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晚飯依舊是融洽的氛圍，一切好像都沒什麼不對，只是這樣的情況讓徐季更慌張了。蘇子昱應該是看出徐季的窘迫了，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捏徐季的手心，默默給予安慰。
“子昱，今天你幫我一起洗碗嗎？”等大家都放下筷子的時候，梁雲用懇求的態度對蘇子昱吩咐了家務活，徐季本來還想說自己替蘇子昱洗，但被蘇子昱制止了。
梁雲明顯就是有話要單獨和蘇子昱說，估計也想讓沈楠柏和徐季說點什麼，才找了這麼一個生硬的理由吧。
蘇子昱用眼神制止徐季了之後，就跟在梁雲後面收拾碗筷進廚房去了，沈馨雅也已經不知道跑去哪兒了，留下徐季和沈楠柏面對面在客廳尷尬。
“那個，徐季。”沈楠柏對這種事完全沒有經驗，但是老婆的吩咐還是要做的，“我們聊聊？”
“唔，好。”徐季內心還是有點小緊張的，所以沒發現其實沈楠柏比自己更緊張，跟着沈楠柏在沙發上坐定，眼睜睜地看着沈楠柏泡了壺茶，然後倒了一杯給自己，受寵若驚地接過茶杯。
沈楠柏看徐季的反應只覺得好笑：“我以為我已經夠緊張了，怎麼你比我還緊張啊？”
“啊？”徐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感覺自己今天所有反應都慢了一拍，“沒……沒事，對了，沈叔叔是要和我說什麼？”
沈楠柏把手裏的杯子隨手放在了茶几上，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在組織語言，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知道的吧？子昱不是我親生的。”
“我知道。”徐季鄭重地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地繃緊摩挲，非親生這個事情，看也能看出來，沈楠柏特意拿出來說事，肯定不是為了只講這個的。
徐季洗耳恭聽的模樣讓沈楠柏很受用，喝了口不那麼燙的茶潤嗓，砸吧着開始切入正題：“雖然說子昱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對他和親生的沒區別，這麼多年了，子昱是我看着長大的，看着他越來越優秀。”
瞅着沈楠柏似乎有陷入回憶的趨向，徐季十分主動地給人添滿了茶，沈楠柏決定放棄梁雲說的非常強勢的套路，決定用談心的方式和徐季娓娓道來：“我和子昱的相處模式，與其說是父子，不如說是兄弟，我支持子昱做的任何決定，但有個前提，就是不違法，不違背道理倫理。”
徐季適時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既然已經知道了沈梁二人的態度，為什麼現在要和自己說這個呢？
客廳里的兩人漸漸脫離尷尬的狀態，談話也漸入佳境，最起碼徐季已經知道了沈楠柏的態度，兩個放下心中芥蒂的人聊到後面已經進入有說有笑的階段性進展了。
廚房的里氛圍好像沒有外面的那麼和諧，梁雲對蘇子昱的態度可以說得上是吹鼻子瞪眼了，蘇子昱在旁邊看地膽戰心驚，生怕梁雲下手重了，家裏的碗碟就沒有個完好之身了。
“媽。”蘇子昱一臉肉疼地喊道，“您下手輕點誒，這個碗可是雅雅最喜歡的一個了。”
梁雲瞪了蘇子昱一眼，不說話，繼續默默刷碗，只是手上的動作確實輕了，把手裏洗過的碗碟遞給蘇子昱沖泡沫：“我連我兒子談戀愛的事都是從網上知道的，我還不能有點脾氣了是吧？”
“能能能。”蘇子昱非常狗腿，很想跪下來給太後娘娘按按腿，“但是媽啊，這個事上次阿季不是上門解釋過了么？我們也不想的啊。”
這件事蘇子昱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啊，非常想咆哮兩句，老子談個戀愛關你們屁事啊？拍老子和老子男朋友照片干毛啊？還爆出來！但是梁雲顯然聽不到蘇子昱的內心戲，只是淡淡瞥了蘇子昱一眼。
“我還以為你們準備當著全國人民出櫃了呢？”梁雲皮笑肉不笑，“我還等着那些媒體朋友給我報告你們出櫃進度呢？”
“媽，這事真不能怪我們啊！”蘇子昱叫冤，這都什麼和什麼嘛？
“那怪我？”碗已經洗得差不多了，梁雲乾脆摘了手套靠在洗漱台上，“你們以後做事能不能過一下腦子？”
“哈？？？”蘇子昱疑惑地看向梁雲，自己怎麼做事就沒有過腦了，“媽，你在說什麼？”
蘇子昱的語氣染上了些許無奈和疲倦，這兩天網上爆出的事情太多，雖然說網上發生的事情因為徐季就陪在自己身邊，所以對日常生活的影響不大，但總歸還是有點影響的，被問的次數多了，蘇子昱難免會有一點不耐煩。
看蘇子昱那個懵圈的樣子，梁雲也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就盡量放軟聲音和蘇子昱說話：“你和徐季在一起的事，家裏人不反對，不代表外面的人不反對。你考上電影學院的時候，我們就有意識地不提家裏的事，怕你壓力大，也怕外面的人說三道四，現在你倒好。離開前公司就和新老闆搞上了……”
梁雲的話還沒說完，蘇子昱就忍不住插嘴了：“媽，那個是緋聞，而且我們不是搞上了，是正兒八經地在談戀愛。”
“……”梁雲瞪着蘇子昱，“你聽我說完。”
“好。”蘇子昱聳肩，也學着梁雲的樣子，靠在料理台上。
梁雲長嘆一口氣，似乎在想自己之前說到哪兒了，整理了下心情才繼續：“我們當初就是希望你乾乾淨淨地出道，不願意看到你被流言中傷，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怕流言了。”
梁雲和蘇子昱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過去某些不好的經歷，蘇子昱看着梁雲泛紅的眼角，忍不住給了自己的母親一個擁抱。
蘇子昱的擁抱溫暖，乾淨，有力，梁雲緩過來之後就拍了拍蘇子昱的後背示意可以放開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強迫自己把眼淚逼回眼眶裏，梁雲才接着對蘇子昱說道：“你想想你自己出道的資源，第二部作品就能上黃導的戲，這麼順的路，怎麼就不想想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你？”
“我知道，我以後注意。”蘇子昱頷首點頭，自己好像確實在這方面做得不夠好，之前沈馨雅被拍，暗裏說應該加強戒心的，怎麼和徐季在一起的也被拍了呢？而且之前都沒有人來聯繫工作人員，明擺着就是被人盯上了，要整自己呢。
梁雲點到為止，轉身洗了把臉，蘇子昱就準備出去找徐季了，沒想到走到門口的時候，梁雲突然開口說道：“我和楠柏找到一些資料，已經發給靜嫻了。”
“我知道了，謝謝媽。”除此之外，蘇子昱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之前一直說著要獨立，結果最後還是要爸媽替自己收拾爛攤子。
“爸，阿季。”蘇子昱出來的時候，客廳里的兩個人正聊得歡，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拘謹，蘇子昱在徐季身邊坐下，被徐季捏着手心問怎麼了？
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不要擔心，三個人說了沒一會兒話，梁雲也從廚房裏出來了，臉色如常，眼睛也沒再紅了，只是蘇子昱知道剛剛梁雲的內心壓力恐怕很大。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徐季起身準備告辭了，只是一直被蘇子昱拉着手，徐季只好向蘇子昱投去疑問的眼神。
正巧這個時候沈馨雅從樓上跑下來了，以為蘇子昱要走了，立馬蹭蹭蹭跑着去撲蘇子昱。
“雅雅，你已經是個小姑娘了，你應該對自己的體重有個簡單的了解了。”蘇子昱被沈馨雅撲地直接往後一仰，幸好後面就是沙發靠背，不過沈馨雅還是壓得蘇子昱快喘不過氣了，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沈馨雅的動作太快，快到徐季都還來不及伸手接住兩個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子昱被撲倒在沙發上。
沈馨雅聞言倒是稍微爬起來了點，只是依舊趴在蘇子昱身上，抱着蘇子昱的腰不撒手：“哥哥，你要走了嗎？”
“嗯，哥哥要回去睡覺了。”蘇子昱說完就感覺到徐季看了自己一眼，不過現在也沒空解釋這麼多了，“怎麼？雅雅想去哥哥家嗎？”
“可以嗎？”沈馨雅好奇，聽說哥哥換了個大房子住，而且那個房子好像是大哥哥的，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去。
“可以啊。”蘇子昱在徐季的攙扶下，終於能勉強坐起來了，把沈馨雅抱在腿上，揉着沈馨雅的腦袋說道，“雅雅當然可以去哥哥家啊，而且我們明天要去拍好看的照片，住哥哥家比較方便。”
“好啊好啊！”對於沈馨雅來說，晚上又可以和哥哥睡覺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了，哥哥講的睡前故事比爸爸媽媽講的都有意思！
沈楠柏對這個倒沒什麼意見，反正沈馨雅也不是第一次被蘇子昱帶着過夜了，梁雲剛開始還有點擔心，顧忌蘇子昱和徐季在一起不方便，不過很快就打消這個顧慮了，因為沈馨雅非常天真地問了句：“那大哥哥今天也要和我們睡嗎？”
也……要……？
梁雲覺得這個信息量有點大，迷糊之間就同意了，沈馨雅倒是高高興興地去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雖然也沒多少需要帶的。
回去的時候，沈馨雅和蘇子昱坐的後排，兄妹倆聊一些有的沒的，徐季趕緊時間過得很快，總感覺沒一會兒就看到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