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翻身仗
“謀害親兄弟和親祖母？”蕭凌兒的幾句話落下來，下頭便像是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說什麼樣的都有。
老太太也是放下了手裏的賬本，眉頭微微的蹙在了一起，“凌兒，有些話沒有證據還是不能胡說，就像這賬本上的事情一樣，我不能只憑着一本賬本就直接下結論，這件事情還有待我親自查明，你們無需太多爭論了。”
老太太說，都是輕咳了一聲，看得出來身體上的不適已經是有些在強撐着了。
她的確沒想到，原本只不過是以為一場簡單的掌柜大會，竟然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永新這小子以前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許過的承諾快要比他吃過的飯還要多，想着這一次，因為祝家的事情讓他從素鄉找了回來，他便多少該知道收斂一點，可竟然一回來還是如此的不安分。
但她當然沒想到，這可是梅永新想要翻身的唯一機會了。
祝千雪並不是真的想要嫁給他，梅承安畢竟在梅家的不少掌柜心中也有些威望，若是今日他在場，這局面難免會控制不住。
既然已經選擇了調虎離山，那便只能迎頭前進。
只可惜在他迎頭前進的道路上，還有蕭凌兒這頭攔路虎。
“老太太，這賬本上的事情，梅永新做了假，自然沒有直接確鑿的證據，可是我所說的話，卻字字都有人證、物證。”
蕭凌兒說著，朝着一旁信任的下人看了一眼，他便立馬遞上了幾樣東西，蕭凌兒拿着舉了起來，朝向了大家。
“老太太，這個是你這段時間以來用的膳食清單，你記不記得前兩日我帶着葯膳堂的另一個老闆穆詩詩來見過你，其實除了和老太太商議着鋪子上的事情，最重要的便是為你探清病情。她略懂幾分醫術，為您診脈的時候就看得出來，你最近的身體不適，並不是因為舊疾發作，而是服用了寒熱相衝的食物，才會導致內里根本混亂。我又派人去查看了你最近的飲食，這上面所用的食材，每一餐之中都會有幾樣是不能混在一起食用，會導致寒熱相衝影響身體的。恰恰好，老太太您的飲食卻偏偏是由姚惜柔一手負責的。”
蕭凌兒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老太太，“我說的話句句屬實，若是不信，梅家上下有那麼多的大夫，大可換了幾個信得過的人來查看，便會知道其中的問題。”
“你、你胡說！”姚惜柔立馬打斷了她的話來，“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老太太的飲食起居確實一直都是我照顧的，可若是我想要下毒謀害老太太，那麼長的時間早就已經做了，何必要等到如今？”
“你當然只能等到如今。”蕭凌兒冷哼了一聲，“因為一直以來，梅家上下都默認了大少爺是梅家少主，一旦老太太有什麼不測，梅家上下都會聽命於大少爺，你們當然需要老太太健在，來牽制大少爺。但如今你們想打這個翻身仗，便是一切狐狸尾巴全都露了出來，先是利用大單子將大少爺從塘縣調虎離山，再在飲食里做了手腳謀害老太太，想要趁着她身體不適之時，一舉架空梅家的權利。你們布的局布的很是周到，手腳也算得上快。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錯事便一定會留下紕漏。”
“不可能！你不要血口噴人！”姚惜柔又是連連否認，“我對老太太一直盡心儘力，永新也是個孝順的孩子，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種事情，不是已經是你們做慣了的嗎？”
反正已經到了戳破臉皮的時候，很多事情蕭凌兒也懶得跟他藏着掖着，既然要說，那便一併抖露出來好了。“給我帶進來。”
蕭凌兒一聲令下，一旁的幾個下人立馬出了大廳，很快便帶着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滿臉的害怕，走進大廳的時候腿都是有些顫抖，還沒等走到老太太跟前不遠，就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見、見過老太太。”
“你、你是……”老太太朝着他看了過去，眼神微微地動了動，“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以前是不是在梅家當過下人？”
她也不是老糊塗了，雖然過去了那麼多年，可是一個眼熟的人還是認得出來的。
這一句話說出口，姚惜柔的腿都有些站不穩，手上的拳頭也握了起來。
這一切全落在了蕭凌兒的眼睛裏，她冷笑了一聲，當初有膽子做這些歹毒的事情，現在倒是沒膽子認了。
他們都猜測過今日梅永新會有大動作，既然猜不到他會做什麼來陷害自己，無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提前想出應對之策，那麼就只好以進攻為防守，好生地跟他們撕破臉皮了。
梅承安之前的時候就找到了這個人，他對他所做的事情一切都供認不諱，只是那時候他們都覺得不是將他帶出來的時機。
而這一次，蕭凌兒準備好了在所有人面前戳破梅永新的惡毒面目，自然也要一切準備周到。
“老太太您沒有認錯，這個人以前的確是梅家的下人，當過一段時間的廚子，老太太很少去廚房，看着眼熟卻認不出來是正常，不過我想二夫人應該看着很熟悉吧。”
“你說什麼呢？我根本不認識他！”
“二夫人，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那廚子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事情已經全然敗露，再掩蓋什麼都沒有用，只能將一切說出來，或許還能獲得幾分原諒。
他想着，依舊是跪在地上，朝着前頭的老太太撲通了幾步，“老太太，我認、我都認，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梅家，更對不起大少爺和三夫人！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是人！可是、可是這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那廚子說著，手指直接指向了姚惜柔。
“不急，你慢慢說來。”
“當年三夫人進了梅家之後，二夫人失了寵，又一直嫉妒大少爺生得老太太和老爺的喜歡，為了給二少爺謀一條生路，便把鬼主意打到了大少爺身上。當初我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同意幫着她一起害人。當年大少爺在冬日裏落水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他的奶娘被二夫人指使，將大少爺推入塘中，所幸那時候被偶然碰見的三夫人所救，才保下了一條性命。而且、而且大少爺和三夫人的寒疾，也不僅僅只是因為落水受了涼，更多的是因為、是因為我聽了二夫人的話，在大少爺和三夫人的飲食里動了手腳，加了許多寒性食物。大少爺和三夫人本就因為落水受涼寒氣入侵，又常年服用寒性食物，才會有那麼重的寒疾。說到底，三夫人難產去世也有此緣故，這麼多年來我心中一直愧疚不已，我已經不求能不能洗清我的罪過，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大少爺被他們再次謀害！”
“你胡說些什麼呢？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姚惜柔還在搖着腦袋，“我不管你是誰，到底是不是梅家以前的廚子，但老太太你不能僅憑着這個人在這裏空口說白話，便相信他，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她一定是受了蕭凌兒的指使，才來陷害我的。”
“二夫人，你就認了吧，我哪裏有那個膽子敢在這麼多人面前陷害你？”那廚子急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老太太，你不相信我沒關係，我、我有證據。”
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本很久的冊子來，讓人遞給了老太太，“我當年做這種事情心裏很是害怕，所以留了一手，將那些膳食飲食全都記錄下來，這還有二夫人給我的單子，都是她親自寫的。只要對比一下筆跡，就知道事實真相了。”
老太太接了過去，一邊看着，下頭跪着的廚子還一邊說道：“其實，我是真的沒有這個膽子敢站出來認這個罪，可是我知道，除了這麼做，我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大少爺說過，只要我肯說出這一切，他就一定會保證我的安全。當年落水的事情，大少爺的奶娘就是因為事情敗露，被二少爺派人殺了，所以、我真的不想死。讓我坐牢也好，做什麼也罷，我真的不想死啊老太太。”
“你住嘴！”梅永新眯起了雙眼，眼神里的危險神色已經顯山露水。
蕭凌兒啊蕭凌兒，他還真是低估她了，沒想到她居然反手給自己來了這麼一招。
他們兩個人夠可以的，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居然把當年的事情翻得這麼透徹，人證物證全找了出來，還能夠忍氣吞聲這麼久，不出來直接指認他，而是等到今日這個機會，果然在忍耐性這一點上，他確實是比不過梅承安。
“信口胡說，連殺人這種事情都說得出來，你以為老太太會信你嗎？”
“那就看老太太信不信了。”蕭凌兒輕笑了一聲，狠狠地朝着梅永新看了過去，這種將他的假面目戳破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反正你母親下毒謀害，你買金殺人，這種事情你們都不是做一次兩次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