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找上門來的警察
破繭洗了個澡,穿了件米黃色外套,一條天藍色牛仔褲,腳下是一雙黃色的休閑鞋。很簡單的打扮,配合著一米七六的個頭,顯得極為精神。
“今天不會撞車吧。”對着鏡子,突然想到黃曆上面的大凶之兆,凌晨時自己就已經遇到“兩凶”了,想到張明明會開車出去談業務,笑了笑,自言自語。
出門前,他將那個讓自己心有餘悸的電路板用木筷子夾到一個空無一物的塑膠抽屜里,然後才放心出門。
走到二樓樓梯的轉角時,從下面走上來兩個警察,他停下了站在角落,讓那兩個警察先過。
這兩個警察一臉疲色,臉色微白,眼圈微陷,連嘴唇周圍鬍子都顯得很是萎靡,顯然是一夜沒睡。
那兩個警察見有人下樓,自然而然地看了破繭一眼,從他身邊走過,一股很濃的煙草味隨着這兩個警察的擦身而過,飄進破繭的鼻子,嗆得他打了個噴嚏。
他不抽煙,也不排斥別人抽煙,只是這兩個警察身上的煙味太濃了些,好像剛從煙霧繚繞的房間走出來一樣。
從這些煙味,結合這兩個警察的狀態,破繭猜測他們昨晚可能是在開會,也可能是在打牌。
“喂,你是這兒的住戶?”他剛走下兩步,就聽到一個警察叫了起來。
破繭停下來,抬頭向上看去。
那兩個警察一個站在樓梯角邊,看向破繭的眼裏好似還有一點警惕。另一個倚靠在樓梯桿上,探出半截身子,用幾乎眯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是啊,我在這裏住了快三年了。”破繭回答,他看着這兩個警察,感覺有些奇怪,心中也隱隱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陽光從樓梯轉角口平台上的窗戶上照進來,落在破繭臉上,讓他也不得不眯起眼睛。
那兩個警察看起來則顯得有些暗,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微黑的面孔像素描畫的陰影,在光線的反襯下很是怪異。
轉角處的窗戶緊閉,不知從哪裏進來的風在樓梯間旋轉,捲起一張被丟在樓梯間的半截報紙,發出奇怪的聲音。
時間像是靜止,只有那奇怪的聲音鑽進耳朵,很讓人瘮得慌。
兩個警察在光線中對視一眼,顯出半明半暗的臉龐,嘴角各自微翹,照在他們嘴角的光線也開始隨之扭曲。
那個站在轉角平台上的警察若無其事地慢慢走了下來,輕手輕腳,怕是驚動了樓板上的螞蟻。
另一個警察則站在原地,看着破繭,一隻手扶着欄杆,一隻手自然貼緊大腿。
從那個警察發問到現在這種情勢,破繭是傻瓜都想得到這兩個警察有問題。不過他並不害怕,如果是假冒警察搶劫的,他不介意成為“好市民”。
當那個下樓梯的警察走到破繭下方,另一個警察又問道:“你叫破繭?”
“嗯。”破繭原以為這是兩個假警察,聽到對方報出自己的名字,知道便假不了,所以心裏又是沒有來由的一緊。
他自認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遠遠沒有達到能驚動警察相“請”的地步。他只是個魔術師助理,也遠遠沒有達到可以讓所有人都認識的地步,何況還是警察!
他沒有犯事,不代表看到警察詢問就能心安理得。就像同一寢室,其中一人丟了東西,當隨意或是有意問有沒有誰拿時,其它人就算沒有拿,也會稍微有點不安,就好像那丟了的東西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自己床上一樣。
此時的破繭就有這種感覺。
“進宮無好事。”這是網上對嫌疑人去到警察局的說法,哪怕只是協助調查,很多時候也不會有好事。說不定某某罪就會到了你的身上。就算沒有,協助個二十四小時也是很正常的事。
社會上有一種說法,去哪裏,都別去兩個地方。一個地方是醫院,一個地方就是警局。
當那個下樓的警察站在破繭下方,隱隱封死了他的退路時,上面那個警察又說:“有一樁持刀搶劫案需要你回警局協助調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警察說“配合”,語氣卻有點冷,像樓梯間迴旋的風,沒有一點“請”的意思。
破繭轉過頭,看着下面那個離自己有五六級台階站在下一層平台上的打着哈欠滿臉上都寫着埋怨的警察,淡淡地笑了笑。
“走吧。”破繭看了這兩個警察一眼,向樓下走了下去。
兩個警察將他有意無意在夾在中間,下了樓。到了樓下,破繭拿出手機,想給張明明打個電話,說今天去可能去不了了。哪知剛按一個號碼,便看到一隻手迅速伸了過來。
比速度,這個警察哪能快過破繭?
“不許打電話。”那個想搶他手機的警察看着他,一臉的防備,同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我們懷疑你與一起持刀搶劫案有關,所以從現在起不許與外界聯繫”另一個警察看出了同伴的意思,今天可能真的無意中可以從這人身上找到那個流竄犯。
也許,他們是同夥都極有可能。
想到這裏,他的心猛地顫動起來,睡意一掃而光,看着破繭,就像看到了一張梯子,或者是一張登天梯,或者是數不完的鈔票,最不濟也會小升一級。
“把手機交出來。”兩個警察指着破繭,其中一個已摸在了腰間的槍套上。
“這麼嚴重?”破繭苦笑,感受着越來越涼的陽光,暗道:“看來,我是要卷進大案子了。”
他將手機遞了過去,抬頭向天上看去,原本耀眼溫暖的光線,不知何時被烏雲擋了。
梧桐葉有更多落了下來,比昨晚風疾時還多。風很輕,但因為沒了陽光,有點冷。
那兩個警察宿夜未睡,被風一吹,身子一縮。
已近中午,街上的人還是來往如織,於是,有很多人看到了這一幕。沒有手銬,也沒有推搡。
破繭坐上警車後座,一個警察跟了進去和他坐在一起。車動,催開街上賞景的人群,慢慢向東而去。
自破繭遇到這兩個警察,如果他想走的話,就算再多三五人,也攔他不住。他不走,是因為不想走。
配合調查而已,能有多大事?
那兩個警察的神情變化,他都看在眼裏,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