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棺中嬰
出人意料的是,鐵鏈比想像中要穩固太多,王庸灝雙腳踩踏在上面的時候,幾乎連一點晃動都沒有,這讓他的心理壓力減輕了不少,等移動到鐵鏈中央時,他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去。深淵下吹來的寒風像一隻惡魔的手在不斷拍打着面孔,他打了個寒顫,觸摸到了這副棺槨。
冰冷的觸覺一瞬間貫通了全身。
石棺應該是用一塊巨大的大理石雕刻而成,全場203厘米,棺蓋上刻着一副壁畫,是一個蛇首人身的女性神仙,赤身果體,懷中抱着一個睜大眼眸的人類嬰兒,嬰兒的瞳孔處各有一抹藍色作為點綴,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其酒窩處是鼓鼓囊囊的,彷彿含着什麼東西。除了這些之外,石棺的棺蓋上還有一些肉眼可見的孔洞,裏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王庸灝的身子骨還算瘦弱的了,他用雙手撐着石棺,將雙腳踏到了整個棺蓋上,然後俯身貼着棺蓋,用耳朵湊近孔洞,仔細聽了起來。
這不聽不要緊,一聽他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冒了起來。
棺材裏面,竟然有呼吸聲。
這種呼吸聲聽起來很微弱。
就像一個嬰兒在喘氣一樣,十分的規律且有節奏。
王庸灝花了十幾分鐘才冷靜下來,他看着棺蓋上的孔洞,突然明白了什麼,然後回過頭對岑川招了招手,讓他爬過來,兩人一起打開棺蓋。
一個人可能對鎖鏈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但兩個人的所帶來的壓力讓鎖鏈耐不住寂寞晃動了起來,好在岑川的身手不差,在鎖鏈上攀爬的節奏非常迅速。
兩人緊跟着推動了棺蓋。
一般來說,石棺的主體是不能留下縫隙的,所以棺蓋肯定會經過一些特殊處理來密封,但奇怪的是,這口棺槨並沒有這麼做,兩人的力氣很輕鬆就將其推動了去。
就在暴露的那一瞬間——
一條渾身上下都是黑白相間的蛇從棺蓋內側的底部鑽了出來,如同一條雨天垂下的閃電般,沿着王庸灝的手腕朝着他的脖頸處攀爬而去。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的岑川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這條蛇,將其從王庸灝身上扯開了去。但這麼做的後果就是這套是蛇回頭張開獠牙,一口咬在了岑川手腕的動脈上。
他悶哼了一聲,下一秒便拿出刀子將這條蛇剁成了兩半。
“川子,你……沒事吧?”
王庸灝趕忙問道。
岑川臉色蒼白搖了搖頭,望向了石棺。
裏面躺着一個正處於沉睡中的嬰兒,在嬰兒的身上,有一條一米多長的粗壯蟒蛇將其包裹着,兩者都非常平靜,嬰兒的胸膛和蟒蛇的身軀都在緩慢起伏。
這幅場景,簡直和那個叫做馬修的外國人被救出來時一模一樣。
王庸灝甚至還注意到,嬰兒的嘴巴是呈圓形狀鼓起來的,這代表着他嘴裏很有可能含住了什麼東西。
就和石棺上的壁畫一樣。
王庸灝只感覺頭腦一陣炸裂,他趁着思維清晰的時間趕忙在石棺中張望,卻根本沒有發現跟蛇形玉匙有關聯的東西。
除了棺底墊着一個毛毯,毛毯上有着一名嬰兒和一條蟒蛇之外,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一個棺材裏,會有活物?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王庸灝已經發現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幹這一行的人,心中對於鬼神之事,多少都帶着些許敬畏。
他開始想像,這個嬰兒是不是什麼山神,或者那條蟒蛇誕生出來的東西。
而這副棺材,就是一個天然的培育皿。每誕生一個嬰兒,就會化身為蛇首人身的怪物,然後修鍊成仙?
這個念頭一出現,王庸灝就否定了自己。
任何人都會對自己認知之外的事情出現情理之外的想像,可如果往情理之內想像呢?
這個嬰兒,會不會是某些人故意放在裏面的?
這個石棺中的墓主人,會不會已經被替換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朝着一個無法預料的方向所發展。
王庸灝決定豁出去,把這個嬰兒弄醒。他懷疑這個嬰兒嘴裏含着的東西很有可能跟他來這裏的目的有關。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沒有機會接着退卻了。
但就在他打算動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劇烈的喘息聲。
他回頭望去,岑川整個嘴唇已經呈現一片紫色,臉上的血液開始急速衰竭,已經呈現出了一種黝黑黝黑的狀態,而他額頭上也已經沾滿了冷汗。
這是中了劇毒的表現。
“川子!”王庸灝吼了一聲,將其昏昏欲睡的眼眸喊的一震,同時望向勾宏毅和獨孤建業,“你們過來幫忙,把他帶過去,處理一下蛇毒!”
其實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中毒,只有死路一條。這在當時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但也無可奈何,只能說運氣不好。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其實嬰兒身上盤旋着的那條蟒蛇的血就可以解毒,這是蘭卓在後來的聊天之中告訴王庸灝的事實。
勾宏毅聽到王庸灝的聲音,當然是不敢動的,但身旁的獨孤建業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整個人站起,在鎖鏈上飛快跑動,沒幾步就衝到了岑川的面前,然後直接將其背了起來,趁着鎖鏈晃動劇烈的時候,沖回了盜洞裏。
眼看着岑川被帶走,王庸灝咬了咬牙,回頭看了一眼石棺中的嬰兒,正準備伸手打開他的嘴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就發現棺材裏面那頭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蘇醒了過來,用那雙赤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裏的蛇信還在不停地嘶吐,並且開始向後仰,做出了明顯的攻擊姿態。
王庸灝瞳孔猛地一縮,毫不猶豫收回了手,但他並未放棄,而是拿出袖珍手槍,對着那條蛇飛馳而來的位置開了一槍。
子彈直接打爛了這條蟒蛇的身軀,從中貫穿而過,一道肉眼可見的血洞出現在王庸灝眼前,緊接着蟒蛇的身軀就從石棺中滑落,摔進瞭望不見底的深淵。
王庸灝正鬆了口氣,耳邊突然傳來了無數道摩擦聲,他猛地低頭一看,深淵中不知何時冒出了將近數千道紅點,它們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沿着旁邊的石壁往石棺所在的方向爬動,甚至還伴隨着無比刺耳的沙沙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
“遭重了,這下就不是捅了蛇窩這麼簡單了!”
王庸灝倒吸一口涼氣,再也沒法淡定,扭頭就開始沿着鐵鏈往回爬。
解開迷惑是另一回事,保住性命又是另一回事,沒有人會放棄後者。
但就在這個時候——
棺槨里的嬰兒突然醒了,爆發了劇烈的啼哭聲,一下就吸引了王庸灝的注意力。
他愣在原地猶豫了將近兩秒,才一發狠,轉頭衝進了石棺裏頭,將這個嬰兒抱在了懷裏,一邊念叨着“莫哭,莫哭”,一邊扶着鐵鏈開始往回爬。
嬰兒像是通了人性一樣,聽到這句話果真就不哭了,這下王庸灝才注意到這傢伙身上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跟藏區裏的喇嘛一樣,是一種白黃相間的紡織物。嬰兒的身體上還有着明顯的餘溫,還睜大好奇的眼眸看着眼前這個中年人,並沒有意識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王庸灝並沒有岑川一樣的身手,在鐵鏈上移動的速度很慢,再加上懷裏抱了個嬰兒,他無法徹底施展四肢,速度可想而知有多麼緩慢。
好在獨孤建業救走了岑川之後還有着一些體力,眼看着深淵底下的紅點越來越密集,幾乎只有不到兩三米的距離就要攀爬上鐵鏈了,他直接往前一站,迅速跑了幾步,一下抓住了王庸灝的肩膀,用力一掐,將其從鎖鏈上帶起,往盜洞裏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