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永生永世4
“別害怕，你沒事了。”他溫柔的說。
胡離看着他，眼前的這張臉，成熟，高貴，充滿了令人迷醉的神秘味道，修長的身軀有着一種力量的美感。
“這一任的教皇，很美味呢。”
眼前的男人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說。
“美味到……有點捨不得下嘴。”
胡離一頓。
她哪裏露出了破綻？
胡離定了定神，穩住貴族小姐的人設，垂下纖長的睫毛顫聲道：“放，放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柔弱無比的樣子真的很好看，男人無疑被迷惑到了，他彎下腰，想要湊近些。
他忽然很想親吻她，就像親吻一株嬌艷的花朵，感受她柔軟的花瓣，甜美且帶着露水，滑膩而又芬芳。
他漸漸接近，呼吸已經近在咫尺。
就在那一刻，胡離突然暴起！
聖劍的鋒芒帶着耀眼的華光，如同轉瞬即逝的流星，帶着凌厲的鋒芒，朝着王歡極速斬去，寒光逼成一條細線，飛速掠過！
慫什麼，就是干。
論干架，胡離就沒怕過誰。
鐺的一聲，劍尖好似撞在了什麼硬物上，胡離看也沒看，隨即後撤幾步，扭頭就跑。
點子硬，干不過啊。
那就得撤了。
胡離敢在永夜之城裏獨身一人，肆無忌憚的到處干，靠的可不只是好的身手，還有頭腦，和豐富的保命底牌。
作為教皇，她怎麼可能寒磣成只有一把聖劍那麼簡單，神聖教廷不要面子的啊！
空間戒指的光芒一閃而過，傳送捲軸扣在手中，身後一道勁風迅疾而來，胡離毫不猶豫的撕開捲軸，一瞬間，屬於空間之力的銀色陣法已然生成。
先離開這裏，再做打算吧。
“呵……”
耳邊傳來他玩味的笑聲，胡離心裏咯噔一下，忽然生起了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已經啟動的傳送陣法轟然在她眼前炸裂！
氣流捲起她的長發，狂亂的空間之力胡亂飛舞着，不一會兒又消失殆盡。
怎麼可能？！
來自後方的力量禁錮住胡離的身體，像是被大型的肉食動物盯住一樣的感覺，頓時她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了，聖劍從無力的指間掉到了厚厚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男人發出輕笑，攬過少女纖細的腰肢，語氣曖昧的呢喃道：“教皇大人真是太魯莽了呢……如果你繼續裝下去的話，說不定我會願意陪你演下去。”
……
滾蛋，戲精。
……胡離張了張嘴，沒敢罵。
“神聖教廷這次還真是下了血本了，這麼可愛的姑娘也忍心送來，要是我可捨不得。”男人的態度慵懶散漫，提起神聖教廷時的語氣十分諷刺傲慢，他看見懷中的少女瞬間像戳到死穴一般對他抬頭怒瞪，瞪得眼睛圓溜溜的。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想必他已經死了上萬次了。
“不服氣？”男人莞爾：“那……我就放你離去。”
胡離感到腰間一松，他竟讓人真的放手了。
“你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是返回黑暗森林外面，繼續做自己的教皇。一條路，往永夜之城的深處走去，解救你的真神，你會得知大陸最隱秘的真相。”
他說道這裏笑了笑，滿滿的不懷好意。
“選擇吧。”
胡離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隨機腳步堅定的往城堡深處走去。
哪怕前方佈滿荊棘，為了真神，她也會將其一一斬斷。
【四】
相比之前的兇險，胡離離開了大廳，一切都平靜的不可思議，彷彿這座城堡從來都沒有生命存在，胡離什麼情況也不了解，只能在偌大個城堡里到處亂晃。
走廊的深處，有一扇華麗的門。
胡離輕輕一碰，門吱呀一聲開了。
這是一間書房，周圍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每一本都厚重而嶄新，沉澱着歷史的味道，胡離一踏進這間屋子，頸間的神聖之羽就散發出潔白的光芒，在昏暗的屋子裏，宛如太陽一樣耀眼。
“難道關鍵點就在這兒嗎？”
胡離眼睛一亮，開始摸索可疑的地方，不知碰到了哪本書，整個書架開始移動，露出後面的洞口。
胡離拎起裙擺，走了進去。
洞穴很昏暗，只有兩側點燃着燭火，胡離猜測真神一定被關在這裏。
越往下走，胡離越感到這個洞穴的複雜。
這個洞穴四通八達，道路無數，有可能走着走着，就走進了死胡同，最後被繞暈過去，生生困死在這裏。
胡離也被繞的夠嗆，停下腳步稍作休息。
她背靠着牆壁，輕吻着神聖之羽，“偉大的真神啊，請指引我前進的方向，我終將到達您的身邊……”
“是誰召喚我？”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胡離嚇了一跳：“神？”隨即狂喜。
“神啊！指引您忠實的信徒您的方位，我是為了救您而來的啊！”
那個聲音淡淡道：“忠實的信徒嗎……”
神聖之羽再次亮起，從她的手中飛出，往一個方向飄去。
胡離連忙跟上。
沿着神聖之羽指引的方向，終於，胡離來到了洞穴的最深處，一扇巨大的銅門前。
還沒等她想怎麼進去，神聖之羽倏地穿過了大門，銅門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中。
映入胡離眼中的是猩紅的地毯，紅毯的盡頭，威嚴的神座背對而放。
神座上雕刻着人魚鳥獸和複雜的文字，樸實而高大，白金的長發和衣袍灑在地上，如烈日一般刺目，不敢想像坐在神座上的神明全貌該是如何耀眼，讓人無法直視。
“真神——”
胡離激動到將要窒息，跪伏在地，想起了真神的功績。
當大陸上還沒有惡魔的時候，或者說還沒有大陸生靈的時候，真神就已經存在了，他降臨大陸，所有混沌全部消失，他目光所過，生靈誕生，草木繁茂，乾涸的大地裂成峽谷，洞口湧出清澈的泉水，世界的真理應運誕生，他象徵著真理，這片大陸，原本名叫神之陸。
如此傳說中的存在——她神聖教廷第十代教皇胡離，竟能親眼所見！
就在胡離激動到不能自己的時候，真神道：“過來，走到我的身前。”
胡離依言起身，垂首走到神座正面。
“抬起頭。”
真神命令。
“您的榮光無人有資格面對……”
“抬頭。”
胡離慢慢的抬頭。
那一瞬間哪怕是胡離包裹了層層偽裝的心也不禁顫抖，不是為了真神充滿神性的目光，不是為了面前的神明聲名赫赫，而是這張臉，這張臉——
與宴會裏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五】
“驚訝么？”
真神垂眸。
“你遇到的那個人，是我的孿生兄弟，他背叛了我。”
“所以他就是惡魔？”
胡離思及此處臉色一變，“吾神，請告訴我如何能救您出去，惡魔已經能自幼行動，恐怕……”
真神含笑地注視着她：“不用害怕。”
“你明白，神聖教廷歷代教皇的選拔標準嗎？”
真神被封印符文纏繞的手慢慢抬起，點在胡離的額頭，“混沌之體，是最原始，最強大的力量，光明，邪惡，於混沌中誕生，你本身，就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
這樣啊……胡離明白了，她與蘇銘湖的對決，一向是比較公平的，哪怕蘇銘湖在這個世界如此強大，她也會有機會扳倒。
陽光透過了高大華麗的彩色琉璃窗，打在了真神白金色的長發上，光與影的縫隙里，胡離不動聲色的勾起一抹冷笑。
“我明白了，吾神，我有着殺死惡魔的力量。”
真神欣慰道：“是的，孩子。”
“那我也有殺死吾神的力量。”
一瞬間胡離的手穿過真神的胸膛！
“是吧。”胡離冷笑：“惡魔，蘇銘湖——”
空氣彷彿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在這個無人踏足的密閉的空間裏，胡離正幹着此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弒神！
真神，或者說是惡魔，都是蘇銘湖一個人，他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笑了笑：“胡離，你竟然變聰明了。”
“我一直如此！”
胡離惱怒，隨即又釋然了。
“殺死惡魔這個任務竟然藏着陷阱，如果沒有記憶，恐怕我會失敗，蘇銘湖，這麼多個世界，你終於糊塗一回。”她說著，冷漠的抽出手，不再看這個手下敗將一眼，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這個世界從此不再擁有神明，飛禽走獸，花鳥魚蟲，將擁有自己的法則，人類也將走出信仰的藩籬，謀尋正確的發展，伴隨着神明的死去……新的時代將會來臨。”
“我贏了，蘇銘湖。”
蘇銘湖倒在地上，掙扎着看着胡離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這個男人的臉上沒有輸掉性命的絕望。
多少個世界，多少次對決，他帶着記憶看着她一點點輸掉地球本源，終於忍不住在最後一個世界把記憶還給了胡離，也終於如願以償的聽見胡離清醒而熟悉的叫出他的名字，代價是功虧一簣。
即貪圖片刻柔軟，莫怪她兇狠無情。
他將與陽光與塵埃一同埋葬。
黑紅色的古堡開始燃燒，惡靈與魔鬼凄厲的哭嚎響徹雲霄，灰塵順着微風，灑向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世界，為你而生。”
【六】
草長鶯飛。
胡離拿回了所有的地球本源，地球終於不用受蘇銘湖的控制。
所有人類歡呼雀躍，幾乎要把胡離當成救世主，胡離含笑送走了一個個的感謝她的人，當所有人都走乾淨了，空氣都變得靜悄悄，她坐在卧室里，攤開手掌。
潔白柔軟的神聖之羽，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裏。
她忽然想起在其中一個世界裏，蘇銘湖曾抱着她，低聲說過一句蘭波的話：“整個太陽是殘酷的，整個月亮是苦的，辛辣的愛情使我滿身麻醉，龍骨崩散，沉入海底。”
那時候的她是什麼反應呢？
失去記憶的她嬉笑着，追問他是不是愛上自己了。
他只是笑笑，不回答。
現在胡離知道了。
她靜靜的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海一般的思緒里。
這場賭上世界命運的豪賭，終究還是胡離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