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兩敗俱傷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流氓緩緩地走過去說：“英英，你別做傻事，你下來我們再談啊！即使你不跟我回去，我也……”

“你滾！別過來！給我滾！”程之英咆哮着，又往窗口上抬了腳。

我只覺得很可笑，這樣的戲碼她不是一次兩次的上演了，樓下很快就聽見了120的聲音，程之英的眼睛看向我，再看向林澈。

“沈之涵！你非要逼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為什麼非要是今天？”她大叫着，肩膀在不停地顫抖，“今天我穿着婚紗，你卻找來這個人搞破壞，揭開我不堪的過去，讓你外婆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打我，你為什麼這麼殘忍？”

我——殘忍？我呵呵一笑。

“咱倆彼此彼此吧！說起我殘忍，你們兩個騙了我這麼多年，拿着我的名字在這裏舉辦婚禮，好像做的還挺有道理的。程之英，你不是要跳樓嗎？趕緊跳啊我等着看呢！你別等到樓下120把救生氣墊都充好了再跳，那樣好沒意思的。”

原本我還想繼續說，這時候林澈突然衝到我面前，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直接給我扇到了地上，他瞪着我說：“我真是看錯了你，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惡毒？”我捂住被他扇了巴掌的臉頰，抬起眼睛憤憤地看着他，“比起你們這些做了壞事還要裝聖母的人，我的這點惡毒不為過吧？你既然那麼愛她，她要跳樓了，你跟她一起跳啊！這輩子沒做成夫妻，一起投胎趕下輩子嘛！說不定還能做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你夠了！”林澈怒吼了我一聲，轉過身去看向程之英，溫柔地說道：“英英，你快點下來，你相信我，這件事沒有人會知道的，我現在就聯繫人做公關，我們的婚禮不會再被人破壞的，你相信我，欠你的東西，我會一一補償給你。”

程之英的眼淚嘩啦啦地爬滿了整張臉，看樣子是真的受了傷害，新娘子的妝都花了，她搖搖頭，“來不及了林澈，我也是個女人，和你抬杠被你罵時我也會傷心，那時我只不過是想多得到點你的注意力罷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還是幻想着和你在一起，現在，我什麼也不想了，但我對沈之涵從一開始的嫉妒到後來的厭倦，現在只剩下恨了，我不會原諒她……”

“好好，我知道你心裏想的，英英，你不必原諒她，但你更不必拿你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下來，我保證，只要你下來，我們都好好的，這輩子我不會再和她有聯繫了，我們好好開始新的生活，我不會騙你。”

林澈越說越緊張，我看向他，他緊緊地盯着程之英看，彷彿程之英真要跳下去了，他也會跟着死去。

這一切實在是可笑，我覺得很難過，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

可我還是嘴硬，明知自己做的事已經毫無意義，還是要繼續諷刺，我說：“喂，你到底跳不跳啊？下面救生氣墊都鋪好了，要不你換個窗戶跳？”

程之英突然朝我笑了，笑着笑着，她真的站到了窗戶上，我心裏抖了下，好像這一次，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她笑着說：“沈之涵，你果然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中你的計了，這次算我輸了，不過你別得意的太早，我們兩敗俱傷而已。

從前我還沒這樣恨你，你搶走了我的一切，原本我根本不需要偷用你的生活你的身份，原本這一切也該屬於我。我從小聰明伶俐，比你好多了，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你說我是婊子說我做小姐，你以為，我真那麼犯賤喜歡幹這種事，喜歡陪着那些油膩的老男人嗎？你可知道我生活的苦？”

我愣愣地看着她，這時候她表現出來的，是前所未有的脆弱，讓我感覺到害怕。

林澈也轉過頭來，他大概是以為我又要說什麼不着調的話刺激程之英，直接拽住了我的頭髮，把我拉的連連後退，給了身後趕來的警察一個眼神，讓他把我拉走。

我依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着程之英和林澈兩個人，看他們一個傷心欲絕一個焦急萬分。

林澈回頭呵斥我：“趕緊滾下去，她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難不成你還要殺了我給她陪葬？”我先前燃起的恐懼之心瞬間又消失地無影無蹤，我指着程之英，對林澈說，“估計她並不想讓我陪她下去吧！”

“滾！”林澈瞪了我一眼，直接讓警察把我拉走了。

我看見他慢慢地走向了程之英，他深情地說著，“英英，比起沈之涵，我更對不起的人是你，其實我知道。喂，你不是一直要做林太太嗎？咱們戒指還沒有戴上，就差最後一步你，這時候你要放棄，先前做的那些，不是太虧了？我和你說，我從來沒有真的怪過你，我完完全全能理解你的痛苦，對不起。”

程之英留着眼淚，穿着聖潔的婚紗坐在窗口，仰着頭笑了起來，她那樣看着林澈，好一個讓人羨慕的愛情。

林澈一步一步地上前，朝程之英伸出手臂，繼續說：“乖，快點下來，你不是最愛我的嗎？即便我那麼自私，你還是最愛我，可你現在跳下去了，你讓我以後怎麼辦？帶着愧疚活一輩子嗎？

你下來，我們現在就召開記者發佈會，告訴大家你是沈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你叫程之英。我林澈要娶的人是程之英，不必藉著沈之涵的名字，以後，你就是你自己。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我讓它們徹底從你的生活中消失，沒有人會知道你的過去。”

程之英停止了笑意，愣愣地看着林澈，良久，她輕聲說道：“你不會騙我嗎？”

林澈搖頭，“不會，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程之英捂住嘴邊，眼淚落到了她的手上，林澈緩緩地走過去，把她從窗口抱下來，好一個新郎官和新娘在一起的美麗畫面，他們坐在窗口下的地板上擁抱着，程之英在林澈的懷裏大聲哭泣。

你看，那個人分明是我的丈夫，他正抱着一個和我一樣的女人，我抿住嘴唇，不想藏到眼淚的味道。

他真的要給程之英名分了，不必藉著沈之涵的名義，那樣的話，我就不必過着見不得光的生活，但我也真的不會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吧？

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結束了。

婚禮被破壞后，這場鬧劇一直到深夜才收場。

我又被帶去警局做筆錄，程之英也在，她指出是我找的人，咬牙切齒第說是我有預謀地破壞了她的婚禮，企圖逼死她，而她在警局裏登記的名字，卻還是我的。

那個說是程之英未婚夫的流氓，居然承擔了所有的責任，他告訴警察確實是我帶他過去的，但他和新娘子之間存在着很多私人恩怨，一切都是他自己主導的，當時我並沒有指使他威脅新娘。

後來林澈處理了婚禮現場的事情趕了過來，三言兩語和警察交代了一番，便接走了程之英，全程他似乎根本沒看見我。

又是在警局，又是深夜，這樣的場景好熟悉啊！

我看着林澈和程之英一起離開的背影，五年過去了，我十九歲的那個冬天，林澈就在這裏，帶走了我，和我發生了關係。

那晚他固然憤怒，甚至連一個親吻都不願給我，可從他帶走我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那個選擇以後會給他帶來什麼，那時的林澈是清醒着的，也是愛着我的。

現在，他也是清醒着的，他永遠都很理智很冷靜，他現在愛着的姑娘，暫時還叫沈之涵。

我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沈之涵了。

不知林家用了什麼手段，婚禮上的這場鬧劇，一點也沒走漏風聲，溫以安和宋希趕來警局接我時，我告訴他們我想回家了，我想回去外婆家，我真的厭倦了這一切。

也不知為何，林澈遲遲沒有公開宣佈程之英的真實身份，程之英還是假藉著我的名義陪同在林澈身邊。

他們的婚禮被拖延至三天以後。在這期間，我又因為身體原因住進了醫院，而我卻只想好好活下去，無論林澈和程之英是否真心相愛，無論他們會不會永遠在一起，這些都是和我無關的事情了。

我只希望永遠不要再遇見這兩個人。

但是很快，我們又見面了。

那是他們結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宋希一起出去散步，在醫院後面的花園裏。

走到路燈下，宋希先看見了林澈。

我們走過去時，他正站在路燈底下，淡淡地看着我。

宋希直接上去劈頭蓋臉地罵了林澈一頓，還故意諷刺他新婚快樂，說我離開他是最明智的選擇。

林澈斜靠在路燈的柱子上，聽着宋希從開始的謾罵到後來的詛咒。待宋希罵完后，他輕輕地和我說：“之涵，和我談談，可以嗎？”

“有什麼好談的？噁心！”宋希大叫了一句，拉着我轉頭就走。

我停下腳步，抽開被宋希拉着的手，強顏歡笑地說道：“你先回去，我也有話想和他說。”

宋希眼睛紅了，既有對我的同情又有對我不爭氣的抱怨，然後她點頭，“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快點過來哦！”

我說好，看着她離開，轉頭再看向林澈，“你想說什麼？”

他走到我面前，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離婚協議已經辦好了，劃分到你名下的財產會有律師過來和你說明。不過之英暫時還得借用你的身份，婚禮之前我們不想出差池，之後會找機會澄清的，很快，希望你配合。”

“哦。”我點頭，“知道了。”

原來是說這個事情，虧我還抱有一絲希望。我轉身離開，走了七八步，後面的影子突然又跟了上來，林澈從背後拽住我的手臂。

我回過頭去，警惕地甩開他的手，“還有事嗎？這些事情你讓趙文過來和我說就行了，或者直接讓律師過來，新郎官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林澈認真地看着我，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變化，眼神卻不是很好看，像是隱藏了千千萬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