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大妖(三)
月球上的重力加速度是地球的六分之一,左左下降的速度不算快,還有閑情看向兩旁碗底的泥石。
光滑,整齊,非人力所能鑄造。
一路向下。
三小時,時間過去三小時她還在往下,此時的速度已經非人類的快。粗略計算,下降的距離已經跌穿地球了!
而月球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大...
終於,一陣白光過後,她雙足踩上一堆白雲,頭髮根根向上有如賽亞人。
邊撥弄頭髮邊打量四周。
邊上有一個小門,簡陋的---幾塊破爛的木頭釘成的,木柵?月球上竟然有這種東西?
沒有上鎖,吱呀一聲,她輕輕推開,進去。
有人?!
左左馬上低頭:“見過前輩。”
“誰啊?“
一個老嫗坐在一個簡陋的桌子後面,聳拉着眼皮子看着左左。
“你...我竟然看不透你?”
那太好了。
“算了算了,都無所謂,進去吧,這幾萬年都沒見個鬼影。”她揮手讓她走。
左左轉身。
“慢,你還沒給人事呢。”
她看左左一臉懵,皺着滿臉摺子抱怨:“下界現在是越來越窮了,這麼長時間連點油水都沒撈着。”
這回左左聽明白了。
從戒子裏拿出來一些從靈界兌換的最珍貴卻又沒什麼大用的寶物,恭敬地交給她。
老嫗拿在手上掂了掂:“現在窮成這個樣子了?!算了算了,拿去快走。”
她扔給她一個木牌,上面用古文字勾勒了一個“八百七十六”的字。
身後的老嫗嘮叨幾句:“都幾萬年,才來了這麼一個小不點。唉,下界是越來越不行了,我要去找李老頭商量一下,換個掃地的職位都比這個好....”
左左腳步不停,心裏警惕,這個老嫗一直強調下界下界,下界是哪一界?凡間?鬼?或者是靈界?
那,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一頭霧水,卻不敢顯露出半分。
這裏本應是月球!凡間界的一輪明月之上!
離開老嫗,立於另一個似玉石非玉石的大門前,自緊閉的門縫外涉一絲半縷靈氣。左左吸一口,竟然覺得神魂俱美。
門邊上有一個凹槽,剛好放木牌進去。
左左照做了。
門轟隆一聲輕鳴,然後自裏面打開。
門后沒人,卻有濃郁的近乎粘綢的靈氣,以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數百個不同的入口,每個入口都有如仙家洞府般煙霧繞繚,上面還寫有一大串字。
本應不識字的左左愣是看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左左一個個看下去,最後站定在最末端一個靈氣最稀薄的門外。非不想到靈氣濃郁的地方,實乃囊中羞澀---應該說窮得叮鐺響。
每個門上那一長串字,寫的都是推門的條件:寶物或者“錢”,只有這個最末端的門口,啥都沒寫。
她能夠,也只能夠進這一扇門。
****
推開,門已經年久失修,灰塵掉落滿身。
入目第一感覺是破敗。
第二是荒涼。
水謝樓台一應不缺,但那滿池腐敗的荷花沒有人收拾,那亭子上橫七倒八的缺腳石凳,以及地上粉碎的玉盤玉杯,假山上長滿的青苔,在在顯示這裏本應是一處大戶人家,現在家道中落了。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難道,大妖領地是一個隧道,讓她來到月球,然後這裏又是一個隧道,讓她來到這一處??
前方傳來說話的聲音,左左收斂心神,閃身退到一個假山後。
“你說,三太子是什麼意思?我們主上不過是想叫他過去一聚,他怎麼就發脾氣了?”
“他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醉得時間也太長了,上一次是五千年,再上上次是一萬三千年,他一直在醉。看這三太子府,哪還有舊日的風光?連個門衛都走了,連一個侍奉的都沒有。我看呀,這三太子的法力怕是也掉落了許多,不被重用了。”
“噓,別多嘴了,這不是我們可以多說的,還是快回去向主上復命吧。”
“不說就不說.....嘻,不過說真的,三太子長得可真俊,那眉眼那長相....“
“你還說?小心被人聽到。”
“聽啥啊?自我出生這三萬年來,這裏就只有三太子一人。而且聽說,十萬年了,他都是獨自一人,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連托塔李天王都放棄他了....”
!!!!
等她們走遠了,左左自假山後出來,除了怕還是怕還是怕...還是怕,心肝脾肺腎全都劇烈地收縮再收縮,整個身子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無論多誇張的形容,都表達不出來當下她心底萬分之一的驚濤駭浪。
她為什麼到這裏來了?
天庭!
她想退出去,或許月球上還有其它通道能夠回去靈界?她的到來肯定是一個意外!一個意外!!!
抖着身子退回到門邊,門卻死活打不開了。
怎麼辦?
*****
除了等死,她想不到其它辦法。
轟~隆~一聲巨響,遠處的一個亭台被打斷,然後一個琉璃酒壺飛過來,狠狠地敲在她的頭上,血流了一臉,徹底打斷了她等死的思緒。
TM的,等死都不行,要把她活生生打死對吧?
她從地上蹦起,火冒三丈,撿起沾血的酒壺,怒氣沖沖循着還在震天響的那處走去。
轟隆~
又一座宮殿被毀,揚塵肆無忌憚衝天而起。
一個滿身是塵土的男人立在碎瓦堆中,粗暴地對着最後一面牆一揮拳頭,牆倒,磚碎。
左左伸手指着他,大喝:“就是你!你!你————”
男人轉身,目露凶光面如殺神。
然後,像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又像被雷劈了般,呆立當場。
左左把手上沾了血的酒壺用力扔過去,正中他的額頭。看着他額頭上流下的血,手抖了一下...這個,是仙人吧?
他怔怔看着她。
左左轉身悄悄走,假裝剛才扔酒壺的不是自己。
他瞬移到她面前,站定,啞着聲音問:“你..是你嗎?”
左左極快地接話:“不是我不是我扔的。”繞過他想走。
他再次攔在她前頭,定定看着她,把她看得心裏發毛。
“壯士,真的不是我。”
他卻突然伸出雙臂,把她狠狠抱在懷裏。
左左?~~
“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左左從他雙臂里艱難地探出來半個臉,憋着聲音:“壯士,放開我,我呼吸不了了。”
他放開她,上下把量她。
左左:“看清楚了,抱歉。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拉她往僅余的一所宮殿走去。
“什麼都別說了,跟我走。”
左左:“可是我不是....”
他:“噓~別說了,我都明白。”
你明白個P。
****
美輪美煥,但又破敗的,完全沒有人氣的宮殿裏。
左左再一次強調:“壯士,你真的認錯人了。”
男人:“你,認得我嗎?”
左左搖頭:“不認識,但我猜,你是李天王的兒子,三太子哪吒?”
男人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對,我是哪吒,十萬年了你還認得我。”
左左黑線:“我,才芳齡二十歲。”
哪吒看着她,笑着笑着,突然潸然淚下。
左左手足無措:“別啊大哥,你是哪吒,書中所說的天庭第一美男子,又帥又能打,哭什麼啊?”
哪吒:“別走了,外面風大雨大別走了,我護你。”
左左一時不知道可以說什麼。這個哪吒像是傻了一樣,誤以為她是某人,又哭又笑..
想了想,她認真地,坦白地再次說:“哪吒大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真的。但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你能夠幫我嗎?”
城的事怎麼辦?銀紫怎麼辦?
師傅,怎麼辦?
她...怎麼辦?“好吧小哪,你能幫我嗎?”她是真的急。若回不去,應天書院那幾個傢伙怎麼辦?她答應的靈界哪吒搖頭:“叫我小哪。”
哪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機靈如你怎麼可能在雷劫下灰飛煙滅?我真是傻。”
左左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只重複問:“你能幫我嗎?”
哪吒:“我想聽你說說你這一生發生的事情,全部。”
“我說了你會幫我?”
哪吒伸出要摸她的頭,似乎有點害怕又放了手臂,說:“我...如果我說我願以命護你,你信不信?”
左左搖頭,不信。
不過知道他對某一人真的很有感情,而那人死了。也是可憐人啊。
她粗略說了自己的身世:“我在凡間長大,未遇到師傅前是小乞丐,遇到師傅就做他的弟子,後來去了靈界,不知道怎麼回事來到這裏。”
哪吒再次定定看着她,像看她又像看着另外一個人,過了許久,露出頑皮的笑:“說吧,能夠幫我就幫你一下,以免你整天咋咋乎乎,惹事生非。”
左左:“我想回去。”
哪吒低頭掩去眼底的失望,抬頭時什麼都不顯,只說:“想去哪裏?“
左左大喜,這是她最後一根稻草了:“你肯幫我?”
哪吒:“我不幫你,誰幫你呢?”說著,手終於落在她的頭頂上,用力揉亂她一頭秀髮,疼惜地說:“傻瓜。”
左左:“我想回去靈界。”
哪吒張了張嘴,說:“你知道,這裏是九重天?”
她沉重點頭。
哪吒再說:“靈台有路去靈界,但...等我想個辦法。”
左左用力點頭:“謝謝你一下!”
哪吒:“你..我們先收拾,把事情理順了再想辦法。”
左左看了下亂七八糟的宮殿:“..小哪,為什麼這裏會這樣?“
這是因為,你被九重雷劫擊打,魂死道消。我尋找你的魂魄尋找了九萬年,最後這一萬年放棄了,頹廢了,就變這樣了...
哪吒:“今天開始,你做我的小婢女,幫我處理府里一應事務,我出去打聽消息。我們分工合作。”
他偷偷補充一句:男主外,女主內。羞澀地低下頭,耳根漸漸紅了。
****
左左很快就完成任務,因為府里能夠毀壞的東西全毀了,只有兩人暫住的乾宮因為遠離哪吒所居住的地方躲過一劫。她只需要將毀壞的東西全掃成一堆放在一角就好。
於是,聞名天庭的哪吒府,僅余東邊的一座乾宮,和西邊的一府碎瓦爛泥小山堆,其餘地方平整,一目了然。
哪吒有負她的重託,實際上他沒有出門,他躲在一邊看她皺眉,看她將碎瓦石掃成一堆,看她坐在亂石上發獃,看她將乾宮擦了一遍又一遍,看她燒飯做吃食。
時不時低頭看着擲了她額頭,也擲了他額頭的酒壺....她,還是她啊,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和他扭打成一團,囂張又不講理的,龍十公主。
他的,十公主。
三天,等左左無聊到想找螞蟻窩來數數時,哪吒自大門進來,大搖大擺搖頭晃腦,手上拿了一堆吃的。
左左迎上去:“回來了哪吒大人?”
他窒了一窒:“叫我小哪。”
左左重複一句廢話:“小哪,你回來了?我已經完成任務了。”
言外之意,你的任務呢?
哪吒顧左右而言他:“我餓了。”
左左雙眼一亮:“仙人也要吃東西?正好,我煮了一些吃的,過來一起?”
她擺了一桌,都是從哪吒府後面的雜草堆里找到的,很多都是靈草,配着她戒子裏的鹽做成了菜湯,清香嫩滑。甚至有兩株是仙草,不捨得吃掉被她移植到玉筒的湖邊了。
哪吒吃得不亦樂乎。坐在他面前的是十公主,即使是至惡俗氣形成的黑海里的水,他都可以滋滋有味地喝下去。
左左看他高興,她同樣高興。只要他高興了,是不是離回靈界又近一步?
仙界是好,仙氣飄渺,她來到這裏短短三天,境界鬆動,她想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升到元嬰中期了。
她想過了,那個領地所謂的大妖,肯定不是大妖那麼簡單。
那個月球,可能也不是月球,也許是一條隧道之類的掩眼法。
她,被大妖從靈界裏弄到這裏來了。大妖的身份呼之欲出---仙界的大能!!
而她知道的仙界的大能,曾經對她有恩的大能只有一個,真武大帝。
想到這裏,她問:“小哪,你認識真武大帝嗎?他在這裏怎麼樣?”
哪吒:“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他在真武府里,那裏才是真正的仙家洞府,一望無際的領地,統御數以萬計的戰士。”
左左:“那他和你父親李天王相比,如何?”
哪吒:“哪能這麼比?李老頭僅僅是李老頭,不說兩者之間的戰力有如洪溝,僅公說李老頭手下的兵只是天界老頭分配下來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兵;而真武大帝的兵是真正意義上的唯他獨尊,而且戰力高強,壓根不是一個數量級別。”
左左咬唇:“或者,有沒有機會拜見他一下?”
哪吒還沒開口,她退縮了:“不了不了,我身如蟲子,他身如戰神,有什麼底氣和他說上一句半句話?”
不在同一個層次,說的話沒用。比如,你會分半點心緒與一個蟲子對話嗎?
“不許你說自己是蟲子,你能夠來到九重天,說明你無論是氣運和戰力都是非常強大的。話說,你是什麼修為?”
“你看不出來?元嬰初。”
哪吒張嘴結舌.....元嬰初,這裏連一個門房宮女都是仙道初....元嬰,久遠到只有專門研究下界的書上才會提到一星半點....而仙界,本着眾生平等,仙力不外露的,所以他一直以為她也是擁有仙力的...
她這樣,出去都怕被仙人不小心踩死。
左左用力拍向他後腦勺:“擺這副什麼鬼表情?我很讓你丟臉嗎?渾蛋!”
哪吒吱吱嗯嗯,然後說了一句讓左左感動非常的話:“我想辦法,渡半身仙力給你。”
左左再次拍向他手腦勺,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半身仙力,只能爆體而亡,她哪能承受得了?而且他只是誤會她是他的故友...她已經可恥地利用這一點,哪能再肖想其它?
左左話轉回正題:“有沒有去靈界的消息?”
哪吒搖頭,眼睛卻不敢看向她:“沒有。”
左左眼睛黯了一下。是啊,自古只有從下界到上界,經過雷劫,完成九死一生的淬體,或千辛萬苦地經過蓬萊的歸墟路,或者經過靈界的天扉聖境。
從上界到下界,除了這兩條由仙人開拓的路,就只有仙界的大能撕開界壁這一想都不敢想的方法了。
左左:“或者,有沒有天扉聖境的消息?聽說這個是溝通兩界的唯一通道。”
哪吒:“從未聽過天扉聖境。等我去問一下太白那個老兒,他活了這麼長歲月,可能會有點消息,自從孫猴子走了后,他是越來越閑了。”
太白金星?天庭的代言人?孫悟空的唯二尊敬的仙人?左左雙眼冒出金星:“有沒有可能,帶我去?”
哪吒斬釘截鐵,斷然拒絕:“不行,太危險了,仙人的一口口水都可以讓你死掉。”
***
哪吒終究帶了左左出門。
左左婢女裝扮。
哪吒老遠就大叫:“太白老兒,太白老兒..”
左左拉他的衣袖,想叫他收斂點。
哪吒低聲地丟一句給她:“以前,你叫他太白老頭兒。”
左左沒有哼聲...那不是她。
“太白老兒,太白老兒...”
大門出來一個發須皆白的一個慈祥老頭子,身量不高,笑容可鞠。
“唉喲,萬年不見,原來是三太子大駕,請進請進。仙童上茶。”
“太白老兒,最近可好?沒有孫猴子的打擾是不是太寂寞了?”
太白金星:“唉喲,我的小祖宗,才安靜這麼一段時間,你可別叫大聖爺過來。”這麼說著,緊張非常地地往他身後張望了一下,再一下。
哪吒:“裝,看你裝。”
“嘿嘿,這還不是萬年沒見,我好奇是誰把你拉出來嗎?嘿嘿。”
他沒看到那猴子,只看到一個小姑娘,俏生生嫩滋滋...
“小姑娘是哪個府上的?”
哪吒把她往後塞了塞,說:“是我府上的,快進去快進去。”
太白金星一連串:“好好好,請進請進,小姑娘也請進。”
他不出聲詢問,不代表他不好奇。
這哪吒誰啊,三太子啊,當年以七歲稚子之區,就把龍宮和凡間界攪得天翻地覆,落得一個悲慘的割肉還母削骨還父的下場,本應身死道消卻被他藕身成仙,成為天宮中的一大頑霸,連李天王都壓制不住。
後來,他結識了更頑劣的大聖爺,兩人在天宮是橫着走豎著走,誰見誰退避,意氣風發風頭一時無倆啊。
再後來,十萬年前發生的那一件事,讓他整個沉下來,沉下來,自此消身匿跡。
特別是最近一萬年,他整個放棄了,閉門不出,日日醉酒,一睡千年,誰上門都被打出去。
現在,這個小姑娘誰啊?哪來這麼大的能耐將混世魔王從泥沼中拉出來?他怎麼可能不好奇?
坐下。
小姑娘不敢坐下,被哪吒強硬地,又溫柔地拉了,同坐下,還倒茶弄涼了送到她手裏。
太白金星耳尖動了動...這個小姑娘不僅拉他出來,還讓他對其關心備至?
左左坐下,眼觀鼻,鼻觀心,只偷偷轉動的眼珠子顯露出她的好奇心,打量好奇的一切。
太白金星啊,說書人口中的八面玲瓏又兼具禮義仁信的仙人,鬍子這麼長,這麼白,面孔這麼紅潤,這麼慈祥,笑容這麼可喜滑稽又不讓人討厭...
太白金星喝了一口茶:“未知三太子大駕,所謂何事?”
哪吒不想多逗留,他總怕左左在外會露出什麼馬腳....在他心目中,太白老兒算是比較靠譜的人了,當年他和老孫闖了好幾次大禍,還是他拿出好幾萬年的積蓄,排除萬難救了兩人。
但他還是不想冒險。
十萬年前的那件事被上面的人抹去了,這麼輕易就抹去了,不顯半點端倪。
可他知道,他的十公主幾近身死,下面還有那麼多小妖死去,橫屍九重天。終有一天,他要討回公道!在這之前,他要把她護住。
哪吒開門見山:“太白老兒,有沒有聽說過天扉?“
太白心神還沒回過來,被他一問,大吃一驚:“三太子,這是何意?”
“我說,有沒有聽說過天扉?”
太白金星:“沒...沒聽說過。”
哪吒:“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了,沒聽過這麼吃驚幹什麼?說吧,天扉是什麼?在哪裏?”
太白金星眼珠子一轉:“唉喲,什麼都瞞不過你。天扉嘛,就是天扉聖境,下界的一個聖地,天扉也叫天門,從那裏有大機緣就可以到這裏來。”
哪吒:“別使壞水,那它在這裏的出口在哪?”
太白金星:“小祖宗啊,這...我不敢說啊...李天王會殺了我的。“
哪吒吡之以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太上老君的人,你會怕我那老父親?”
太白金星急了眼,跳腳:“我是天帝的人,你可別胡說!太上老君什麼的誰啊。”
哪吒完全白眼。如果不是老孫說,他還真的不知道,太白是太上老君的人。這在天庭可真的沒幾個人知道。
“別說了,你知我知。若你不告訴我,我就要再去問別人,多廢勁啊。”
太白轉身回內堂:“那你去問別人去。慢走不送。”
哪吒在他身後大聲說:“旁的人問了也不知,我會去問老孫,他總會知道的。”
太白旋身回來,笑嬉嬉,嘴巴卻一直抖:“大聖日理萬機,你打擾他做什麼?”
哪吒小聲地說了一句:“裝,我看你再裝。”
太白低聲說:“我是真的不能說。你可以去天宮書館查查。”
哪吒也小聲地問:“那裏,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你想告訴我?”
太白不再說一句,旋身回內堂,這次是真的回去了,不再出來。
哪吒:“我去天宮書館,你回府。”
左左同意了。這太白金星,分明是知道一些什麼,特意叫哪吒去查閱。
事不宜遲,哪吒先送左左回哪吒府,再去天宮書館。
左左在府中等。
一直等,三天三夜。
由剛開始的無所事事,到最後的擔憂腫腫。
沒有等來哪吒如戰神般的身影,等來了一隊士兵,以及士兵當中儒雅的手托八寶玲瓏寶塔的李天王,破門而入。
他下的指令,說出來的話和他儒雅的形象極不相稱。
“將,哪吒府清理了,再在上面重建新的,布上我求來的天宮仙捆陣法。快去,可別叫那劣兒知悉陣法的存在。”
左左在門邊,像不存在卻是存在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埃,緩緩站起來。
“你。從哪來滾哪去,別耽誤我兒。”
左左輕眯一下雙眼,轉身就往大門走。
“慢,你往哪走?雖則天宮不喜無故殺生,但我今天不介意殺上一殺。只要能阻止哪吒再次墮落,我願背負這個罵名。”
說著,一副悲痛的表情,手上毫不留情地輕輕揮動一下。
沒有風沒有電沒有仙氣侵襲,左左卻不能動彈,從未如此深刻知曉死之一字!
瞬間,二十年來的萬千影像最終化為一個清浚得一塌糊塗的身影。
師傅~
“慢。”
一把慈祥的聲音響起。
自天邊飛來一個白須白髮的老人家,正是太白金星。
“參見武將李天王。”他有禮地鞠躬。
李天王皺眉:“太白,這是我的家事,你插手不得!”
太白手拿拂塵,輕輕拂去他外涉的殺意:“老小不敢插手。只是...李天王,哪吒方才千辛萬苦走出泥沼,你何苦要伸出一腳把他按回去?”
李天王看着他手上的指塵,只有在對敵時才用的拂塵:“我就是要按了,你能怎辦?”
太白再揮一下拂塵:“看在我和你相識了這麼漫長歲月上,可否放過她一馬?殺生,又有什麼好處?“
李天王揮手:“十萬年前的事你不是不記得,當時差點毀了小哪吒。不,應該說已經毀了十萬年,讓他修為停滯!雖說我們能夠活漫長的歲月,修為的進步與否並不代表什麼....但是十萬年啊,一隻小鳥活十萬年都可以成仙了,哪吒卻寸進不得。這次,我不能再冒着哪吒再次被毀的危險,她,必須死。”
太白仙氣暴漲,與他對峙。
“你,確定要護她?”
“我是護哪吒!你這老糊塗!”
“小姑娘,你站在門外別動,等。”
左左深深看場間最後一眼,永遠記住這一幕。照太白金星所說的,走到大門外,等。
或許很久,或許很快,哪吒歸來,滿身疲倦:“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大驚:“裏面是誰?”
左左:“你父親要殺我,太白在護我,帶我走。”
哪吒一聽,仙氣翻騰,殺氣直衝雲霄卻死死壓住,死死壓住,直至喉間一甜,一口仙血溢出唇角。
太白傳音出來,一句話說得極快:“大聖會抹去所有痕迹你帶她去誅仙台快!”
哪吒用力抹去唇角的血,面如冷霜:“走。”
他帶着左左,幾個神移,到了仙涯海角。
一個小巧的,雜草叢生的,幾近荒廢的小小陣法鋪在地上,毫不顯眼。
事急,左左只問:“誅仙台是天扉嗎?”
哪吒點頭,然後伸出雙臂用力地抱她,頭深深靠在她脖子上。
左左感到脖子后一涼,心同樣難受到極點。
哪吒輕輕卻不容置喙地說:“進去,永遠不要回頭。等我,等我清理了這裏的腌漬事,我迎你上來!“
說著,他將貼身戴的一壞仙玉解下,掛在她的脖子上。
“這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不是法寶,卻是我最重要的。保重。”
說著,親手送她上誅仙台。
送她去下界。
而他,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抹去眼角的淚水。
心下恨恨地起誓:你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