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淑妃上門
前一個晚上折騰了一番,顧清漪又起遲了,她才用完早膳,正想着要不要去拜見淑妃,淑妃就率先找上門了。
邵慧宛跟着淑妃身側,神色陰鬱,悶悶不樂,看到顧清漪那一瞬勉強地笑了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淑妃與她截然不同,臉上堆着笑,一看到顧清漪就親親熱熱地見禮,顧清漪還了半禮,她臉上的笑容就愈發歡暢了,寒暄着,“太子妃,你可總算住進東宮來了,自從陛下封了太子,我就讓宮人收拾東宮,還從各處調來宮人,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慣,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回頭讓人給你處理好了。”她聲音一頓,說道,“宮中沒有皇后,按理說我一個庶母管理宮務終究不合適,要不這樣吧,太子妃若不嫌勞苦,替我擔了這宮權吧。”
果然不愧是宮裏混出來的人精,這番話既邀了功賣了人情,還表示出自己不慕權利的高潔品質,把自己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境地,一點也不簡單。說來也是,能夠在廢后楊氏手下生存下來的女人,怎麼會真正的和善人呢。
即便如此,顧清漪也得領她的情,讓含冬上茶招待客人,才道,“淑母妃哪裏的話,您是父皇身邊的老人了,又是一品妃位,怎麼不能掌管宮務?只一個東宮就夠我忙活了,哪裏敢攬下這麼大一個攤子,淑母妃就不辭勞苦,繼續勞累着吧。”再說了,她只是兒媳,怎麼能管理公公的女人呢,也太不講究了。知道淑妃只是在謙讓,她也沒有點破,開始轉移了話題,“東宮安排得井井有條,有賴於淑母妃的幫助,我還想着向您道謝呢。”
試探出太子妃沒有心思奪權,淑妃愉悅地挑了挑嘴角,連連謙虛,就連顧清漪開口索要景泰宮的孫嬤嬤,她也是一口應了下來,“也不值當什麼大事,太子妃想要什麼人,直接要去就是,不必特地打招呼。
淑妃承諾得大方,事卻不能這麼做,不然很快就傳出太子跋扈的名聲了。
顧清漪的笑意並不達眼底,對淑妃的忌憚又深了一層。
面子上的客套結束后,淑妃終於說明了來意,“說來真不好意思,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還請太子妃看在我和慧宛的面子上,幫我們這一次。”
邵慧宛臉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顧清漪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想來是與殿下昨日提及的事情有關,岐王走不通太子的門道,這是轉到女人這一邊了。
她對岐王的作為有些不悅,躲在女人背後算什麼男人?初見時那個純澈真誠的少年,變得讓人愈發認不得了。
她心中不喜,再加上有殿下囑咐,更不想摻和進去,便不想接話,敷衍着說道,“淑母妃太高看我了,我雖是太子妃,但也不過是內宅婦人罷了,若是外邊的事,自然由男人們解決,咱們不摻和。若是女眷這一邊,您發出話,豈會有人不聽之理?”
對方話里話外都在捧着她,淑妃即便心中不悅也不能表露出來,她心中不由嘆氣,這位太子妃看起來不聲不響,也是個精明人呢。想到這裏,她看了一側的邵慧宛一眼,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
邵慧宛臉色變了變,微微嘆了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艱澀,緩緩地說道,“太子妃,您大概也知道,我們家王爺與匈奴公主是舊識,他心善,不忍看到匈奴公主一介女流淪落牢獄,您看能不能把她放出來,另找地方看守?既沒有破壞規矩放掉人,也能全了岐王舊交之誼,也算是兩全之法了。”
話雖如此,但淑妃還是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審視地看着邵慧宛,原本是想要讓太子妃幫着放人的,現在卻當著她的面改成另外關押,她這個兒媳,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呢,這私心都擺上來了。
紙窗戶就這麼被邵慧宛捅破了。
顧清漪挑了挑眉頭,朝邵慧宛看了一眼,瞧見她眼底的無奈和苦笑,立馬就明白過來了,她這是被逼着的——當初岐王選妃時她就為此事勸過她,會有如今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自己選的路,也只能含淚走下去。
不管站在哪個立場上,她都不會答應這件事的,索性也直白地拒絕了,“匈奴戰俘事關國事,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擅專的,不過陛下向來仁慈,不會要了俘虜的性命,淑母妃和岐王妃回去勸一勸岐王,讓他儘管安心,等待陛下做了決斷,再援助也不遲。”
淑妃也是這麼勸的,但是岐王像是鬼迷心竅了一般,捨不得那匈奴公主受半點兒委屈,非得現在就把那什麼匈奴公主救出來,為了這事她氣得都吃不下飯,但又能怎麼樣呢?最後還不是得為他奔走。
“但凡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想讓太子妃你為難,只是我那兒性子實在執拗,不撞南牆不回頭,非得要救人,你說我怎麼辦才好呢?”她演起了感情戲,哄着眼說道,“太子妃你心裏善良,又伸手殿下愛重,只需你和殿下提一提,不過是松一鬆手的事罷了,一個匈奴公主而已,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就算影響不了大局,她和太子又憑什麼為了他岐王冒險?他倒是厚臉皮,都忘了之前為了太子之位,是怎麼給秦王府臉色的。
顧清漪也不管什麼禮數了,直接拉下臉,冷冷地說道,“當初匈奴公主刺傷我們家殿下,算是東宮的仇人,我還做不出以德報怨的事,不管你們說我無情也好,狠心也罷,我就一句話,匈奴公主的事兒東宮都管不着,你們若是想把人救出來,就另請高明吧。”語畢,她直接下了逐客令,“淑母妃,岐王妃,請回吧。”
淑妃從未被人這麼撂過面子,當即就臉色鐵青,青一陣白一陣,難堪得渾身發抖。邵慧宛卻是暗暗鬆了口氣,她直到這件事算是沒戲了,淑妃娘家並不顯赫,之前因為爭奪太子之位而靠上來的牆頭草,在秦王被立為太子后,都迅速潰散,岐王身上根本沒什麼勢力周旋,他根本沒什麼辦法救匈奴公主。
“母妃,端陽公主今日進宮看您,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怕是要讓她久等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邵慧宛遞過去的台階下,淑妃卻不領情,直接甩開她的手,冷眼諷刺道,“不用你假惺惺,這下救不出人,你高興了吧?連個男人的心都收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竟是把岐王沉迷匈奴公主的怒火牽連到她身上。
邵慧宛一陣難堪,臉上火辣辣的疼,淑妃自己沒教好兒子,還怪罪到她當妻子的身上,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再說了,這世上的男人總愛偷腥,淑妃還以為天下的男人都像太子那樣,不愛女色,獨寵正妻一人嗎?說一句不敬的話,淑妃都沒能籠絡陛下的心,憑什麼要求她籠絡了岐王的心?
她心像是燒煤的灰燼般一寸寸地冷了下來,也不再管淑妃如何,淡淡地說道,“都是兒媳的錯,兒媳沒有能力籠絡王爺,回去就給王爺甄選良家婦女,有了新人,想來王爺很快就會忘記那位匈奴公主的。”
若說之前還做着夫妻和睦、舉案齊眉的美夢,經過這一樁事,就什麼白日夢也沒有了。
淑妃應是認同邵慧宛的話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你早該這樣做了,岐王愛重你,後院沒有添人,但是你作為正妻,就該替岐王多考慮,替他安排多一些可心人,自然就不會想着外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不知是有意無意,淑妃說著說著,還看了顧清漪一眼,想來方才那番話,不僅僅是對邵慧宛說的,更是對顧清漪說的,可不是么,東宮女眷如今就顧清漪一個人,淑妃話里話外都在說她善妒不容人呢。
這是在回敬她方才那一番話了。
邵慧宛有些尷尬,歉疚地看着顧清漪,顧清漪心裏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些風言風語她聽得多了,淑妃這些翻話根本算不上什麼,她犯不着為此感到生氣,只要殿下心中有她,且看看那些人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嘴臉又如何呢。
至於淑妃,她的尖酸刻薄自然有岐王折磨她,再多的女人都不會填平岐王對匈奴公主的幻想,畢竟是頭一次心動的女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日後怕是還是不得消停,最後受罪的還是望子成龍的淑妃。
她淡淡一笑,端起茶盞,“來人,送客。”
淑妃和邵慧宛很快就離開了,顧清漪與已經走馬上任的孫嬤嬤說道,“嬤嬤,麻煩你查一查東宮宮人的底細,出了結果再交給我。”
孫嬤嬤應聲退下,顧清漪整理了被破壞的心情,應昨天的承諾,帶上小糰子和小豆子去御花園玩了,再多的事,也比不上家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