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父母做主訂的娃娃親

第六十六章 父母做主訂的娃娃親

?第六十六章父母做主訂的娃娃親

提起這叔嫂倆之間的過結三天三夜講不完,顏永農家住拖木埂,月心家住狹山墩,兩地屬於同一縣不是同一公社相隔天遠,兩家瓜藤親都不沾兩人怎麼進了一家門呢?

這得從顏永農父輩說起,早年顏永農的父親顏肅明同着月心的父親廖盛強一起在王家隴修渡槽。這是一項很大的水利工程,從全縣調集了近一萬民工修了三年。

當年民工跟學生寄宿一樣自帶被窩和飯米駐紮在當地。

他們兩個人被安排住在的一戶人家裏,同住的還有另外來自不同公社裏的四個人。六個人都睡在這人家的木板樓上,跟這家人合用着鍋碗瓢盆。

調出民工的工酬在家跟最高勞動力跑,另外政府一個月發三十斤糧票,對於一些日做牛馬工夫的壯年男子來說一餐才三兩米吃了放在肚子哪角落裏呀?

下飯菜就更沒有說頭了,這裏沒有屬於他們的一寸土地給種上一棵青菜。他們的口袋裏不興放錢,也沒有錢放。農村有雜貨鋪、肉攤子沒有菜攤子。

到了歇工的時候民工就回家帶來一些乾菜干瓜果來,帶來的也不是很多。

在那個年代,土地都歸公家管,屬於私人的自留地相當地少,而且不怎麼允許房前屋后種瓜種豆,試想想哪家有多少余量余菜呢?

在那個還沒有發明“計劃生育”這個詞語的年代,農村人都信奉多子多福,婦女們從有生育能力起一直辛勤地生到失去生育能力為止,少則五六個多則上十個。

想想這麼多嘴巴要多少食物去塞?

民工們帶出來的菜少得可憐,有的時候他們沒有菜下飯就用冷水澆飯吃下去。有人還樂觀地說:“冷水澆飯抵雞湯”。

多數時候他們燒鹽水湯下飯。

一次他們燒了一砵鹽水湯放在一杌子上,六個人圍着杌子蹲在地上吃飯,扒了一口飯就用筷子到砵里蘸一下鹽水放到口裏吸允一下。

廖盛強每次蘸鹽水的時候都要用力把筷子插到底,把砵底捅得“嘭”的一響。

這樣的次數多了問題就出來了,在他最後一次把筷子插下去的時候砵子的底裂了,鹽水從裂縫裏噴射出來。

其中一人可惜鹽水糟蹋了於是端起砵子要把鹽水直接倒進碗裏,哪知道端起來的只是一個缽筒子,砵底四分五裂了。

這時除了顏肅明沒有一個不說廖盛強的。

“好了,這一砵鹽巴巴的湯給你一口喝了,大家只好歇着一隻猴子了(干望着)”。

“你只要輕輕蘸一下了行了,作那麼大老力蘸黏的鹽水多些?”。

“你要把筷子插到那老底下幹什麼呢?那底下又沒有沉腳魚可撈。”又一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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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伙的人說了沒有歇落,主家婦女進來了,見了破砵不知道有多心疼。

她說:“我家通共才一對這樣的砵子,花了我五角五分錢一個買回來。當時我就一不願二不願借給你們用,怕把它弄壞了,是你們說盡了好話,作盡了保證才借給你們的。”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顏盛明笑着說了一句。

“我才不圖便宜呢!我給你們一個癩痢娃子你們就得還我一個原先的癩痢娃子。要不然我以後什麼都不借給你們了,讓你們用手抓生米吃。”

損壞東西要賠。這是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何況主家人的話說得那刻薄,非賠不可了。

到底怎麼賠呢?估計六個人合起來都湊不齊五角五分錢。

一人說:“誰捅破的誰賠。”

“那是自然,我們不可能跟着當賠匠。”有人馬上附和。

“還要儘快賠人家,免得我們吃生的。”有人這樣說。

廖盛強一句話沒得說蹲在一邊把頭挖進胯里。

顏肅明這時說了一通跟其他人不同的話:“這砵子是廖盛強捅破的理應他賠,可是廖盛強拿什麼賠呢?他身上除了這個月的糧票外再沒有可以用的票子了。”

“哪個口袋裏還放了一個金元寶?”

“要是他拿糧票去折錢的話得兩三斤,那麼他就要餓三天肚子。你們說做這樣的牛馬工夫三天不吃飯誰撐得住?”顏盛明繼續說。

“那是呀,一餐就那麼一缽子飯,沒什麼菜,油水又薄,幾塊石頭扛了下來肚子裏咕咕叫。”一個說。

“我想我們都是住在一起的夥伴,同吃同住,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我們應該同甘共苦,犯難與共。所有我提議大家都替他分擔一點餓,每人拿出半斤糧票出來賠這個砵子。”

“我不出,憑什麼‘黃狗吃肉黑狗當栽’。他太護食了,明知是一砵青湯寡水還要鍋底撈。砵里有幾根‘浮水筒’的時候他恨不得一筷子打個一乾二淨。這樣的時候他為什麼不替別人想想呢?”有人馬上反對。

“既然這樣說,那麼你那半斤算我的,還有誰不願意出的就提出來,要是都不願出那麼我就跟廖盛強平攤。”顏肅明說。

不過大家沒有讓他們倆平攤共着一起賠了。

由此廖盛強與顏肅明的友誼日益加深。一年後工地下馬了,各自要回家,因為兩家相隔很遠,他們捨不得友情就此薄下去,於是想結個親戚常常走動。

正好顏家有個七歲的兒子叫顏永農,廖家有個五歲的女兒叫廖月心,就由兩家大人做主訂下了娃娃親。

此後兩家逢年過節,紅白喜事來來往往很是親熱。

顏永農父母疼愛月心勝過愛自己孩子,年節一到他們提前打發顏永農和他疤哥去接月心來住上幾天,新米出來接她來吃新,殺豬了接她來喝豬血湯。

接送月心時都由顏永農的疤哥馱進馱出,他的這個疤哥大他十來歲,正名叫顏永先,綽號叫疤子,顧名思義他以“疤”著名。

在疤哥三歲的那年年底,家裏打豆腐過年,他父親給豆腐桶里的漿下石膏。他扒着桶沿玩還拿了凳子墊腳不小心一頭挖了進去,他的右臉觸到豆漿,父親一把提起了他,要不是父親眼急手快他腦袋非得給這滾燙的豆漿泡熟了。

由於當時沒好醫藥他就成了個大疤臉。也不知燙壞了哪根神經他只橫長不直長,十七歲了還只一銼把長。

孩兒們作了首順口溜唱:“疤哥,疤哥,一尺腳,二尺腰,全身只有三尺多。”

月心第一次見到疤哥嚇得遠遠地躲,他進來了她就躲出去;他在桌上吃飯她寧可不吃飯也不上桌,直到經歷一件事才徹底消了她的怕畏。

一天顏永農帶着月心和弟妹幾個出去玩,經過一個屋堂時出來了一條惡狗。孩子們見了惡狗都嚇得捨命地跑,狗見了人跑就猛追,月心的腿都嚇軟哪裏跑得動?

眼看給追上了,這時出來找他們的顏永先及時趕到迎着狗飛起一腳,剛好踢在狗的前夾上,把狗踢得就地打了一個滾。這狗也怕了,夾着尾巴反向跑了幾步,又回過頭裝模作樣叫着。

月心怕狗遠遠勝過怕人,她此時只感到顏永先是她的保護神,幾下子爬上了他的背緊緊捂着他的頸項。

自此顏永先成了她的腳力,來去都由他接送,每到母親在念叨月心時,顏永先就約顏永農去接她。

路上的行人見每次都是顏永先馱着月心就笑他:“又不是你的婆娘,沒有你的份,你馱了補?”

顏永先把臉一沉:“她還是一個孩子,頭上的胎皮還沒幹,別這樣說得她作孽。這回給點口水讓你們洗洗耳朵,聽明白了,下次你們還要*亂叫我就追着你們家的女孩喊:‘姑崽、堂客、婆娘-----喊個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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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木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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