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滄海桑田

207滄海桑田

沈悅兮用過膳,見二人聊得投機,便輕輕起身,走到院子裏,抬頭看着院門前一棵高大的銀杏樹。

這個小院子雖然簡陋,卻被肖震收拾的整潔,尤其是那棵銀杏樹,長得枝繁葉茂,將這宅子的風水襯托的極佳。

正看着,忽拙與肖震從屋子裏走出來,他們也用完了膳,忽拙準備告辭。

沈悅兮便與肖震笑笑,轉身隨忽拙一道兒離開。

“你說人這一生,究竟是轟轟烈烈的好,還是平平淡淡的好。”路上,沈悅兮問忽拙。

忽拙想了想,“只要日子過的平安充實,就怎麼都好。”

沈悅兮聽着,沒有再說什麼。

“我只要有你,便怎麼都好。”忽拙側過頭,又補充了一句。

沈悅兮被逗笑,嗔了一句:“你啊越來越沒個正經了。”

忽拙正色,“我說的可是肺腑之言。”

沈悅兮笑着跳上忽拙的背,“那你背我回去。”

忽拙將沈悅兮在背上放好,背着她慢慢走着,像世間任何一對恩愛的夫妻,唯獨不像帝王的樣子。

肖震在後面看着他們,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幸福,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沈悅兮是個幸福的女子,有這麼疼愛她的夫君,真好。

**

等回到宅邸,沈悅兮去看自己的孩兒,忽拙則開始正心政務,他讓江城官員即日起開始招用木工,會做船的匠人,他要造船。

至於派往京城的精衛,已經化了身份,渡江往南夏去了。

北胡士兵多的是不會游泳的,所以,如何讓不會游泳的士兵早日熟識水性也是個問題。

總之,忽拙應該會在江城待一段日子的。

這段日子裏,除了處理政務,閑暇時偶爾和肖震喝一杯,倒也愜意。

沈悅兮也喜歡江城,這裏氣候適宜,山水相依,物產豐饒,她常常上山,不但能挖到各種野菜,還能採到很多幽州城那面沒有的藥材。

沈悅兮將這些藥材晒乾,留着備用。

滅夏和恆兒也喜歡跟在沈悅兮身後,在山坡上追逐瘋鬧,沈悅兮不時回頭看他們,有護衛守着,她不怕他們走失,大不了衣裳髒了,洗洗就好,男孩子嘛,就該如放出去的野馬,恣意,撒野。

有時知翠也帶着錦兒跟着來,錦兒趴在知翠身上,白白的粉粉的,像個小瓷娃娃一樣可愛又美麗。

錦兒相對安靜,看着漫山遍野的樹木,不動聲響。

有一日午後,沈悅兮在山上挖藥材的時候竟遇見了肖震。

肖震收到家書,母親犯了氣短的毛病,有人傳了個偏房,說用姜草熬水喝可以治療此症,姜草多生長在渾江一帶,所以便讓肖震得空去看看,若得了姜草,便托鏢局捎回老家去。

沈悅兮認得姜草,便幫着肖震在山上挖這種藥材。

不覺一個多時辰過去,竟也找到不少。

“你打漁沒空,等我閑着再來找找,湊多點再捎回去。”下了山,沈悅兮對肖震說道。

此等恩情,已非一個謝字能表達,肖震看着沈悅兮,笑着點了點頭,心內感動不已。

一連幾日,沈悅兮都去挖姜草,回來,將姜草晾曬之後捆好,積攢了一些之後,沈悅兮便着護衛提着,給肖震送去。

忽拙知道之後,對沈悅兮道:“你這樣子定是讓肖震感動不已的。”

沈悅兮之為人處世,一直都讓忽拙很欣賞。

“我倒也不是想讓他心存感激,只是順手能幫上便幫一把而已。”沈悅兮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你如今是一個王后,你知道你這樣做會讓多少人覺得折煞不已嗎?”

沈悅兮這才恍然地想了想,對忽拙道:“我常常會忘記自己是個王后,既沒有後宮紛爭,也沒有權謀暗鬥,不然你也納些妃嬪,也好讓我不至於無所事事。”

忽拙斜了沈悅兮一眼,知道她是言不由衷,卻索性點頭,氣她一氣,“那好,我便納她十幾二十個妃嬪,省得你無聊每日裏要跑到山上采草藥。”

沈悅兮知道忽拙在說笑,自然不氣,她反過來逗他,“十幾二十個,你也不怕累斷了你的腰。”

“累斷了心疼的是你,吃虧的還是你。”忽拙補了一句。

沈悅兮撲過來用手捶他,小女孩一般,笑得眉眼都彎了。

忽拙最喜歡看沈悅兮笑,她一路經歷太多的創痛,他多怕她喪失了快樂的能力,還好,一日一日,沈悅兮都比從前更快樂,恢復了他最早認識的那個她。

沈悅兮幫了肖震這麼大的忙,肖震雖沒有說謝謝,但心意總是要表達,他那日獵了兩隻野兔,又留了兩條江魚,燉了兔肉,熬了魚湯,清蒸了一條江魚,宴請忽拙和沈悅兮。

飯菜自然不算豐盛,但肖震的心意到了。

沈悅兮去的時候,正趕上鏢局的人來驗貨,封好了貨物之後,肖震付了鏢銀,那人便拿着封好的姜草離開了。

“這是什麼鏢局?”等那人離開,忽拙問道。

一般來說,鏢局背後都有些江湖與官府的勢力,所以忽拙會格外留心。

“朗闊鏢局。”肖震回道。

聽到朗闊的名字,沈悅兮愣了楞,朗闊?是帶着趙和私奔的那個朗闊嗎?

應該是吧,朗闊從前是鏢師,自己開間鏢局也是情理之中,何況,朗闊這個名字不大容易重名。

“鏢局在哪兒?”沈悅兮問。

“就在這江城下街,前年才在這裏開的分局,總鏢局在南夏。”肖震說道。

沈悅兮仍是恍惚着,總鏢局不在這裏,那想必趙和也不在這裏吧。不管怎樣,明兒個去那裏走走,算算她已經有八年未曾見過趙和和朗闊了。

沈悅兮恍惚的神色沒有逃過忽拙的眼睛,但是他什麼也沒問,看着肖震在院子裏生了火,架起鍋,倒了水,燒了起來。

忽拙走到火邊,坐下,“我旁的不會,幫你看着火吧。”

肖震也不推辭,將火教給忽拙,自己去收拾魚去了。

在這裏,沒有大王,沒有王后,也沒有副將軍,只有三個平等相處的朋友。

能有這番際遇,也是有趣。

兔肉和魚的味道都很不錯,酒也很烈,這一頓膳吃的賓主盡歡。

忽拙與肖震說起很多從前狩獵的事,開懷不已,沈悅兮在一旁靜靜聽着,心思偶爾溜走,想着不知道趙和如今可否也在江城。

離開肖震宅子已是夜了,路上有點黑,忽拙牽着沈悅兮的手,慢慢往回走。像極了一對普通的夫婦。

回到宅邸,三個孩子都已經睡了,知翠守在院子裏,等着忽拙和沈悅兮。

“累了一天,去歇着吧。”知翠請過安之後,沈悅兮對她說道。

知翠下去之後,沈悅兮和忽拙簡單洗漱了下也準備安歇了。

“明天,我準備去朗闊鏢局看一看。”幫忽拙系好寢衣的帶子,沈悅兮輕聲說。

“去鏢局看什麼?”忽拙不動聲色地問。

“若是沒有錯,開鏢局的該是我的一位舊友。”

“哦?你還有開鏢局的舊友?”

“說來話長。”

“那說來聽聽。”忽拙握住沈悅兮的手,微信着看她。沈悅兮能主動對他說起往事,他很開心。

“當年我初到京城時,七王爺為了保護我的安全,曾為我請過一個鏢師,那個鏢師便是朗闊,後來他與十三公主相愛,十三公主和親半路,與朗闊私奔了。”

忽拙饒有興緻地聽着,“竟還有這麼多曲折。”

“我與十三公主那時是很好的朋友,不知道如今還能不能重拾舊日情意。”沈悅兮有些感慨地說了句。

不知道趙和知不知道她和趙正之間的糾葛,世事難料,物是人非,如今的趙和又是什麼光景呢?

“時過境遷,還是要多加當心,明兒個,我讓精衛陪你一道兒去,免得生些意外。”忽拙說。

雖然沈悅兮覺得她和趙和朗闊之間並不會有什麼紛爭,但為了忽拙心安,還是點了點頭。

翌日,用過早膳,忽拙去處理政事,沈悅兮便在兩個精衛的陪同下去了下街。

朗闊鏢局很好找,牌匾醒目。

沈悅兮看着那幾個字,想,若是趙廣和北胡王都還活着,朗闊定是不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將自己的名字當做鏢局的招牌,可是北胡和南夏各自易主,當年與趙和一道兒私奔的事也便無人追究了。

想來,他們如今的日子該過的很好吧。

在大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鏢局裏的夥計覺得蹊蹺,跑出來詢問:“請問,您是要托鏢嗎?如若托鏢,裏面請。”

沈悅兮這才進了鏢局。

鏢局很大,收拾整潔有序,鏢局的夥計穿着統一的服飾,看着便是訓練有素的。

“你們當家的在嗎?”沈悅兮四處看了看之後,問那個夥計。

夥計更警惕了,“你找哪位當家的?”

“朗闊,”沈悅兮看了看那個夥計,“難不成你們鏢局還有別的當家的?”

“您認識我們朗掌柜?”夥計彬彬有禮地繼續問,而後拿眼掃了掃沈悅兮身後的兩個精衛,好歹算是半個江湖人,兩位精衛不是普通人,小夥計已經看出來了。

難不成他們也是開鏢局的,來砸場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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