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死氣沉沉

陸南欽思忖了幾秒，問：“那他們回來之後，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嗎？”

貴三有些遲疑，“也沒什麼不一樣吧？硬要說有不一樣的話，總感覺有些……沉，死氣沉沉的。就算笑起來都覺得陰森。”

“這樣的事情就發生過一次嗎？”凌光也思考了一會問道。

陸南欽瞥了他一眼，凌光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陸南欽忍不住笑了起來。

貴三沒發覺他們的眉來眼去，繼續回憶着，“不止一次，要按分批來說，應該有幾次了。因為前兩次他們失蹤了，沒過幾天就回來了。所以，後來我們都習以為常了。”

“那……你們怎麼想到找上我們？”

貴三突然嘆了一口氣，“我們也沒想過什麼問題。畢竟人回來了就好，雖然是，看起來有些陰森，但是並沒有影響到其他。所以，我們也沒想到找你們。前兩天，我們村來了一幾個旅遊的年輕人。他們畢竟是在外面長大的，見過世面，我和他們提過這事的時候，他們就給了你們的聯繫方式，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這件事，真的沒其他影響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們不可能花錢找我們吧？”

貴三被凌光說得有些啞然，他動了動嘴皮，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忌諱着什麼。

陸南欽看了一眼貴三，“我們既然來了，自然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即使村長你不說，我們去了也能知道。”

貴三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兩位先生，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他們到村外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凌光看了下時間，覺得天黑得有些不正常，現在畢竟是暑假期間的大熱天，看這時間還不到五點，太陽光都沒有見到，反而天上黑壓壓的，沒有烏雲，但是，就是挺暗的。

兩人下了牛車，凌光問道：“陸大神，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陸南欽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感覺到什麼了？”

凌光：“……”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不會鄙視我？

貴三趕着牛車，往村口走去，還沒到村口，就慢慢地聚集了一群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一大群，他們都是一樣的目光獃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準確地說，應該是看着陸南欽和凌光兩人。

凌光被盯着有些發毛，有些不安地皺了皺眉，緊了緊背上的背包。

貴三說的的確不錯，那些年輕力壯的男子，的確有些陰森，可是，現在看來，陰森森的並不是只有年輕男子，現在包括那些婦女小孩以及老人。

暗色的天空下，沒有一絲光亮，陰森森的目光，緊緊盯着，總覺得從頭到腳冒出一股涼氣。

凌光也算是見過世面，畢竟也收過一些怨靈，也和那些惡靈怨靈打過交道，再怎麼兇狠的靈，凌光都能不緊不慢地動用自己的知識，來周旋。

可是面對這一群活生生的人，凌光總覺得哪些彆扭。

這些村民都是人，只是有些死氣沉沉的，總覺得哪些不對勁。

凌光不動神色地往陸南欽這邊靠近一步，似乎這樣能有些安全感。

陸南欽撇頭覷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跟着村長走。

走到村口，貴三和村民打招呼，“大伙兒，這是我請來的兩位先生，咱們村風水被一個月前的那場陰雨給破壞了，所以，請來兩個風水先生，給咱們看看。”

貴三帶着兩人進村，那些人似乎是如夢初醒一般，連忙有人說：“兩位先生村裡請。”

陸南欽噙着親切又禮貌的微笑，“真是叨擾各位了。”

“哪有的事？兩位這樣的城裏人，我們一輩子也見不了幾個。”

凌光笑得有些不自然，緊緊跟着陸南欽走——這些人，雖然在笑，總覺得有些僵硬，就像在屍體上扯出笑容的樣子。

就在凌光跟着陸南欽走的時候，突然有什麼撞到了他腿上，只見一個四五歲的男童，不知什麼原因撞到了他腿上。

凌光見是個孩子，連忙蹲下將孩子扶起來，“怎麼樣？小朋友，你有沒有受傷？”

男童突然抬頭，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咯咯地笑着，抓着凌光的手臂，猛地一口咬在凌光的小臂上，凌光吃痛地皺眉。

前面的陸南欽突然轉身，伸手扯開男童，凌光臉色煞白地捂着自己的小臂，那個被咬的地方隱隱有些血跡。

陸南欽看着手裏的男童，又看着不慌不忙上前的婦女抱過男童，臉上依然是詭異的平靜，“寶寶，不能這麼不禮貌。”

男童露出委屈的神色，“阿媽，我餓了。”

陸南欽看了一眼婦女，又看了一眼男童，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遞給男童，男童一把抓過，咯咯直笑。

婦女看了一眼陸南欽，露出一絲平和的笑容，“謝謝先生。”

“不客氣，小孩子嘛，總是要給他吃飽的，不能餓了孩子。”

說完，陸南欽伸手抓過凌光的小臂，看着那個傷口，皺了皺眉，拿出一條手帕，快速地包紮了一笑，低聲說，“仔細看看。”

凌光不明所以，陸南欽拉過他另一隻手，跟上貴三的腳步。

貴三把他們安排在自己家，把貴三兒子的房間讓給了兩人，自己和兒子擠在一起。

進了房間，凌光迫不及待地扯下綁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帕，看着那傷口，有些吃驚。

“怎麼會這樣？”

陸南欽拿起打火機，點了房間裏的蠟燭，然後將蠟燭移到了凌光面前，凌光看着傷口更清楚了。

凌光反覆揉搓着自己的傷口，可是，那只有兩排幼小的牙印，沒有一絲血跡，就連手帕上也沒有血跡。

“怎麼會這樣？”

陸南欽抿唇不語地看着凌光，凌光被看得有些心虛，突然又靈光一閃，不確定地問：“難道是我的幻覺？那小孩有這種能力？”

陸南欽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兩秒，才開口：“的確是幻覺。但不是那孩子的能力。他們就是普通人。”

“不對，我總覺得不對勁。你難道沒發覺，整個村都很奇怪嗎？所有的人，除了村長，怎麼看起來都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陸南欽從背包里拿出一個三無產品，白色的噴霧瓶只貼了一張消毒水的標籤，然後伸手抓過凌光的手，噴霧瓶朝凌光的傷口上，噴了兩下，透明的液體噴在手上，冰冰涼涼的。

陸南欽手指抿了抿凌光的手臂，抬頭看他，“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凌光縮了縮脖子，想抽回手，奈何陸南欽手勁太大，抽不回來，陸南欽手掌上溫熱的溫度，讓凌光覺得有些燙。

凌光乾咳了一聲，隨口胡謅，“天生體涼。”

“那你臉怎麼這麼紅？”

“……”

陸南欽手指戳了戳凌光的臉頰，“還挺燙。”

“……”

凌光感覺到一絲窘迫，連忙轉移話題，“陸大神，我的手不會感染什麼病毒吧？”

陸南欽沒回答，只是皺着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凌光反思自己是不是給陸南欽出了什麼難題了。

陸南欽終於板著臉，嚴肅地看着凌光，凌光心裏一凜，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

“我知道你一直很仰慕我，但是，私下沒關係。在工作上，希望你能把私人感情放一放，不然，很影響工作的。”

“……”

凌光覺得眼前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什麼鬼？他什麼時候，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來了？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對他粉轉路了嗎？

凌光滿頭黑線，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臉說：“陸大神，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我對你的仰慕，是建立在認識你之前？你難道不知道見光死嗎？我現在對你已經粉轉黑了。”

陸大神不解地皺着眉，“為什麼？”

凌光翻了個白眼。

陸南欽伸手再次將凌光的手抓過，凌光掙扎了一會兒，陸南欽突然沉聲道：“別動。”

凌光瞬間聽話不動了，陸南欽拿過紗布，替他包紮了傷口，“雖然說不會有病毒，但是，那唾液里可能有古怪，防患於未然。”

凌光沒搭腔。

陸南欽抬頭看着他，終於露出專業人士的神情，“在離村子一公里左右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從村子的狀況來看，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周圍的環境。那些人的模樣，也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陸大神，您能說得明白一點嗎？是……被影響了磁場嗎？”

陸南欽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在說“你看，我就知道，你還是仰慕我的，不要不承認”，凌光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臉色有些僵硬。

陸大神腦迴路到底是怎麼走的？

陸南欽老神在在地半眯着眼，說道：“嗯，是這個意思。從一開始失蹤的年輕人來作為開始，就像傳染一樣，一個傳染一個，現在只要在對方的磁場內，都會受到影響。”

凌光點了點頭，又問：“可我覺得，村長好像並沒有受到影響。”

陸南欽贊同點了點頭，摩挲了幾下下巴，問道：“你有沒有看到村長脖子上掛着一樣東西？”

凌光仔細回憶了一下，不確定地回答：“好像有看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

“看成色比較久了，應該佩戴多年，看其圖紋，應該是某種辟邪的獸紋。”

“所以，村長沒受到影響，是因為一開始，就佩戴那個物件？”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個原因。”

陸南欽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敲門聲，“兩位先生，可以吃飯了。”

陸南欽答應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說道：“不管怎麼樣，速戰速決吧！今晚我們就出去看看。”

“不踩點？”

陸南欽橫了他一眼，“我需要踩點？”

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