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 馴獸救主
第一節馴獸救主
大夏國敬繼山下,段氏府邸內外殺聲一片,烏壓壓圍滿了銳鋒營大軍。這是一支由大夏帝君直接掌控的精銳之師,本該鎮守京都,卻來到了敬繼山圍困段氏一族。
府邸內血流成河,府主段天涯一柄鬼頭刀奮力拚殺,戰事已經縮小至內宅核心區域。
段天涯站在內宅台階之上,四個兒子只剩下了一人,其他三子都戰死在前廳。段天涯橫刀立馬,怒視着迎面而來的宮中第一侍者太監衛侗。
衛侗面色陰沉,也震驚段氏一族底蘊如此之深。如果不是調用了銳鋒營,光憑這些宮中侍衛及普通官兵,恐怕今天真要折在此處。難怪新帝登基之後,就謀划著剷除段氏這個心頭之患。
“段天涯,我勸你還是放下兵器,陛下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屍,保全你身後的婦孺。如若再執迷不悟,段府上下將一個不留。”衛侗冰冷的聲音,在血腥的氣息中更加顯得殘酷。
段天涯鬼頭刀杵地,胸口起伏憤慨的怒道,“當年先帝還是皇子之時,密詔老夫訓練影者留以備用。自那時起,段氏所有子弟皆為死士。”
“想當年,為先帝爭皇位我段氏子弟血染金鑾殿,激戰摩羅敵者三千影者埋骨兩界山。老夫自認我段氏一族從未有謀逆之心,為何先帝喪期未過,昱寧帝就要滅我段氏一門。”
看着段天涯雙目通紅的眼睛,衛侗不禁嘴角顫了顫。在今日之前,他衛侗見到段天涯都是畢恭畢敬。別看段天涯此時猶如困獸,但餘威依然健在。段氏一門在大夏的地位非常奇特,他們不在朝中為官,卻享受相國俸祿。
段氏一門彷彿就是為先帝而生的忠誠鐵衛,先帝在位三十年來,段氏一族就是先帝的影子。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邊緣小吏,皆受段氏秘密監控。
先帝突發重疾駕崩而去,因未留遺詔,眾皇子為奪位展開了血腥拼殺。段氏一門卻按兵不動,只負責守護帝宮保先帝之軀。
那一夜,京都皇城喊殺聲響徹雲霄。四皇子昱寧最終得到相國與皇城禁軍支持,成功登上皇位。新皇登基先皇大喪,直到先皇入陵之時段天涯才獻出令牌名冊,把先皇留下的天下影者交給了新皇昱寧大帝。
衛侗嘆息了一聲,“段天涯,先帝所創的影者,足以撼動帝國根基。你以為你交出令牌秘冊,這些人就可以為陛下所用嗎?更何況,陛下上位那一夜,你段氏未出一兵一卒,你覺得,帝君還會信任你嗎?”
段天涯鬚髮怒張,“我段氏奉先帝密詔訓練影者,當年就在先帝面前立下血誓,永不參與皇子奪嫡之爭。新帝登基,我把令牌秘冊都交給了陛下,更不謀求朝中官位,已經表明了我段氏的退隱之心,新帝還想怎麼樣。難道,非要趕盡殺絕才肯罷休嗎。”
衛侗冷哼一聲,“陛下說了,不為吾用,留之必為大患。段天涯,我勸你還是乖乖受降吧,以便求得陛下開恩保你婦孺平安。”
段天涯氣的眼角都崩出了血絲,猙獰着說道,“好好好,我段氏一門為先帝死士,人人都有赴死之心。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死在新帝手裏。衛侗,我知道這都是你和那奸相於禁蠱惑,才使寧帝下了殺心。你們不要得意的太早,天道循環,你們遲早會得到報應。”
“哈哈哈哈!”衛侗發出一串奸笑,“老傢伙,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還藏了暗手。段氏精銳十二鬼衛兩個月前就不知去向,這也是你故意為之吧。但你卻不知道,十二鬼衛之中,早有人投靠陛下了。過了今夜,整個大夏將不再有你段氏的血脈。”
段天涯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十二鬼衛忠貞不二,別以為你一說老夫就會相信。”
“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十二鬼衛只是你收養的孤兒,又不是你段家之人,為何要死忠與你。你的四個兒子都在府里,卻把他們的子女讓十二鬼衛秘密帶到西寧城。恐怕過了今夜,你們祖孫三代可以在神國里相聚了。”
段天涯一聽,整個身子微微一顫,臉上變得蒼白起來。通過衛侗的話,他明白十二鬼衛確實出了內鬼,不然這些核心機密不可能被衛侗知道。
“老三,快,帶着琅兒進密道去後山,務必保護你侄兒安全離開。只有活着,咱們段氏的血才不能白流。記住,十二鬼衛中,老大,老六,老七和老十一,可以信任。”段天涯對身旁的三子段武波小聲說道。
段天涯還有一名孫子剛過了百日,由於出生之時正馮先皇大喪,所以外人不為得知。即便是最貼心的十二鬼衛,也只有當時留守的四鬼衛知道段府又添一丁。段天涯沒想到災難來的這麼快,所以這位愛孫一直留在府中。好在這兩月臨時挖了密道,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爹,讓吳伯他們進入密道,我留下來與您一同死戰。”
“滾,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快走!”段天涯舉起了鬼頭刀,一臉悲壯的看着三子段武波。
段武波咬了咬牙,悲壯的哭道,“爹,保重,待兒送走侄兒,就回來與您一同作戰。”
“你敢回來,我段家就沒你這號人,滾!”段天涯說完,刀面一拍,把段武波拍進了內宅之門。
衛侗冷笑着一揮手,“給我殺,一個都不留。段天涯,我看你還能撐多久。”
“衛侗,來吧,老夫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作陪!”段天涯鬚髮怒張,如鬼獄閻羅一般站在階梯之上。
內宅之中,段武波眼含悲憤急速在娟布上書寫着遺書。寫完之後,段武波把絹布連同一面烏金令牌及《影者錄》塞進嬰兒的襁褓之中。
段武波回身對一名女子說道,“弟媳,快抱着琅兒,隨我一同進入密道。”
段武波看着廳堂內一乾女眷,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這裏有他的母親兄嫂,更有自己摯愛的媳婦。但是,他不能把眾人都帶走,那樣的話行動太慢,根本逃不出追殺。聽着外面刀兵漸近,段武波不敢再耽擱,雙膝跪倒在地重重的行了一禮。
“母親,諸位兄嫂,保重!”
“三兒,走吧,一定要活着出去。眾女眷聽令,拿起武器,段家沒有貪生怕死之鬼,隨老身一同迎戰。”段老夫人拄着齊眉棍,眼含熱淚下了最後的命令。
段武波沒再說什麼,哭泣着看了夫人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段府後院假山一側,老管家吳伯帶着十幾人神色肅穆等候着。吳伯的身後,居然還跟着一頭大熊。這頭大熊在府內訓練多年,非常通人性。今夜的逃亡,吳伯連看家底子都拿了出來,只求能保護三公子和小段琅安全離開。
敬繼山雖然不高,卻是樹木濃郁連綿數百里。特別是後山紅杉林,樹木高大粗壯,更是段氏訓練影者的野外極佳之地。
後山之中,一顆粗大的紅杉樹,底部的樹皮忽然咔嚓一裂,閃出一個暗門。
老管家吳伯率先走出,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一揮手,“快,動作快點。”
段武波扶着弟媳走出密道,黑色大熊最後一個爬了出來。大熊的鼻子動了動,突然仰天一聲長嘯。
“不好,有埋伏!”吳伯訓練大熊多年,一聽這叫聲就知道情況有變。
刷刷刷~周圍的樹木之上,射出道道寒光,頓時有幾人中箭倒地。段武波的弟媳,為了保護懷中的小段琅也不幸中箭。
“三哥~快~帶着琅兒快走,不要管我。”
“弟媳,你~!”段武波一下子愣住了,弟媳背後中了三箭,箭頭穿過身體,差一點就刺中懷中段琅。
“三少主,向西撤~,那裏有咱們佈置的機關。”吳伯一邊揮刀擋着箭矢,一邊急切的說道。
就在這時,一陣大笑從旁邊樹梢上傳來。隨着笑聲,對方的弓弩也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你們誰都走不了,相國大人已命在下等候多時了。”
一道身影從樹梢上落下,藉著月色看清來者,吳伯和段武波心中頓時一冷。
“軍機令,展風!”段武波眼神一聚,沒想到名震京都的禁軍第一高手,會在這裏等着他們。
“三少主,我帶人跟他們拼了,你帶着幼主快走。”
“不,吳伯,恐怕咱們誰都走不了。快,讓大黑帶着琅兒走,咱們一起阻擋住展風。”
吳伯心中一震,他知道三少主這是抱了必死之心。吳伯接過襁褓,一咬牙塞進大熊胸前系好的布囊之中。
“大黑,保護好幼主,拜託了。”吳伯低聲說道。
大熊被馴養多年,彷彿明白了吳伯的意思。大熊沒有動,眼神看着吳伯帶着一絲不舍之意。
段武波知道時機對他們來說就是生機,趁着展風還沒下達擊殺令,一縱身撲了上去。
“段家兒郎,給我殺~!”
“大黑,快跑~!”
段武波與吳伯同時下達了命令,十幾名段家死士嚎叫着撲向自己的對手。大熊也低嚎了一聲,轉身向旁邊的荊棘叢竄去。
展風兩個照面一劍格開段武波,唰~!一道寒光射向大熊。只聽着大熊嚎叫一聲,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上來。凶獸的天性加上夜色的遮擋,黑色大熊轉眼間失去了蹤跡。
看到大熊帶着侄兒逃離,段武波悲壯的一笑。突然間,段武波想起了一件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他在段琅的娟布上寫了遺言,但遺言上卻說鬼衛當中的四人可以信任。現在看來,卻是恰恰相反,內鬼應該正是在這四人之中。否則,展風根本不會出現在密道出口。因為這密道才建好不到兩個月,去西寧的鬼衛根本不知道出口設在何處。
段武波心中悲涼,萬一侄兒長大成人,看到遺書肯定會尋找鬼衛重整影者。到那時,恐怕自己的遺言會讓侄兒主動落入敵手。真要那樣,恐怕段氏一門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