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合謀
遙遠的聖域已被濃黑的死氣環繞。城中秩序彷彿沒有受到絲毫干擾。紅城修士們見着彼此，無視着對方臉上矇著的一層黑霧。
聖宮之中，獄神的分神之體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他的身體像是突然被劈成了兩半，又重新聚合在一起。他桀桀大笑起來，揮開殿門，直飛了出去。
守候在殿外的聶悠悠心裏一驚，想都沒想就跟了出支。
獄神分身停在了聖宮外的平台上。他俯瞰着下面的紅城，雙手掐出繁複的法決。
城中驀然響起慘號之聲。聶悠悠運足目力，神識掃了過去。行走在街上的紅城修士突然倒地而亡，一縷縷血紅的精血從他們體內飄蕩而出，直飛上聖宮平台。悉數融進了獄神的分身之中。
聶悠悠駭極，脫口叫道：“獄神大人，他們都是我的子民！也是您的神兵。還要靠他們去征服整個無垠大陸。您不能把紅城聖域的修士當成您的祭品啊！”
獄神吸走最後一縷精血，轉過身來。他的身體已經凝實，臉如白玉般無暇。他伸手掐住
了聶悠悠的咽喉，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的子民？你們在本座眼中不過是一個個血畜。你們的精血魂魄都屬於本座。包括你。”
聶悠悠眼中露出恐懼與憤恨。
獄神鬆開了手。對她的神色全然不放在心上：“本座許你不死。你便是一人之下眾生之上。拋下你的自尊與顏面。你就是這座四方鬼獄的王。”
見聶悠悠掙扎，他只覺得有趣：“難不成以你的天資，你還想成神？這片大地，沒有成神之人。”
“焚天呢？”聶悠悠下意識的與焚天比較。
“她？”獄神笑着搖頭，“自她出生起，她只有一條路可走。以混燉之體融了幻影赤蓮。將這四方鬼獄的結界融了。化為飛煙。要麼，她就如同這裏的每一個人，永遠囚於這片土地。如今，幻影赤蓮已經被秦有桑奪走。焚天就算是混沌之軀，又如何能與本座為敵？你既然心疼你的子民。本座讓你自己去選一萬修士作為祭品。另兩道符印很快就會被秦有桑破掉。本座只是分神化身，神力不夠。所以需要及時抽精血生魂回補。”
他說罷飛回了聖宮之中。
聶悠悠攥緊了拳頭，目光如同燃燒的烈焰：“秦有桑，你學會了問天劍法。你能傷害他的分身。本尊定要得到你。”
狐宗仰望着天空。她想，大概是看得久了，得眼睛看得累了。頭頂的天穹竟然抖動起來。像是一片水，泛起了漣漪。一片更為明亮的星辰突然之間就出現在視線中。極西撐天雲柱的天空前所未有的清亮。
秦有桑從山巔飛下，靜靜停在狐宗面前：“青龍印已經破了。”
狐宗一閉眼，兩行老淚沁了出來。她喃喃說道：“問天劍破四方符。四方符已破玄武青龍。接下來是白虎朱雀。接下來呢？”
秦有桑將後面幾句歌謠道出：“紅蓮火燒盡夜鬼路。混沌散，繁花飲血開，碧波天涯恨相見。”
他疑惑不解：“夜鬼路是什麼？”
狐宗搖頭：“不知。”
秦有桑想了想道：“既破之，且看之。我這就啟程去南方妖界。等焚天從東面折返。我大概已經破了朱雀印。告辭。”
他的身影一閃而逝。狐宗按住了胸口，立在冰岩之上朝秦有桑行了個大禮：“對不住，焚天終究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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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妖界森林，焚天的木葉靈鳥朝着王宮方向疾飛而去。
她疲倦不堪地落在王宮門前。
宮門口驀然出現的人驚動了守衛的妖兵，將她堵在門口。
“弈之羽！你出來！”焚天神識耗盡，白着臉朝王宮大吼。
宮門大敞。出來一隊妖嬈的侍女，又出來一隊身着甲胄的侍衛。最後邁出宮門的卻是盛裝禮服的老紅蟲。
見到他，焚天氣笑了：“怎麼著？妖皇大人擺出這副陣仗宣草民上殿覲見？要不要對他三跪九叩？他吃了萬年冰果沒有？沒吃就還給我。吃了就給我吐出來！”
老紅蟲嚇了一跳，想掩她的嘴又發現遲了，苦着臉道：“焚天姑娘，我家大王不讓別人知曉啊。”
焚天冷笑道：“看來他已經大好了。”
說罷就走進宮去。
高大寬敞的宮殿中，弈之羽一本正經坐在王座上。大概焚天來得太急，殿中就只有他一人。偏穿戴如上朝般整齊。紫服金冠，板著臉威嚴無比。
見到焚天進殿，伸手指着她喝道：“大膽！竟敢在本王的宮前喧嘩！來呀，拖下去責五十藤鞭再來回話。”
焚天左右一看，隨手一招，拖了張案幾過來。面對着弈之羽坐了：“老紅蟲，我勸你先迴避。我要和你家大王聊會兒天。你會後悔聽見。”
老紅蟲往寶座上看了一眼。弈之羽擺了擺手。他嗖地飛出了大殿。細心地將殿門關好。手中出現一隻蠱蟲。他在蟲身上一點，掌心出現一團光。光影之中露出殿內的情景。老紅蟲喜滋滋地捧着蠱蟲挪到了牆根下坐着，曬着太陽觀看：“這等好戲我老紅蟲怎會錯過？”
因為殿門的關閉，大殿中顯得異常安靜。
焚天離弈之羽之間隔了三丈的距離。她也不急，就這樣看着他。
弈之羽被她看得越來越不自在，終於開口道：“焚天，本王忍你很久了。”
焚天活動了下脖子，輕揉着手腕哦了聲。
“你竟然敢不聲不響去聖域？你對本王這般多情，你為何不嫁？吊著本王痛快嗎？”弈之羽越說越氣憤，蹭地站了起來。
焚天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弈之羽往左右看了眼：“憑什麼？”
焚天又問了句：“冰果吃了？傷好了？”
弈之羽沒有繃住，噗地笑了，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好了。你用木葉靈鳥一路飛回來，累不累……”
話未說完，一股強大的元氣從他掌心迅速瀰漫到全身。如同一張網緊緊纏住了他。
弈之羽恨極：“玄武禁元符？”
焚天輕笑：“是啊。你不也想對我用朱雀禁元符。只不過，我下手比你快一點。”
她揚手，弈之羽便趴到在了長條案几上。他動彈不得怒極：“你要做什麼？”
焚天手中已經多出一根藤條：“我想揍你。思來想去。和你比試吧，太無趣。所以這樣打，會讓你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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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外，老紅蟲哆嗦了下，手裏的蠱蟲被他直接震死。他往殿內瞥了一眼，嗖地飛走了：“丟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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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條揮動，掠起一陣風聲。弈之羽身體僵住，一代妖皇被她抽屁股？他氣極敗壞大聲喊道：“有話好說！”
焚天一隻腳踏在了案几上，手臂粗的藤鞭垂在弈之羽面前：“好說啊。那便說說你是怎麼勾結秦有桑，如何捨得把問天劍給他？”
弈之羽身上紅芒閃動，嗖地跳了起來：“他去聖域之前！平山老祖和本王說定的。你的玄武禁元符厲害。本王有烈焱真火護身，也不怕你。”
焚天揚手一鞭抽了過去，目無表情道：“你給了他劍便罷。你還教他如何偷走我的幻影赤蓮！今天我要拔光你的鳥毛，把你串成烤雞。”
“他得手了！啊呸！”弈之羽大喜之下，又大怒，“你倆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
焚天突然扔了藤鞭，沖弈之羽吼道：“你不要臉！”
弈之羽哪肯放過這個機會，掌心紅芒閃動，一掌拍向焚天。
“他會死的。你知不知道？”焚天一動不動，眼淚刷地就落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秦有桑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獨瞞住了她。弈之羽掌心的紅芒消失。他看着焚天落淚，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焚天，問天劍是神界扶桑木一根金烏所棲的樹枝。秦有桑用它吸走符力破四方符。他的生機便斷了。所以他想試一試，想拿到幻影赤蓮去焚盡那條夜鬼路。他要你活着。我們都想讓你好好活着。”
焚天用力推開他：“伽蓮既然留下歌謠，定會希望有一天能破了這四方鬼獄。歌謠裏面不會一句無用的話。混沌開，繁花飲血開。沒有我，怎麼破得了？”
弈之羽神識微動。
窗外一條人影飛了進來：“弈之羽，弄點酒來。累死我了。”
秦有桑落在了大殿內。一抬頭，便看見了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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