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質問杜仲
杜仲也知道,自己遲早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
笑了笑,“大殿下,自是因臣而死的,是臣的手下殺了大皇子。”
聽到這話,顧潯心頭顫了顫,再次質問,“若無你的命令,你的手下為何會下令殺死皇兄。”
文靈可以感覺到,只要杜仲說一句不是他所做的,而是因為什麼誤會,顧潯便會信任他。
卻沒想到杜仲低低的笑了笑,“是啊,若無我的吩咐,我的手下又怎會殺死顧凜呢?”
文靈和顧潯一怔。
下一刻,顧潯便直接發了狠,以極快的速度到杜仲的跟前,將杜仲整個人揪了起來,“你……說什麼?”
杜仲卻沒有半點驚愕,目光十分平靜,“二殿下的功夫果然很好。”
“皇兄……是你殺的……”顧潯紅了眼,似乎下一刻就能將杜仲捏死在掌中。
“阿潯!別衝動!”文靈忙上前阻止。
現在外頭都是杜仲的人不說,這裏是北陽城外。
顧潯現在殺了杜仲縱使報了仇,可是北陽杜仲聲望極高,這段時日來更是奉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在此地殺了杜仲,外面的人必然會知道,那些百姓也會知道。
到時候顧潯的名聲會一落千丈。
因為文靈的話,顧潯才稍稍冷靜了一些。
“杜仲,父皇待你不薄,予你權臣之位,縱使你要復仇要奪權,你也完全不必殺掉皇兄和父皇!”顧潯咬牙。
是的,杜仲若是要重立魏國奪權,一開始召集人手便直接可以了。
根本不用潛伏晉國多年,還做那麼多無用功。
杜仲看着顧潯,“晉國乃是下官親手建立起來的。”
顧潯一怔。
好一會兒,顧潯皺緊了眉頭,死死的看着杜仲。
文靈卻因為杜仲的那一句下官冷靜了下來。
是了。
霍青有說過,當初是杜仲上諫,執意如此,加上用了計謀才會有魏土的分裂,晉國的建立。
一直以來,杜仲作為晉國的宰相,都是為民請命。
換言之,杜仲對晉國所付出的心血才是最多的。
顧潯還未來得及想,杜仲卻再次開口,“二殿下認為,自己的兄長適合做皇帝嗎?”
聽到杜仲如此否認顧凜,顧潯再次皺眉,“皇兄自是適合。”
他的皇兄自小起便創立各種制度,都是十分大義。
因此,百姓擁戴皇兄。
“那是,大殿下提出了許多制度,受百姓歡迎,這些制度是二殿下所無法想到的,大殿下博覽群書,過目不忘,才智聰慧,二殿下卻從小在軍營中,與生死搏鬥,整日練武,自然做不到大殿下所做的。”杜仲微微一笑。
顧潯手顫了顫,“所以呢?”
“但是大殿下提出的哪一個制度,真正的運用到了民間?”杜仲眯了眯眼,“大殿下提出之後,卻不顧底下的官例行動,導致制度雖有,諸多地方卻實施失敗。”
饒是文靈覺得杜仲說話十分拐彎抹角。
可是不得不說,杜仲說的都很是問題。
往一邊說,是官員不利。
但是再往另一邊說,就是顧凜只做了自己的事,他只負責下發施令,卻不管下面的人是否做到。
而現在,杜仲所說的話,更像是在教導顧凜。
杜仲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相反,二殿下不同。二殿下在軍營中,都是親力親為,回宮后,雖然有些地方有所不足,但是卻一樣是親力親為,勤能補拙,說的便是二殿下。”杜仲始終笑着說。
“少給朕戴高帽子!”顧潯也意識到了杜仲的話。
如今宮中,沒有人教導顧潯。
而文靈雖然聰明博覽群書,可是文靈畢竟沒有親自動手過。
她所知所想的,幾乎都是因為看書看得多而導致的。
但是杜仲不一樣,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伴隨着先帝建國之後,他是權臣,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他手中過目,而先帝下達的所有命令,也是杜仲完善後,監督完成。
久而久之,杜仲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先帝根本不適合做皇帝,他只知道提出命令,卻不知道每一個命令提出的艱難。
明知事情不可為,他卻為難官員,道官員無能。
晉國是杜仲所建立的,原本杜仲的設想便不是這般,但是誰知道這些年來,自從先後死後,晉國便是國不成國,成為五國中最弱小的國家。
“這就是你殺了皇兄的理由,那父皇呢?父皇也是你害死的,張吉就是你的人。”顧潯咬緊了牙關。
杜仲也沒有否認,只是冷聲道,“敢問二殿下,先帝可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不得不說,杜仲說到了點子上。
先帝,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因為先後離世,便帶着情緒肆意遷怒。
顧潯死死的看着杜仲,“這便是你殺死他們的理由?”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不管死因為何,大皇子的死與微臣確實有關係。”杜仲笑了笑,“只是殿下要報仇,是不是應該考慮考慮自己的身份,是否適合在此時動手。這裏不是戰場,我也敵不過殿下,只是如今我乃是魏國的皇上,得了民心,佔取北陽地勢,一旦我死,北陽的這些百姓,可都會為我陪葬。”
顧潯一怔。
文靈也沒想到杜仲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
可是明明方才杜仲所說,他其實很在乎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晉國,現在卻以北陽的百姓為要挾。
聽到這話,顧潯心底一沉,卻也只能鬆手。
杜仲果然,是不懷好意。
文靈抿了抿唇,有一點倒是沒有提醒顧潯。
以顧潯的性子,想來,也只會認為杜仲是威脅他吧。
但是顧潯卻真的吃這一招。
“杜仲!”顧潯怒道。
似乎也在此時,外頭的人等的久了。
敲了敲門,“皇上,時辰不早了,該回宮了。”
杜仲理了理衣衫,恢復了冷淡的神色,似乎是準備走了。
文靈開口道,“貪官污吏,康毅張吉,杜雍宅氏,戶綾羅……”
文靈說玩,杜仲卻明白了過來。
她問他為何放縱貪官污吏。
康毅張吉要謀害先帝又為何縱容。
杜雍戶綾羅宅氏,又為何要殺害。
杜仲看着文靈,眼底卻是透露出一分滿意的神色,“娘娘很聰慧,但是……有些抵制不住誘惑的人,最終都該死不是嗎?不是下臣,也會是別人……至於……”
提起了後面的那三人。
杜仲又笑了笑,“等來日,臣與皇上,高低決下,到時候,微臣再說真相也不遲。”
說完,杜仲便推門離開。
顧潯站着,始終沒有抬頭。
可是無法相信的是,顧潯竟然放走了杜仲。
若是從前,顧潯早就不管不顧,先殺了杜仲報仇。
而如今,顧潯會因為杜仲一言而忌憚。
杜仲出了門,又是換了一副表情,朝着屋內的顧潯和文靈笑道,“多謝款待。”
說完杜仲便走了。
顧潯僵在那裏好一會兒,一直到文靈喚他才回過神來。
後知後覺,顧潯才反應過來,“他不會傷害百姓。”
文靈點頭,“顧潯,你也發現了。”
顧潯握緊了拳頭,“我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與我一決高下。”
見完了杜仲,二人本準備返回墨城。
這個時候容秉卻來了消息,“皇上,娘娘,發現了壽康的蹤跡。”
“壽康?”文靈問。
“屬下跟隨大殿下的時候,曾經見過壽康,不會認錯的!”容秉篤定道,“但是壽康似乎在被人跟蹤,屬下派人尾隨着,他要出城。”
顧潯恢復了思考的理智,“抓住他。”
“是。”當下容秉應下。
因着康壽的出現,文靈和顧潯不得不拖延行程。
晚上的時候,容秉再帶回壽康的時候,卻是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壽康和康毅果然生的十分相似。
“你們是誰?”壽康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目光在顧潯臉上停留,好一會兒卻是反應了過來,“晉國的皇帝?”
“怎麼回事?”顧潯沒有先問壽康,而是先問了容秉。
“回皇上,我們的人跟蹤前去,因為還有另一方人手也跟着壽康,我們便沒有先行動,誰知道壽康到了一處山洞,竟然直接倒了一桶油進去,點燃了山洞。那方人手出現要殺了壽康,我們見狀才將他救了下來。”
顧潯看着壽康,皺眉道,“你燒了什麼?”
“咱家,憑什麼告訴你!”壽康卻是不肯說。
顧潯也不着急,“你是康毅的哥哥。”
聽到自己弟弟的名字,壽康目光變了一變。
“你可以不說,不過想來你弟弟也會因此喪失性命。”顧潯冷冰冰的道。
文靈眨了眨眼。
想不到顧潯還會用這招。
壽康的神色頓時激動,“他還活着?不,不可能的,他謀害晉國先帝,你怎麼可能還留着他的性命。”
“因為死人嘴裏套不出任何話,活人才有意義。”顧潯笑道。
壽康眯着眼,看着顧潯。
好一會兒笑道,“皇上和晉國的大皇子,還真是兄弟。說來也不是秘密,咱家,不過是燒了一批錢財。”
錢財……
文靈當下反應過來,“你燒的是魏國國庫里的那些東西!”
當初清點魏國國庫,所剩無幾,可以說生下的都是大件的,難以運走的東西,但是一些真正價值連城的,反而沒有。
“是啊……”壽康笑了笑。
其實顧潯說的真也好,假也罷,康毅被抓住,肯定會沒命的。
而他燒了那些東西,這些人永遠都得不到的。
文靈抿了抿唇,“一把火,能燒些什麼。”
壽康勾了勾唇角,“咱家,把它們都換成了銀票。”
聽到這話,顧潯和文靈都看着壽康。
魏國國庫里的那些東西,除了歷代傳承外,還有魏憲帝搜刮的民脂民膏。
“你都燒了?”文靈再次詢問。
“那可不。”壽康十分得意。
文靈緊緊的盯着壽康的眼睛,他卻並沒有看自己,好一會兒道,“金子,銀子,這些是燒不掉的,那些東西,想必不在那山洞裏,也是在附近吧。”
壽康眼睛一眯。
文靈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戰亂的時候,誰還能拿着大批金銀珠寶換成銀票?
要知道這個時候,銀票是最不保險的。
而且那個時候,也沒有哪個錢莊能換太多的銀票,更何況大半個魏國的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