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個天地
?荀萱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睛,無辜地看向景瑢:“王爺招來的人,王爺自己不願出面,卻讓小女子出面為你阻擋,若是教那些外面的女人知曉,不僅唯我一人伴在王爺左右,且還暗中使手段阻撓,那小女子不是要被她們啃成皮包骨了嗎?”
“這樣的罪過,小女子可承擔不起!”荀萱拍着胸口緩聲道,隨即朝着一旁的磬音使眼色,“還不快去?莫非真想見我被人剝皮削骨?”
磬音停在原地,又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景瑢,彷彿是在試探景瑢的心思。
“瞧我做什麼?你主子教你做什麼,你且照做便是了。”景瑢目光灼灼地望着荀萱,口中淡然說著,面上不知何時浮起了一抹戲謔來。
一聽景瑢這般說,磬音便也安心了不少,小姐這招用趙王釣金子的做法,明顯是趁火打劫,也虧得只有趙王才能忍受自家小姐這般胡鬧的行為。
想來,王爺果然是真心為著小姐的。思及此,磬音心底越發舒暢了不少,出門瞧見那一群女人為見趙王一面擠破了頭裏面人仍舊是不為所動,而自家小姐不僅能夠與趙王同處一屋,還能悠閑地吵嘴鬥氣。
這待遇還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過了不多久,磬音便回來了,面上掛滿了笑容:“還是小姐有主意,這局面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荀萱笑了笑,沒再說什麼,隨手拿起一旁的閑書繼續慢條斯理地看了起來。
“只是小姐……”磬音瞄了一眼景瑢,然後湊到荀萱耳邊,小聲道,“若是一會兒有人看診完了之後,又在叫嚷着要見趙王,難道還真要將人帶到此處來見嗎?”
“那就是趙王爺自己的事情了,與我們何干?”荀萱淡然瞥了眼磬音,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過。
這邊正說著話,那邊房門外忽然衝進來個下人:“不好了,外面又鬧起來了!”
磬音:“這又是怎麼了?不是才安穩了嗎?”
“有個女子說是太師府嫡女,不願意排隊,非要優先就診,口中還叫嚷着要見……見趙王爺!”那下人連忙開口說道。
“太師府嫡女?祝思倩?”磬音看向荀萱,眼底掠過一抹難色,這太師府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荀萱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提了一盞茶,目光淡淡飄向景瑢:“這個女子對王爺您可真是一片真心,就連當初王爺醉酒將她丟入湖中的事兒都能一筆勾銷!”
景瑢不動聲色地摸索着棋局,坐在原地動也未動,彷彿是沒聽見荀萱的話。
荀萱勾唇笑了笑,放下書籍,起了身說道:“隨我出門瞧瞧去吧,不能讓她影響二舅治病。”
撩了帘子,荀萱一露面,便瞧見門外的祝思倩指使着身邊的家僕與店鋪內的下人們撕扯。
“住手!”荀萱冷聲喝了一句,腳下未停,徑直朝門口走去。
一群人聞聲先是一頓,隨即紛紛將目光朝着荀萱的方向投了過來。
“是你!”祝思倩一見荀萱在這兒,自然更沒什麼好臉色,“怎麼到哪都有你!”
荀萱禮貌性地笑了笑:“二舅在此處看診,大夫交代了不准許有人打攪,還請祝小姐體諒,莫在此處大吵大鬧,擾了大夫施針。”
“荀芷!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有資格前來教訓本小姐了?”祝思倩自不會買了荀萱的賬,語氣更顯得驕橫跋扈,壓根未曾將荀萱的警告放在眼中。
“方才我就已經說過了,二舅在裏屋診治,不希望有人攪擾了他,若是言辭之間得罪了祝小姐,還請小姐見諒!”荀萱面不改色地說道,說是“見諒”可言辭之間絲毫不見任何愧色。
“你二舅舅病了需要診治,難道本小姐病了就不着急診斷嗎?”祝思倩口舌不饒人,依舊句句緊逼。
“是嗎?”荀萱冷笑了一聲,語氣冷漠道,“可我瞧着祝小姐氣色紅潤,絲毫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樣子。”
“你……你……”祝思倩被荀萱噎了一句,一時間找不到說辭,於是強詞奪理道,“你又不是大夫,怎知我沒生病?”
荀萱輕笑了一聲,譏諷道:“難道祝小姐不是為見王爺而來?”
“荀芷!”祝思倩惱羞成怒地大喊了一聲,雖說這事兒人人心裏心知肚明,但不知為何,這話從荀萱口中直接說出來,便反而顯得祝思倩舉止輕浮、心思不純。
“你居然嘲諷本小姐!”祝思倩插着腰,雙目圓瞪向荀萱。
“即便我是為見王爺而來,那又怎樣?我是聽說了王爺來醫館診治,心中擔憂王爺身體這才趕來問候,誰像你?故作姿態,還非要尋個給二舅舅治病的由頭,京師誰人不知你不過是個表小姐,就算安二老爺生病,何時輪到你來照看了?”
祝思倩這般一說,周圍一眾女子亦是紛紛點頭。
“瞧瞧她那個樣子!還非要故作清高!”
“想見王爺何不明說?非要整出這樣一套說辭來,忽悠誰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賤身份,王爺能看上她?還好意思嘲笑我們!”
磬音見荀萱這般被門外這群女子貶低,連忙怒罵道:“你們這是吃不着葡萄非要葡萄酸,咱們小姐一心為二老爺看病,才不似你們這群人說的那般污濁!”
“瞧瞧!這年頭連個丫鬟都敢站出來跟咱們說話了,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都是上不得檯面的賤人!”
磬音走上前去啐了一口,口中大罵:“虧得你們還自稱是京師高門大戶的閨秀,大家閨秀豈有你們這樣驕橫的?”
“你……你這個賤婢!居然敢唾我?”祝思倩氣的不行,連忙招呼家丁,“給我把這個不懂規矩的賤婢拿下!”
祝府到底是文官出身,養的家丁也都是些酒囊飯袋,可比不上自小習武的磬音,隨便兩下便通通被撂倒在了地上。
“我方才便說了,二舅舅在裏面治病,已是關鍵時刻,祝小姐卻執意要在此鬧事,莫非是覺得我二舅這個朝廷正二品官的性命比不上祝小姐你的顏面重要?”荀萱眉目一凜,語氣間皆是威嚴,震得祝思倩在內的眾人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謀害朝廷正二品官的性命,那可是要治罪的!
那些個祝府家丁一聽這話,紛紛慫了,連忙停止了手中動作。
祝思倩見家丁們都不聽她使喚,頓時更加氣憤:“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祝府白養了你們!”
“既然來了,就要按照這兒的規矩,憑什麼其他人能排隊,你卻不行?”荀萱冷眸瞧着祝思倩,面上滿是冰涼。
“我可是太師之女,你們敢這般怠慢我,小心我回去叫我爹將你們通通處置了!”祝思倩大喊道。
這時,一旁屋子裏看診的徐大夫也聞聲走了出來,一出門便聽見這話,隨即沒好氣道:“醫者面前人人平等,別說你只是個太師之女,便是王公侯爵來了,那也得排隊!”
“你……你這老匹夫!若非趙王在此,誰稀罕來你們這破店看診了?”祝思倩氣的不行,口中更是大罵。
這徐大夫一聽祝思倩言辭,立刻呵斥道:“你這女娃可真是囂張,既沒病又嚷嚷着看病,你這是耽擱其他病人的看診時間,因你一人就要延誤那麼多人的病情,着實是用心歹毒!”
徐大夫曾是武國公府的府醫,為人忠厚耿直,醫術了得,當年也是宮中御醫,只是為人太過剛正不阿,被御醫院所不容,辭官后便被荀萱請去了武國公府。
武國公府被抄家之後,徐大夫便擺了攤位靠行醫為生。
這次濟仁堂開張,荀萱又特意派人去將他請來坐鎮,想着憑藉徐大夫的高超醫術,濟仁堂的金字招牌怎樣都是能保住的。
“你這死老頭!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祝思倩才不是吃得暗虧之人,被罵一句便能頂上十句。
徐大夫都不想跟她說話,只是轉頭沉聲對荀萱關照了一句:“這都是些什麼人?趕緊打發了,免得影響我看診!”
“是個難纏的!不過還能應付,徐老只管看診,其他事不勞您操心。”荀萱轉身將徐大夫送回了屋裏,語氣溫和道。
荀萱輕吐了口氣,轉頭吩咐磬音:“既然連徐大夫都發話了,那就去將祝思倩那幹人等通通轟走!”
磬音面露擔憂:“祝思倩那般蠻橫,只怕事情會越鬧越大啊!”
“怕什麼?”荀萱眸子一沉,不動聲色道,“我就是要鬧大,去吧!”
磬音見荀萱主意已定,便不多說什麼,即刻撩了帘子走了出去。
“給我把人轟走!”只聽見磬音一聲命令,安府的家丁便紛紛擼起袖子,將人往街上轟。
兩邊人扭打了起來,祝思倩斷斷續續地罵聲不絕於耳:“荀芷你個小賤人!本小姐早晚要剝了你的皮不可!”
荀萱氣定神閑地躲在帘子后,只聽見裏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景瑢不緊不慢地從里走了出來。
“逼本王?”景瑢噙着一雙戲謔的眸子,淡淡望着荀萱。
“不敢!”荀萱微微欠身,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