,哪怕他是朝廷派來的人,自己也不會顧忌什麼。
“那就依從曹將軍所言便是,這行軍打仗的事情,下官也不甚了解,其他的事情,本官職責所在,自會處置的。”
“那好!江翥,你調撥兩百衛士給金監軍,組建執法隊,若是有違背軍法軍紀的,就交給金監軍處置,不必稟告本將了!對了,金監軍,你這個學生,不如就留在軍中協助你吧,做一個主簿,負責軍需糧草的登記造冊諸事,如何?”
曹變蛟也是積極的拋出了橄欖枝,現在他手下的人,多是武官,卻沒有幾個讀書人,在許多事情上面,還需要有這方面才能的人去做,這算賬的事情,讀書人總歸是要強一些,也能起到一個相互監督的作用。
“晚生謹遵曹將軍之意,願意留下!”金聲身後的江天一也是上前拜道,不溫不火的,倒有幾分沉穩之氣,寵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