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意
慕凌雲回過神,平靜的說道:“她做不出離經叛道的事,爹爹不會懲戒她,換了我就不一樣了。而且她老是陰沉沉跟着大姐捧高踩低,我早就看不慣她。我的事若是不小心敗露,就可以推到她的頭上。”
晉少溟覺得很奇怪,有人會雲淡風輕的坦言自己陰險的想法和報復,讓人有種又恨又嘆服的複雜心情。
“原來是這樣,四小姐還真是機智。”晉少溟沒話找話。
來而不往非禮也,慕凌雲也裝作興緻勃勃的問道:“那日暑期大盛,王爺怎麼會出現在樹下。”
晉少溟又想起輸了侯卿言的事,沒好氣的說道:“還是侯卿言那小子,偏要我跑腿去東南西北四個地方買他愛吃的小食。”
等晉少溟自己回味出這句話里的含義時,慕凌雲已經滿臉詭笑的打趣樣子。
想不到王爺竟會這麼寵愛侯卿言,這麼刁鑽的要求都能滿足。
晉少溟覺得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再談下去只會越抹越黑,慕凌雲臉上八卦十足的促狹笑容就快要崩盤了,晉少溟也沒想到自己的王妃竟然饒有興趣的探討他的取向問題,完全沒有為自己終生幸福擔憂,還真是沒心沒肺。
在雪梅園門口等候多時的香雪終於盼到自家小姐帶着一臉笑意,一蹦一跳的從石徑走來,趕緊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王爺沒有惱怒吧?”
慕凌雲捏了一把香雪日漸胖呼的臉頰,興高采烈的說道:“咱王爺宅心仁厚的很,還有你想像不到的細膩溫柔,咱們以後有福啦!”
香雪一聽,立刻笑顏滿面,拉着慕凌雲進屋細說。
賊兮兮跟了一路的晉少溟,聽到慕凌雲對自己的描述,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是時候搬出那個緋聞對象,親自向王妃驗明正身。
一聽晉少溟邀請過府和王妃一同用膳,侯卿言渾身都在拒絕,想起這個惡婦的兇殘模樣,侯卿言哪裏還吃的下飯,就算就晉少溟苦心解釋,他也完全不買賬,最後晉少溟只好以十壇女兒紅為代價,讓侯卿言邁出了進府的腳步。
今日會見晉少溟的至交好友,慕凌雲還是服從了香雪的要求,打扮的貴氣驚艷十足,養精蓄銳了一個月,神采飛揚的慕凌雲看起來還是十分鎮得住場面。
“侯大學士好!”一襲白衣的侯卿言有些洒脫不羈的模樣,倒是個翩翩公子。
慕凌雲盡顯大家風範,端的落落大方的樣子,井井有條的安排晚宴的流程。
酒足飯飽之後,晉少溟開始旁敲側擊侯卿言說出他倆十分正常的好友關係
“卿言,上次你說城西染布坊家的一位小女姿色出塵,你愛慕心切,後來如何了呀?”晉少溟暗想着,只要證明卿言是喜歡女子的,那就側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慕凌雲果然來了興趣,放下了酒盞,有意無意的瞟着侯卿言。
侯卿言有些憤慨地說道:“還不是你說那姑娘長得都沒有你好看,找她不如找你!”
晉少溟差點忘了這茬,他只不過覺得那姑娘目不識丁,光有容貌也不過是個花瓶,就當著人家姑娘的面故意吐槽了一下。
慕凌雲卻十足十的想歪了地方,對着晉少溟又是一陣意味深長的注目禮。
晉少溟再也受不了這個越描越黑的斷袖形象,桌子一拍,怒指侯卿言,正聲說道:“侯卿言,你天天這麼粘着我,外面都風傳咱們兩個大男人有一腿,你知道嗎?”
晉少溟心裏在吶喊,快開口說話,只要你反駁,一切都不攻自破了。
慕凌雲感覺局面有點緊張,也是有忍不住想要觀戰下去,她冷靜的按住自己想要採訪當事人心情的慾望,把自己當做空氣一樣安靜有無害。
侯卿言氣不打一出來,覺得晉少溟今晚說不出的莫名其妙,倏地站了起來,拉整了自己的衣袍,語含慍怒:“我侯卿言坦坦蕩蕩,無懼非議,再說今晚若不是你苦求我來見王妃,你以為我願意來看你們夫唱夫隨的模樣嗎?既然王爺這麼愛惜名聲,那請您以後逃婚的時候別賴在我府上!”
慕凌雲滿心都為侯卿言感到心疼,王爺這麼說話,可要傷透侯卿言的一顆心。
晉少溟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無力感,慕凌雲眼裏冒出的只有對侯卿言十分同情的目光,看向他則帶上了微微的鄙夷。
隨着侯卿言甩袖而去,晉少溟徹底失去了自證清白的機會,反而覆上更濃重的斷袖嫌疑。慕凌雲臨走前,默不作聲地對着他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神情。
迂迴戰線拉的太長,晉少溟痛定思痛,決定收起所有的偽裝,和慕凌雲坦誠相待。
天朗氣清的一天,晉少溟親自踏進了雪梅園,他等不及了,迫切的想要告訴她,自己的心意,懷着忐忑而又激動的心情,晉少溟揮手無聲的趕走了雪梅園裏侍奉的奴婢,離她越近,他就越能聽到自己心臟快速跳動的聲音。
晉少溟沒有提前打招呼,突然出現在雪梅園,着實把慕凌雲主僕給嚇了一跳,慕凌雲手上還拿着她從池子裏撈上來的錦鯉,她今天嘴饞了,就想吃御賜的錦鯉,做了壞事趕忙把手上的錦鯉藏到了身後,陪着笑臉說道:“嘿嘿,王爺,你今天怎麼沒打招呼就來了?”
沒見到慕凌雲的時候,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等到他見到了慕凌雲,縱使有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張口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一想到自己是來告訴她心意的,就止不住的緊張,掩在寬大衣袍下的手還在顫抖。
慕凌雲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晉少溟開口,疑惑的看向他,喊道:“王爺,王爺,回神啦!王爺!”
晉少溟一個激靈被慕凌雲喚回神,想到剛剛自己出了丑,臉上劃過半分的尷尬,片刻便隱入眉梢,看着慕凌雲身後明晃晃的錦鯉,笑了笑說道:“本王聽聞王府里的錦鯉無故少了許多,過來看看是不是又成了王妃你的盤中餐!”
慕凌雲背在身後的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臉上露出半分羞赧,轉而想到他當日說的話,理直氣壯的說道:“王爺當日不是說過滿池子的錦鯉都要烤來給我賠罪?我實在不忍這些錦鯉遭你毒手,遂自己撈了兩條起來!”
毒手?!
晉少溟甫一想就知道她這是在嫌棄自己當日給她烤了一條錦鯉賠罪,失手烤焦了,不過尚好還沒有被他烤成炭,晉少溟自我安慰的想着,“有那麼誇張嗎?本王烤的魚很難吃?”
慕凌雲想到那一條死的有些慘烈的魚,原本要說的話被噎在嗓子眼,許久才低聲說道:“應該是根本不能吃吧!”
晉少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也不是個無能之士,學過武,遠聽力比一般人要好,慕凌雲即便是壓低了聲音他也能聽得見,訕訕的轉移話題說道:“既然王妃要親自烤魚,那就多烤兩條,本王也許久沒有嘗到王妃的手藝了,可好?”
晉少溟故意把‘親自’兩個字咬的很重,他是在告訴她自己聽到了她說壞話,當著別人的面還說壞話的,這恐怕也只有她做的出來吧。
慕凌雲的心裏‘咯噔’一下,竟然還真的叫他給聽了去,臉上裝作聽不懂,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既然王爺想吃,當然可以,只是我和香雪都有些事情要做,所以需要王爺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動手豐衣足食?晉少溟眉頭微挑,他不是說了要吃她親手烤的魚,沒聽懂還是故意的??
慕凌雲對他扯出一個微笑,想要吃白食不幹活,想不都不要想,把手上的抓的魚塞到他的手上,說道:“這兩條,是我跟香雪的,王爺想要吃的話就自己去撈,然後把魚處理好了再給我。”
晉少溟心中在思量着怎麼才好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怎麼說出口才不會覺得突兀,低頭看着手上抓着滑膩的魚,還是先去把魚處理了吧。
慕凌雲指揮着香雪在她的雪梅園裏搭起架子,拿乾柴點上火,香雪常做這些熟悉的搞好了。
聞着烤魚的飄香,勾起了晉少溟記憶中那烤魚的味道,嘴饞的就差流口水了,把想說的告白都拋到了腦後去,他現在就惦記着要吃慕凌雲親手烤的魚了。
飽暖思淫慾,古人誠不欺我。
吃完慕凌雲親手烤的魚,晉少溟又想起他的真正來意了,躊躇着要怎麼跟她開口,張了張嘴,有些緊張,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世間除了她之外還能有誰會讓他這般糾結、彷徨。
慕凌雲沒有注意到他的這些異常,一邊啃着魚骨頭,一邊問道:“對了,王爺你還沒說你是來幹嘛的,別跟我說為了吃魚,我可不信!”
晉少溟的心中一定,眼眸亮起,一隻手握緊鬆開握緊鬆開,反覆多次,然後突然就出手抓住了慕凌雲的手,嚇得慕凌雲到嘴的魚都掉了,“王爺,你,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