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卸下假面的戰役
梁啟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顏樂的臉上。他看着她俏麗的面容，看着她與姑父，與宇瀚表弟都有些相似的眉眼，眼裏染上幾分寵溺。
“你比我還要恨她，靈惜。”他的語氣平和，和顏樂的反差極大。
顏樂無法接受他如此的反應和回答，聲音更加洪亮。
“如果你不恨，那我便比你恨她。”
梁啟琛依然笑着。
“她是我的母親。”
這是他這些年來，對自己的安慰，對她做出原諒的理由。
那是他的母親，難道他可以殺了她報仇或者泄憤嗎？
不可能。
所以他只能放下。
只能妥協。
顏樂聽着他的回答，也笑了。
“呵？母親？母親的身份是她做出這些罪惡之事的理由嗎！不是！她也不是因為愛你才如此心狠手辣！她殺我表哥母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為她的兒子積德！她暗下聯合白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一旦失誤後果是什麼！”
她憤怒的斥責，揭露她的罪惡。
“她肯定沒有！因為有！你如今不會躺在這！你好好的人生變成了這樣，被她藏在見不到天日的地方等死！你為什麼不恨她！”
她想不通梁啟琛，曾經抱負滿溢之人，為何會如此不辨是非！
梁啟琛終於微蹙眉心，表現出擔憂。
但他擔憂的是顏樂。
“靈惜，冷靜一下。”他柔聲安撫着，目光尋求穆凌繹的幫助，希望他一同安撫她。
穆凌繹不想自己的顏兒心情受到如此大的波動，但如果是發泄，他從來都不會去阻止。
他一直陪伴着她，給她依靠，讓她肆意宣，泄。
顏樂怒極反駁梁啟琛。
“我本來很冷靜！但是你不恨她這件事讓我冷靜不了！”
“你有沒有想過凌源大哥遭受了什麼啊！”
梁啟琛在聽到曾經的摯友時，眼裏終於浮現悲傷。
“我對不起他。”他從醒來后，就一直擔憂和自己一樣遭遇不測的他會如何。
母后說無事。
但她的話，還能信？
他不知道，但在這件事上，他更加想去信任她。
穆凌繹看着梁啟琛，默然了很久才開口。
“四皇子對兄長之愧，如若您願意，還請當面表達。”兄長遭受的苦難，他沒理由替他接受歉意。
而更因為那是他的兄長，他由衷覺得，梁啟琛欠他很深。
是他母親的殘忍，是他間接造成！
顏樂感受到穆凌繹突起的憤然，轉而輕撫他的背脊。
“凌繹，彆氣。”她輕聲安撫着，目光警惕的看向門邊。
屋裏的動靜如此之大，竟然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你們今日，有何打算。”梁啟琛沒有應承穆凌繹的話，他看着顏樂和穆凌繹，轉到今日他們會面的正題上。
他被母后藏在此處，他心中執着過的執念，如今好似都不那麼重要了。
被拘兩年，外面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這些變化是母后那些謊言，亦或真心話都無法彌補，無法讓自己接軌外界的。
穆凌繹低垂着眼帘，將目光從梁啟琛身上移回，看向顏樂。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脖頸間掠過，將暗哨拿了出來。
“顏兒。”
顏樂明白，打算，凌繹已經做好。
她沒有任何言語，低頭寒住暗哨吹響。
但和她想像中出入極大的是，她才剛停下，梁啟琛的屋門便被粗魯的推開。
而後闖入的，是久而未見的宣非。
門邊一縷衣角消失，但顏樂猜是向陽。
“拜見主子，夫人。”宣非少見的聲音平靜。他鞠身行了一禮，恭敬的等待兩人安排。
顏樂回的是對初柏時相同的話：“不必拘禮。”
穆凌繹目光幽暗，滿是寒意：“將此處清除乾淨后，帶二皇子回府。”
宣非知道穆凌繹意指將此處毀滅后，挾持梁啟琛回穆家。
他果決的領命折行。
屋外與暗衛對峙的私兵，頃刻被絞殺殆盡。
顏樂回身看梁啟琛，發現他雖然情況未明，亦或是她認為的迷糊。
他一直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由他們安排，甚至由他們，這般對付他的母后。
“你不想勸我們什麼嗎？”她緩和了激動的心情，坐到床沿邊。
梁啟琛凝視着顏樂，緩緩的移動身體，撐着坐起來。
“靈惜，不願喚我一身表哥么？”他的聲音溫柔，眼裏帶着寵溺。
顏樂伸出手扶了他，心裏明白他和曾經的凌源大哥一樣，傷在腿上。她毫不掩飾眼裏的疑惑，有些疑惑他們之間，能如此親近？
梁啟琛看着她發愣的模樣，突然爽朗的笑了。
“那時你還小，可能還不知母後到武家去提過娃娃親。”他是皇后所出，為皇家長子，娶妻當娶最為尊貴的女子。
這是從小便被外人流傳的。
而在雲衡，與他最為配的，便是這位特封的異姓公主，他的表妹。
他比她年長許多，小時候看她，也不過是看待一個妹妹。
但後來，因為太過於接受她將來會成為自己正妻這件事，對她的關注也就越來越多。
於梁啟琛，他確實待人溫和，有王者之風，卻一直保持平和的姿態。
但他的內心，實則平和的過頭。
很少有人能真正的走入他的內心，很少有事和人，能讓他產生欲。望。
他的為人處世，行事看法，很多都是在干擾下形成的。
別人說他溫潤如玉，將來會是明君仁君，那他便是。
別人說他與武家表妹是良配，他也覺得會是。
顏樂看着梁啟琛眼裏充盈的溫柔，心沒有多大的起伏：“我已經成親了。”
她突然有種恍然的感覺，表哥和表妹之間，總是容易出現艾昧？
穆凌繹在梁啟琛話落，目光變得更加寒冷。
他將顏樂從床沿邊牽起來，摟進懷裏。
“她是我的。”他不想多言，更覺得沒有必要。
顏樂乖巧餓依偎在穆凌繹的懷裏，抬頭對他甜甜一笑。
天差地別的的待遇，已經說明一切。
穆凌繹的心瞬間被溫暖，他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安撫她：“乖，我們回家去。”
他輕聲說了聲，和梁啟琛對視了眼之後，摟着顏樂離開。
他們沒有依原路回去，而是走最近的道路，重新回到宮裏去。
武霖候和惠淑兩人，仍然無法歸家。
他們都懂這說明什麼，但他們都心照不宣的回到了偏殿用晚膳。
夏瑤看到顏樂和穆凌繹的身影時一驚，但又極快的反應過來。
她努力的平靜下來，機靈的讓侍候的宮女太監出去，而後走至門邊守着。
武霖候和惠淑兩人以為是女婿派的那些暗衛要傳達什麼，都放下了筷子。
“爹爹！娘親！”
顏樂從門邊閃了進去，聲音輕快。
她一臉笑意，撲倒兩人的懷裏去。
穆凌繹走在她的身後，眼裏滿是寵溺。
“靈惜！你終於回來了！”武霖候一副欣慰的模樣。
惠淑則是鬆了口氣，一臉慶幸和感激上天。
“靈惜呀，以後不可以那麼衝動，讓人擔心！你哥哥說你跑出去時，娘親嚇了一大跳！”
她真的怕，獨自離開的她又出了什麼事情！
她沒辦法再忍受女兒離開的痛苦！
顏樂訕訕一笑，坐在兩人身邊。
“娘親，沒事！當時我是故意的！”她安撫和兩人。
穆凌繹和岳父岳母行完禮，便安靜的待在一旁。他的眼裏掠過異色，這些天他一直沒有重提這件事，只是不想讓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但他並沒有要忽視這件事的意思。
“這件事我會和顏兒好好談談的。”他低低的說。
顏樂莫名的覺得不妙，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凌繹...”她想撒嬌度過這件事！
但因為父母在，難為情的作罷！
特別是她來的最重要的是：“爹爹！靈惜學會移星之力了！靈惜可以救你了！”
她極為雀躍的喊着。
“凌繹！你說對不對！我們一起幫爹爹！”她轉身抱住了穆凌繹的手臂，尋求他的支持和認可。
穆凌繹壓下了對那件事想要討責的想法，點了點頭。
“顏兒說的，都是對的。”他眼裏充滿寵溺，附和着她。
武霖候和惠淑都愣了，眼底里升騰着小心翼翼的欣喜。
“靈惜……女婿……”他沒想到這件事達成的速度如此之快！
甚至是真的有可能！
他可以活下去！
惠淑的眼底，積蓄着淚水。
“靈惜，你爹爹的身體……”她遲疑，猶豫，害怕美好的幻想被打破。
顏樂面對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兩人，重重的點頭。
“爹爹！娘親！你們想的都是對的！”她雀躍的說。
一家人深陷在久違的狂喜中，最後在穆凌繹安排的暗衛的協助下，回到武家。
顏樂在這件事上很心急，她不想在等，所以當晚便開始解毒和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武霖候虛弱無底的體內。
她耗費了過大的精力，被穆凌繹帶回去休息。
武霖候則要慢慢調養，重新修鍊心法和口訣來調轉體內的內力。
他和惠淑是私自出宮，本來就危險，現在更不可能托着不穩定的身體回去。
所以武宇瀚出面，走了一趟。
這一次，徹底的撕破了臉。
皇帝怒極摔了手邊的硯台，無視他被打破流血的額角：“誰給你的膽子接他們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