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尾隨(下)
夜色已沉,巡邏隊已經不怎麼走動了,維托的心裏暗自焦急,他感覺自己是否判斷錯了方向,到此時還沒有一輛車到議會大廈的大門口來,時間卻快要接近午夜時分了。
就在維托的耐心快要臨近最大值,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廣場入口靜安門的方向,一束燈光左右搖擺,隨後穩定住,對着議會大樓的方向平穩的駛來,等車子到了大門的旁邊找一個位置停下,關閉燈光,車門打開,一左一右,下來兩個人,這時一隊巡邏警衛迎了上去,下來的兩人站住沒動,等着警衛們過來,接受他們的盤查。
遠遠的,維托就看到兩人穿着是一樣的,都是暗色的長袍,頭戴兜帽,警衛們走到他們的旁邊,駕駛室出來的那人衝著那些警衛們抬了一下手,那些警衛們在那人的面前停了一下,看架勢是在辨認什麼東西,維托判斷那是特別通行證之類的東西,警衛們停頓片刻后,隨即轉身走開,保持隊形,繼續巡邏。
兩個穿着長袍的人走向議會大廈的大門,門口的警衛再次攔下了他們,那個駕駛室里出來的人一人是抬手,向警衛們出示着什麼,很快就放行了。從背後看,兩個人穿着長袍,上下一樣粗,長袍遮擋了他們的體型,這樣很難從身形上去辨認他們。維托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杜蓬與左徒,但按照派頭和出示特別通行證的架勢看,應該是他們。
心中隱隱的這麼猜測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議會大廈大門背後。再想印證更明確一些的事情已經辦不到了,維托可沒有辦法自由出入這扇大門,這裏是東滬城邦的最高權力機構,不是像維托這樣的人想進就進的,不管你是合成人還是自然人都不行,必須具備一定的社會地位,並且在議會中有明確的職務或位置才行。所以只能這樣了,維托還是達到了此行的一部分目的,他確定杜蓬今晚將幾乎所有的隨扈人員全部解散,回家休息,並不是為了考慮到他們辛苦,而是想讓自己今晚做的事保持最大的隱秘性,越少人知道越好,這就是他的目的。
只能到此為止了,那扇戒備森嚴的大門擋住了他繼續探尋隱秘的去路,那就回去吧!維托如此想着,可腳下剛邁出第一步,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行,不要走,等等看,或許還有其它的發現。
維托是那種下定決心就會去做的人,他迅速收回了邁出去的腳,身形也就回到了黑暗的角落,無聲無息的潛伏下來,等着他無法預知,卻又預感會發生些什麼的焦慮,因為實在是感覺太強烈了,所以他堅持留下來想看個究竟。
在等待中的時間走的特別的慢,慢的讓人感覺不到時間在流淌,周圍靜寂無聲,夜深露寒,連警衛巡邏隊也不知縮到哪個角落裏去休息了,維托雙臂抱肩,蜷縮着身體,像一隻覓食的野貓,在靜靜的等待,而這種沒有確定的等待是令人感到非常煎熬的,因為考驗着人的耐心。
維托感覺像是過了好久好久,眼睛也開始感覺疲憊了,上下眼皮打起架來,畢竟累了一天,心裏揣着事,精神高度集中,就更容易令人疲憊,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是頗為不易了。
就在他迷迷瞪瞪,欲睡還醒之際,突然傳來有人吆喝的聲音,“什麼人?”緊接着傳來腳步晃動的聲音。維托猛然驚醒,睜大眼睛地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前方,一個人影在廣場的中央踽踽而行,再看穿着,正是一身長袍,頭戴兜帽,兜帽前沿下垂,擋住了他的額頭和眼睛。巡邏隊的喊聲讓那個正在向這邊走來的人停下了腳步,站在廣場中央一動不動,好像在等巡邏隊的人過去,果然,巡邏隊的人來到那人的面前,當前的人開始盤問着什麼,而那人好像沒有說話,而是抬起胳膊,在警衛們的眼前晃動了一下什麼,隨即警衛們便停止了盤問,當前的那名警衛揮了揮手,那長袍者又邁動步伐,向這邊走來,一直走到議會大廈門口的露天停車區,此時的停車場上只有寥寥幾台車輛停放在那裏,包括開始維托認定的左徒他們開來的那輛車。
看見那名長袍者,維托的心驟然一下懸了起來,怎麼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呢?按照個頭高矮來判斷,這個不是駕車來的那人,而是坐車來的那位,個頭高矮胖瘦和杜蓬很接近,但又無法肯定。那人腳步平緩,不緊不慢,徑直走到維托一直盯着的那輛車的旁邊,車門自動打開,說明車子的辨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允許其入內進行操控,接受他的指令。這就能讓維托確定,這個就是隨車一起來的兩人中的一個,那麼接下的問題就是,他們是從議會大廈的大門進入議會大樓的,為什麼他會從廣場外走進來?還有一人呢?能到在廣場外等待!不會,廣場很長,但寬度只有七八百米,這樣的寬度很少有人會在大門方向等待,並且車子之前是由那人操作駛來的,現在換人操作,不合乎常理。
一定出了什麼事,他們從內部其它的出口走出了議會大廈,其中一個人出了什麼變故,由另一人來開車。會不會就是左徒和杜蓬他們?會不會他們真的找到了地下室和地下通道,他們通過地下通道走出了議會大廈?這一串接一串的問題出現在維托的腦海里,人早就被震醒了,睡意被眼前發生的一切趕到九霄雲外去了,他潛意識裏隱隱感覺出事了,可又說不出是什麼事。
停車場方向,車子燈光亮起,車身靈活的自動調整方向,車頭對準靜安門,尾氣管紅光閃過,噴射出一道耀眼的火光,車子以很穩重的姿態駛離了議會廣場,尾燈明滅之間,已經蹤跡不見。
維托從藏身之處走出來,看着巍峨聳立的靜安門,心裏亂成一團,他有心闖到大廈裏面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一看到門口處荷槍實彈的警衛,他就退懼了,他不想為此擔負這樣的風險,因為他的命沒有人在乎,只有他自己在乎,他要對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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