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俊美無儔

第67章 俊美無儔

“沒料顧小姐巧言令色得很,倒是我小瞧了。”

趙秀穎看出顧文茵的不敵,立馬站出來替她出頭,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視線輕蔑地掃了一圈,落在顧清漪身後,扯出譏諷的笑來,“也不怪乎文茵妹妹誤會,禮佛居士本該勤儉樸素方顯心誠,你們一個個穿得光鮮亮麗,爭奇鬥豔,難怪惹人懷疑了。

“大姐……”

清脆的女聲怯怯地響起,卻是趙琇瑩走了上來,她朝趙秀穎見了禮,似乎沒有聽見剛剛的嘲諷,一臉關心地問道,“近日祖母身子如何?可曾大好了?這三個月在庵中替祖母吃齋念佛,虔心祈福,未曾與府中有過聯繫,倒是不知道她老人家近況如何了。我與庵中師傅打聽了你今日要來賞花,便斗膽出來了,只想與你問一問家事,還請大姐不要怪罪。”

旁人只當她孝心可嘉,但這位四妹妹芯子是什麼顏色,趙琇瑩清楚得很,如今眼巴巴地問祖母的身體,不就是想回去么,她偏就不讓這賤人如意了。

於是她神色一轉,當即就露出憂色,“勞妹妹擔心了,祖母的病斷斷續續不得好,前兒個又不慎得了風寒,如今只能仔細將養着,恐怕得勞煩妹妹在佛前多祈福些日子了。”

趙琇瑩緊緊地攥住了拳頭,手心被掐得生痛,才沒露出異樣的神色來,“為人晚輩,盡孝道是應該的,哪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只是祖母春秋已高,妹妹不能侍奉左右,還請姐姐仔細照看着些,我在這庵里住着才能安心啊。”

“妹妹所言極是。我原是每日侍奉湯藥,不曾離開左右的。此番若不是祖母極力要求,我還不想出來呢。”

連番吃癟,趙琇瑩神色終於露出了些許僵硬來,趙秀穎頓覺暢快,有了趙琇瑩這個煩人精對比,倒覺得顧清漪順眼了不少——粗粗一看,居然和顏二小姐像了七八成。想到已經暴病逝世的手帕之交,她神色不免黯然起來。

就在此時,遠遠響起一陣喧嘩,那些本來在賞花、談笑、嬉戲的姑娘小姐們快步地往前邊走去,雙頰暈紅,目含秋水,嬌羞得宛若風中搖曳的水蓮花。

有人還在口中喊着,“錦郎來了。”

顧清漪還疑惑錦郎是誰,手心便被張欣雅緊緊地攥住,她一臉激動,“顧小姐,勇毅候世子,是勇毅候世子來了。”

此刻沒人理會她的失態,因為連帶着趙秀穎和顧文茵等人都是一副激動難抑的模樣,紛紛整理雲鬢,拾掇衣裳,小步並走地加入了追逐的大軍。

蜿蜒的青石小道上鋪着紅粉的桃花瓣,夾道是千嬌百媚、嬌羞可人的閨閣女郎,桃花雨簌簌而下,顧清漪就這般隔着衣香鬢影看着緩緩而來的少年郎,只需一眼,便如遭重擊,整個人便恍惚了起來。

男子已經是及冠的年紀,如鴉般的烏髮被玉冠牢牢束起,鬢若刀裁,斜飛的劍眉宛若高山遠黛的墨色——加之一筆則濃,染上凌人的厲色,減之一筆則淡,免不了寡情,如此濃淡相宜,便顯得清雋秀雅起來,就像他那雙含情帶笑的桃花眼一般,波光流轉宛若浸潤了山水的靈氣,便生出玉山將崩、流風回雪的風姿來。

他的身量極長,在一群女眷中鶴立雞群,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清潤昳麗的五官,劍眉星瞳,鼻若懸膽,薄唇微粉,線條清晰乾脆,微微勾起風流不羈的弧度,宛若未經磋磨的璞玉,不帶歲月稜角,不帶時光冷冽,丰神美儀,含英咀華。

有大膽的女郎喊着錦郎,他便含笑着看過來,多情瀲灧的桃花眼彷彿盛滿了碧潭的春水,溫柔又和煦,宛若情人般深情又寵溺,讓人恨不得溺斃在這一雙多情目之中。

被他注視的少女當即低呼了一聲,呼吸急促地倒了下去,引起了一陣騷亂,那惹禍的世子卻是習以為常,笑容愈發妖孽風流,甩了甩寬大的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如何,顧小姐,勇毅候世子當真俊美無儔,無人能及吧。”

張欣雅是第一次見着勇毅候世子的風姿,激動得不能自抑,眉眼中依舊殘留着驚艷和幻想,宛若春情微露的二八少女,雙頰暈紅,聲音也在發飄,“世子不知是京中多少香閨少女的夢中檀郎,若是能嫁給他,怕是死也甘願的。”

張欣雅緊緊地攥着她,長長的指甲刺進了手心,尖銳的刺痛終於讓顧清漪從翻湧的記憶中醒過來。

她並非第一次見勇毅候世子,他因為愛慕顏舜英,經常往武安侯跑,這副風流不羈的容貌也是見慣了的,只是她喜歡的是頂天立地、威武神勇的男子,對他玩世不恭的浪蕩模樣頗為看不慣,因此心中未曾起過波瀾。

熟料在表妹的身子裏,她居然入了迷障,一見着他,濃烈的愛意便如決堤的洪水沖刷而來,腦海中閃過一幀幀畫面,自斟自飲的、搖扇淺笑的、墨眉輕挑的……每一幕都是同一個男人——勇毅候世子邵言錦。

以卑微的偷窺者角度,收集着屬於心愛之人的點點滴滴,甜蜜而澀然、渴望又膽怯,因對方一個眼神而歡喜,因他的無視而痛苦,日日夜夜,輾轉反側,心心念念,深入骨髓。

濃烈的情感在心中徘徊不去,顧清漪覺得,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似乎歆慕上那個風流不羈的男人。她甚至分不清,此時此刻的她,究竟是重生的顏舜華,還是原本的顧清漪了。

她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在看到姍姍來遲的顏舜英時消失殆盡,什麼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在生死大仇的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佔了她身份的妹妹一身華麗宮裝,眉宇間點着瑰麗的硃砂痣,儀態端方而從容,鳳眼睥睨之間卻有驕奢和得意一閃而過,外人只當她是高高在上、名滿京城的太子妃,但是顧清漪明白,外貌和身份可以頂替,但是一些行為習慣是無法隱瞞的,只要是熟悉的人,都會察覺到細微的差別。

就是不知道顏舜英,究竟能夠隱藏多久了。

眾人齊齊朝拜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連張欣雅也不例外,顧清漪不想跪拜她,便躲在桃花樹后,意外地看到了同樣藏在疊疊花影后的邵言錦。

依然是俊美風流的模樣,一身寬鬆的錦衣紅袍富貴逼人,看似膏粱輕薄,實則磊拓不羈。他雙手環胸斜斜地靠在褐色粗糲的桃樹上,面容沉靜而冷凝,瀲灧的桃花目此時一片幽靜,正直勾勾地看着被眾星捧月的太子妃,那雙眼中熾熱的情愫,即便隔着一丈的距離,顧清漪依舊能感覺到其中的溫度。

她不由一驚,邵言錦也若有所感地望過來,瞬間站直了身子,雙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來,他似乎想要過來,結果因為花樹的顫動被顏舜英發現了,直接開口喊人,“言錦,你如何在這裏?太子廂房小坐,正到處找你呢。”

“多謝太子妃相告,言錦這便過去。”

他的聲音像他人一樣,華麗而低沉,上前給他帶路的宮女乍一聽,便羞紅了臉,“世子請。”

邵言錦沒有動彈,回頭望向剛剛的方向,卻發現那少女已然不見,頓時皺起了眉頭,顏舜英發現了他的異常,眼中閃過一抹疑竇之色,“言錦,怎麼了,有何不妥?”

“並無,是言錦看錯了。”

邵言錦深深了看了她一眼,眉頭又不自覺地蹙起,眼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便隨着宮女離開了。

待她離開后,顏舜英才眯起了眼,側首問着身邊的大宮女,“可曾都安排好了?”

那宮女連忙點頭,“太子妃放心,線人傳來消息,對方已經上鉤了。等會兒一定給您演一場好戲。”

顏舜英扶了扶高疊的雲鬢,露出一抹涼薄至極的笑容。

花開並蒂,各表一枝。

那廂顏舜英已經和各家閨秀賞花賦詩,顧清漪卻在被邵言錦發現那一瞬,就被張欣雅拉出了桃花林,越走越遠,心知她估計要開始耍計謀了,卻故作不知地問道,“我們去哪兒?”

張欣雅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她,聞言隨口回道,“自然是去找勇毅候世子,我已經打探到世子休息的廂房,咱們現在就過去找他,接下來是就全靠你的表現了。”

這一帶廂房俱是留給京中貴胄休息的,顧清漪十分熟悉,腦海中已經規劃出院落的佈置和路線,心中漸漸有了底。

估計是怕被撞見的緣故,張欣雅一路上偷偷摸摸,終於帶着她在一處小院前停下,院門是虛掩的,門前還簪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顧清漪看到張欣雅的視線在那朵桃花頓了頓,才終於確定了似的,推了推她的後背,“我在外頭替你把風,你快些進去吧。”

顧清漪十分聽話地點頭,閃身進入了院子,悄悄從門縫中望去,便看到張欣雅轉身離開了,心中一定,剛要開門離開,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道低低的男聲,“你在看什麼?”

轉過頭,便看到一個艷麗得過分男子倚門而立,手中提着一壺酒,緩緩一笑,眉眼愈發生動起來,“原來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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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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