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種瓜得瓜
?舒苒只覺得喉嚨口哽咽,鼻頭髮酸。
但即便這位網友認同了舒苒,也不代表所有網友們都會這麼想。
點開評論,果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認為舒苒是洗白。
舒苒再沒了看下去的慾望,快速退出微博。
傅易青早就看過,也已經猜到了她的反應,安慰道,“不管怎麼樣,這個人都沒說錯,運動員證明自己的方式就只有一種。”
舒苒的臉色原本還稍顯落寞,虛晃的目光在對上傅易青視線的同時她看向傅易青的眼神里的畏縮逐漸被堅定佔據。
舒苒重新整理了心情,整裝待發。
豪言壯語到了嘴邊,卻被打算。
“你們倆先別難過得太早,反轉了。”
舒苒和傅易青同時望向樓上,秦流北打了個哈欠,一手搭着樓梯扶手,“你們再看看微博。”
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劇情還能怎麼反轉。
舒苒將信將疑地重新點入剛才那條熱搜,往下滑了幾下,“沒啊。”
“你退出去。”傅易青道。
舒苒狐疑地退出,傅易青目光快速掃視,很快鎖定了目標,“看第八條。”
視線下移。
梁月爆料。
舒苒心裏咯噔一下,心想自己該不會又被梁月坑了吧?
點進去看到內容,舒苒為自己剛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抱歉。
@梁月:“大家不是想知道我和她到底相處得怎麼樣嗎?在這裏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和她確實關係不好,所以我現在十分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我為我曾經做下的錯事向她道歉並獲得了她的原諒,但是她的話讓我明白,原諒是另一回事,傷害確實已經造成。為了彌補我的罪過,我想為她說說話。
在這裏我可以證明,她直播里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有一件事大家不知道她也沒提,2020-2021賽季的GPF賽前,她過敏外加拉肚子,所以那場決賽才會有網友們所說的‘舒苒死人臉’、‘懈怠比賽’之類的謠言。
後來的世錦賽前,她已經受傷,但為了參加比賽,她忍着,這種狀況相信很多運動員都遇到過,但是在這裏,我必須讓大家知道,花滑和其他項目不太一樣。腳原本就要承受體重的壓力,那些在大家看來很厲害的跳躍動作,對腳踝的傷害更大。
舉個例子,一個完美的三周跳落冰時對腳踝造成的壓力會是自身體重的4-5倍,這是什麼概念?腳沒受傷的時候也很容易產生傷害,更何況已經受傷的腳想要跳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咬着牙在跳。看過舒苒每一場比賽的人應該看得出來,在2020-2021賽季的世錦賽上,舒苒的起跳高度比以前低了很多,冬奧會短節目上,舒苒表現不錯,大家認為舒苒已經養好了傷,但其實從她沒有恢復起跳高度就可以看出她的傷沒有好,直到一個月前的世錦賽上,舒苒的起跳高度才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水平。這些都有視頻,歡迎杠精們開杠,我隨時奉陪。”
評論里還真有杠精到場,黑點還是舒苒自由滑棄賽那事。
梁月親自下場開撕,回復杠精:“你到底懂不懂,如果舒苒繼續滑,肯定會讓她的傷勢更嚴重,如果以後站不起來你負責?我聽總教練無意間提到過,她本來就是抱着失去一條腿的心理準備去參加冬奧會的,但她當時封閉針失去效力,就算拼了老命也沒法拿到好名次,就為了你們這些杠精嘴裏的競技精神、尊重比賽,她就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梁月的脾氣,舒苒是見識過的,什麼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都能戳中人的憤怒點,如果是得罪了她,那麼她會罵得你找不着北。
評論區的幾個杠精被梁月罵得再沒出來蹦躂。
網友們大呼:“梁月一個人就是一個團,戰鬥力太強。”
梁月懟杠精的場面引來不少吃瓜群眾,而她所訴說的真相與舒苒所說的吻合,那些還在指責舒苒的網友們立場不再堅定。
舒苒看后久久不能回神,捧着手機發起了呆。
眼前有大掌晃過,她定了神思。
傅易青淡淡一笑,輕撫她的發頂,“也算是種瓜得瓜了。”
如果那一次舒苒沒有原諒梁月,那麼今天相信舒苒的人就只有身邊好友。
因着梁月親自下場,其他隊員們也跟着轉發微博替舒苒說話。
也不乏有幾個十八線小明星也冒了出來,轉發舒苒兩年前的那條只有“對不起”三個字的微博,並附帶文字“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是大家對不起你”,但他們被網友們貼上了“蹭熱度”的標籤。
還有專業人士點評舒苒受傷后的幾場比賽的表現,最終印證了梁月的說法。
局面終於逆轉。
儘管網友們已經明白舒苒的苦衷,沒人再指責舒苒,但她還是沒有回歸微博。
不是不敢,而是舒苒想更專心地對待訓練。
舒苒放下了心,正式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比賽上。
2024-2025賽季即將開始,決定2026年冬奧會參賽資格的世錦賽就在2025年,這一賽季,舒苒的表現至關重要。
回歸國家隊沒幾天,又到了五月,舒苒便又隨同傅易青前往加國編排新節目。
剛見面,貝魯斯便給了舒苒一個大大的擁抱。
貝魯斯身材魁梧,舒苒的整張臉都被按進他的結實的胸膛上,堵得一口氣差點沒呼吸上來。
重新吸入新鮮空氣,舒苒有種重見天日的慶幸感。
舒苒抬頭,卻被貝魯斯的表情驚住,“你怎麼了?”
雖然貝魯斯在笑,眼眶裏卻有眼淚流出。
舒苒的腦海里跳出四個字——鐵漢柔情。
只見他搖着頭,抹了把淚,再正色,已然恢復如常。
他笑着輕輕推了把舒苒,“去,滑一圈,讓我看看兩年沒訓練,你有沒有退步。”
舒苒正站在冰場入口,對於貝魯斯而言輕輕的一推,對小身板舒苒來說卻已經得到了一個較大的推力,她被推着向前滑了三米。
迷茫地回頭看向傅易青,那眼神里寫着“我已經恢復訓練快一年了啊”,後者用眼神示意她滑一圈。
經歷了這麼多,舒苒該經歷不該經歷的都已經有了體驗,心態較之以前好太多。
舒苒得令蹬冰,把這當成平常訓練,滑行、跳躍、步法、旋轉等全都演示一遍。
貝魯斯點着頭,臉上流露出滿意之色,隨即開始下一篇章。
“以往你的節目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節奏慢以及始終籠罩着悲傷的影子,上次的短節目《卧虎藏龍》雖然節奏比較快,但整個表演的感情基調仍舊是憂傷。”貝魯斯擰着的眉忽的舒展開來,“所以這個賽季,我想讓你換一種風格。”
舒苒:“快節奏的?”
貝魯斯點頭,“假面舞會圓舞曲。”
見舒苒沒反應,他追問,“怎麼,有壓力?”
舒苒頓了頓,視線幾不可察地快速掃過傅易青,然後迅速搖頭,“好。”
貝魯斯很滿意舒苒今天的表現,向來不喜歡夸人的他忍不住拍上舒苒的肩,欣慰道,“那麼自由滑……”
“等等,貝魯斯。”
傅易青突然開口打斷了貝魯斯的話,兩人的目光齊齊過去,只聽他道,“短節目可以用假面舞會圓舞曲,至於自由滑……這個賽季的節目基本上就等同於兩年後冬奧會上的節目,所以我希望這次編排的節目有爭奪冠軍賽的實力。”
花滑不同於其他項目的一點就在於,田徑類比賽比的完全是選手的實力,當然也有一定運氣的成分在。
花滑要多一項,節目本身的編排如果有問題,那麼等同於提前退出了冠軍爭奪賽。
一般一套節目最多用兩個賽季,冬奧會就在兩年後,也就是說,這個賽季大部分選手的節目基本上和冬奧會的節目一致,變得無非是節目動作編排、難度構成。
當然也有部分選手認為這套節目得分不高,也許會在下個賽季開始前改新節目。
但對於舒苒來說,她的傷勢反覆,在不知道明年傷情是否會複發的情況下,提前編排好冠軍節目才更有保障。
“那麼,你對自由滑有什麼想法?”貝魯斯轉了轉眼珠,將話題轉到舒苒頭上。
傅易青也將目光轉向她,“參加了這麼多比賽,你有什麼想要表演的曲子?”
舒苒動了動眼珠,用討論的語氣慢慢出聲,“短節目是節奏快的古典樂,自由滑來首慢的?”
傅易青:“古典樂,歌劇,音樂劇?總之有什麼喜歡的音樂,你可以說說看,我到時候可以剪成四分三十秒以上的自由滑編曲。”
舒苒:“那這幾天我好好聽聽。”
貝魯斯拍手將舒苒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好了,那麼還是老規矩,先學短節目,這三天你找自由滑音樂,一周后把剪完的自由滑編曲給我,我研究后再出自由滑編舞。”
新賽季節目編排的事已經定了一半。
而兩天後的下午,舒苒邊做着拉伸手臂動作,邊聽着音樂。
耳機里的音樂前奏一響起,舒苒的心彷彿產生了共鳴似的,熱流通體涌流,扯着拉伸帶的手像是慢動作回放似的收回。
傅易青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舒苒無神的眼眸。
詢問的話還沒出口,她緩緩抬起視線看鏡子,背後就是傅易青。
她神色稍顯怔怔,但思路卻很清晰,“教練,我找到了音樂,但是……”她擰着眉,很是頭痛的樣子,“但是看不懂。”
傅易青一愣,“什麼?”
音樂不是聽的?看不懂?
就見舒苒低頭滑動幾下手機,遞過來。
傅易青低頭一看,嘴邊的笑意漾開。
但他許久沒有說話,眼底沾染碎笑神情卻尤其認真,“愛的勇氣。”
舒苒一頓,“什麼?”
“愛的勇氣。”他重複,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一眼彷彿就是一生。
她掩藏起內心的兵荒馬亂,正色道,“是這首歌的名字?”
傅易青終於回過神來,抿唇一笑,“嗯。愛的勇氣,是這首歌的名字,那你知道,這首歌出自哪部電影嗎?”
在傅易青面前,舒苒永遠都是那個文盲,她習以為常地問,“啥?”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舒苒總覺得今天的傅易青似是話裏有話的樣子。
她愣愣接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