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有別 四百三十三回 覆滅
?南柯寂十分輕鬆的來到這些兵士們的面前,非常簡單的掃視了一下他們眾人的情況,但是來來回回看了數次都是沒有看到淺長海的身影。
而王尋逸全程也是和南柯寂近乎一樣的動作神態,皆是在尋找了淺朝的君主,淺長海的身影。只不過事與願違,事實並沒有按照他們先前所預想的那個樣子發展。
南柯寂保持着沉默,並不言語,而是看了一眼身旁臉色有些微妙的王尋逸,而後便是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問吧……”
隨後,王尋逸便是遲疑了一點點了點頭,便是上前詢問眾人道:“你們的君主現在身處何處?”
話音剛落,便是有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指向了大殿之中道:“方才君主走入了後宮之中,但是具體在什麼地方我們並不知道。”
說出這話的兵士的表情也是頗為的緊張和興奮,看他的樣子也是明白他是想要趁着這個機會來將功贖罪,讓自己在南朝的軍隊之中站穩住腳跟。
王尋逸知曉這個消息之後便是沒有片刻的猶豫,二話不說便是轉身驅馬帶着一部分的兵士向著大殿的方向疾馳了過去。
而南柯寂則是下馬,繼續仔細地觀察這些兵士們的狀況,他緩慢踱步與眾人的身旁,一直都是沉默不語,只是在靜靜地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事情一般。
隨後,南柯寂便是在一兵士的身旁停下自己的腳步,轉身過去,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所有的南朝兵士們也是在默默地等待着南柯寂。
不過南柯寂雖然是在思索,但是他自己的眼神卻是自始至終都是鎖定在自己對面的那些兵士們的臉頰之上,觀察着他們臉部神情的轉變,而他的一手則是長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處,卻並不拔劍,眾人也是不明白南柯寂現在為何如此。
突然之間,那些南朝兵士們臉上的表情也是在那一瞬間完全驟變,根本是沒有任何一點先前那般自信的樣子,而是完全被驚恐所取而代之,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令他們感到十分驚恐的事情。
而南柯寂對於他們的神態卻是沒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感覺,而是十分的坦然自若,似乎他們的這些神情也是在南柯寂自己的意料之中一般。
隨後南柯寂整個人的臉色也是驟變,那長按劍柄的一手更是突然一瞬間緊握住劍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是將腰間的配件拔出,隨機手腕順勢一轉,隨後那長劍的劍尖處便是直指自己的腹部。
沒有片刻的猶豫便是迅速地將長劍向著自己的身後刺過去,頓時自己的身後便是傳出一聲呻吟之聲,緊接着,也是感覺到自己後背之上一陣溫熱,有什麼液體濺灑在了他的後背之上,而他持劍的一手也是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南柯寂只是微微一笑之後,便是雙手持劍柄,用力地再度向著自己身後捅了過去,自己也是緩緩地挺起身板來,而那身後的呻吟聲也是不絕於耳,十分的痛苦。隨後也是突然夾雜着一聲長劍掉落在地面之上的十分清脆的聲音。
“刷!”南柯寂也是迅速收回長劍,在那長劍劍身之上便是淋漓着鮮血,轉過身去,也是見得以康朝的兵士正是捂住自己正在血流不止的肚子。
南柯寂只是不屑地看着那兵士,冷冷地哼了一聲之後,便是轉身離去,隨機也是對着所有的南朝兵士們下令道:“一個不留!”
南朝兵士們得令之後也是沒有任何片刻的猶豫,二話不說便是一窩蜂的向著那些跪拜在地面之上的淺朝兵士們擁擠了過去,瞬間便是將他們完全包圍了起來,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便是將那些兵士們紛紛全部斬殺。
此時的王尋逸也是帶兵衝到了大殿之內,開始在熊熊的大火之中匆忙地尋找着淺長海的身影。
在不停地詢問那些正是在匆忙逃竄的下人之後,王尋逸也是得知了淺長海的去向,隨機便是毫不猶豫地忍受着身體上的痛楚,瘋狂奔襲了過去。
一行人略顯匆忙地在熊熊大火中穿梭,不斷地尋找着沿路的房間希望能夠看到淺長海的身影。
眾人還正是匆忙之際,王尋逸的腳步卻是突然之間戛然而止,略顯驚訝地轉過頭去,便是能夠在那宮殿內的牆壁之上見得一人的影子,而他現在正是端坐在宮殿之內,王尋逸見狀也是毫不猶豫便是將房門踹開,帶着兵士沖了進去。
進入之後,淺長海也是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而他現在正是和先前一樣的獃滯,坐在床幃之上,看着沖入房間裏面的王尋逸。
二人之間沉默了許久,隨後淺長海才是率先開口道:“這場較量,是你贏了……”說罷,他的嘴角處竟然也是浮現出了一種莫名的笑容。
這個笑容的含義,這個時候也只有淺長海自己是最為清楚的,那笑容似乎並不是自嘲的意思,似乎是在對王尋逸表示自己的祝賀一般。
面對這種時候,王尋逸倒是覺得自己的內心之中有那麼一點不舍,畢竟自己先前與淺長海之間也是有着一段較為美好的時光,所以見到了淺長海那笑容之後,王尋逸也是緩緩上前,有些不舍地說道:“和我走吧,君主應該會原諒你的,和我一起出仕,就像以前那個樣子……”
只不過王尋逸的這番勸說還未說完,那淺長海便是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完全清醒了一般,變得頗為的激動,咆哮道:“兵士家臣犧牲無數,我一人豈能獨自苟活!”
而且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是完全截然不同,甚至是帶有着些許的抱怨和責怪在看着面前的王尋逸。
雖然遭到了淺長海的質疑,但是王尋逸也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棄,所以他仍舊是選擇勸說道:“可是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你可以放下你現在背負的東西,重新換一個活法,在南朝重新生活,不是更好么?”
這番話話音剛落,那淺長海便是發出了一陣十分輕蔑的笑容道:“之前和你出仕南朝的時候,雖然時間不長,但是着實是很開心。如果你我二人立場相同,應該是能成為至交好友的吧……”
“現在還來得及啊,以後我們可以站在相同的立場啊!”王尋逸也是十分激動地勸說道。
然而得到的卻是淺長海那一陣嘲諷的笑容,不過這一次他嘲諷的並非是王尋逸的這番話,而是他自己罷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了窗口,現在他站在代郡城最高的宮殿之上,透過着狹小的窗戶看着這偌大的城池,裏面全是南柯寂的兵馬,而後也是十分無奈地說道:“算了,回不去了,從我登上這個位子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經回不去了。”
面對淺長海的這番話,王尋逸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是沉默不語,十分無奈地看着淺長海,隨後他也是補充道:“從登上這個位子的之後,我也是能夠感覺得到,我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成為了權力的傀儡,野心的囚徒。不然我也是不會在射殺那個人的時候心裏面卻是沒有任何的自責和波動。”
“那個人?”王尋逸此時並不是很明白淺長海所謂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淺長海微微一笑,隨後便是走到一個柜子面前,不顧櫃身燃燒着大火,便是當著眾人的面前,徒手將大火的柜子打開,從中取出了一張正在燃燒着的畫紙,用手就這麼忍受着痛楚拿着,送到了王尋逸的面前。
在那花枝之上,雖然是在燃燒着,很大一部分已經是被燃燒殆盡,只不過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卻是還並未被燃燒到,眼神向上轉移,便是在那畫紙之上見到了曾經讓淺長海一見傾心的黑紗女子。
一瞬家,王尋逸的腦海中那黑紗女子的所有給他留下的印象便是完全重新出現了出來,隨後淺長海便是補充道:“我愛她,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看向她,山河都在我的眼底。後來她消失了,直到她再度出現的時候卻是已經變成了另一幅模樣。而且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是登上了君主之位,考慮的事情也都是以淺朝為主,自此從那一刻起,我沒辦法再去愛她,你要說我愛的是她的皮囊也是沒錯的。”
“但是她愛你,所以你就乾脆利用了她,把我們騙到了徐朝,對么?”王尋逸問道。
淺長海並不回答,只是連連點頭,隨後停頓了好一會才是說道:“但是我沒想到,我們之間最後竟然會是以這種局面見面,呵。”
他冷笑了一聲,隨後便是轉身再度向著窗口處走去,沉默不語。王尋逸便是追問確認道:“真的不走?”淺長海,沉默不答,隨後王尋逸也是長嘆一口氣之後,帶着一種兵士走出了宮殿之中,趁着大火還沒有完全將此處燃燒殆盡前離開此處。
而淺長海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站立在窗口處,看着外面的代郡城。
王尋逸正是匆忙離開之時,途中卻是偶遇一老婦人,懷中也正是懷抱着一個小孩出現在了道路之上,和他們共同離開。
詢問之下,王尋逸也才是得知,那老婦人自稱是淺長海兒子的奶媽,而她懷中抱着的便是淺長海先前與黑衣女子所生的孩子。
而那孩子現在還正是在熟睡之中,並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子的事情。
一眾人等正是在宮殿之下,王尋逸也是看着那淺長海的兒子頗為的猶豫,似乎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腦海之中不斷地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應該是怎麼把這個孩子給處置。
隨後,卻是聽得那高出的宮殿之上傳來一陣十分響亮的呼喚聲道:“王尋逸!”
那聲音便是在宮牆之內,穿過大火,傳開出來,一瞬間也是吸引了所有南朝將士們的注意力,看向了那宮殿之上。
喊話之人,正是淺長海,他的話音剛落,他便是顫顫巍巍的爬出窗口出來,看着腳下那被熊熊大火給燃燒着的宮內,他也是萬分的後悔,在這個是時候他的心裏面更是回想起了那一日他的父親和他所說的那些話,現在想起來卻是如此的諷刺。
在短暫的心理鬥爭之後,淺長海便是閉上雙眼來,抬起腦袋,輕聲道:“對不起,父親……”隨後,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那高處的宮殿一躍而下。
跳躍的時候也是沒有片刻的猶豫,十分的乾脆。
自此,淺朝滅亡,淺朝君主淺長海,跳樓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