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葉敬言這邊請了假,劇組的拍攝卻不可能停。
蘇子昱到片場的時候,就被告知葉敬言請假了,自己今天就只有兩場戲要拍了,早早收工之後,回酒店的路上,蘇子昱在猶豫,要不要去看望一下葉敬言,怎麼就突然發燒了呢?不會是昨天在自己房間打遊戲凍到了吧?
蘇子昱心事重重,也沒注意到前排的馬信達也有點不太對勁,一副便秘的表情。
“小馬哥。”蘇子昱衝著前面的人說道,“等會經過藥店的時候,停一下,我去買點葯。”
前排的馬信達還在為自己昨天下午似乎看到某人的事情糾結,猶豫要不要告訴蘇子昱,說吧,自己好像也不太確定,畢竟是瞟到一眼,不說吧,好像也對不起付自己工錢的徐季和蘇子昱,怎麼可以這麼難選啊?!
內心默默抓狂的馬信達,根本沒聽清蘇子昱和自己說了什麼,直到蘇子昱又叫了一次,才反應過來。
“哦,好的。”馬信達得知蘇子昱葯去藥店,還以為說蘇子昱病了還是怎麼,連忙大呼小叫,“啊呀,子昱,你生病了啊?”
“沒,不是我,是給言哥帶的。”蘇子昱搖頭澄清,擔心馬信達轉頭就和小李說,“言哥今天請假說是發燒了,我有點擔心。”
“哦哦,這樣啊。”馬信達鬆了一口氣,幸好發燒的不是蘇子昱,畢竟還是要為自己的錢包打算一下的,那可是以後的老婆本啊,“前面右拐就有家藥店,裏面不好開,我就在那路口停車吧,走過去也不遠的,就十來米。”
這次拍戲的地點雖然偏僻了點,但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比如說藥店。蘇子昱進門之前還看了一眼門口的掛牌,好像還寫着“二十四小時營業”。
外面瞧着,似乎門店很小,等推門進去,蘇子昱才發現規模還挺大,一排排貨架上擺着整整齊齊的,各種各樣的藥盒。
蘇子昱直奔寫着“感冒發燒”一欄的貨架,半蹲着找葯,拿了兩盒常見的布洛芬和阿司匹林后,猶豫一番還是拿了一袋板藍根,有備無患。
挑完之後就去櫃枱把錢付了,順便感慨一下小城市的葯好像確實是比外面那些大都市便宜一些,可能大概默認有醫保卡了吧。
蘇子昱走到車邊的時候,就發現馬信達正靠着車窗抽煙,煙霧之下的男人顯得有點憂鬱,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什麼大難題,然而蘇子昱並沒有閑心欣賞馬信達,上前一步敲了敲車頂。
馬信達還在猶豫要不要講那個事情,主要還是憋在心裏難受得慌,不吐不快,但之前聽小李姑娘的意思,蘇子昱好像不喜歡嘴碎的人,而且自己還是個大男人……
說了,感覺有點詭異,不說,好像更詭異?
算了,管他那麼多呢,是個男人就應該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而且聽說那個叫葉敬言的明星發燒了……
“子昱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說。”馬信達把剩下的大半截煙用腳捻滅,“就是吧……”
感覺自己說不出口了,馬信達苦惱地撓了撓頭,用近乎委屈的眼神看着蘇子昱。
蘇子昱心裏咯噔了一下,自己好像沒做什麼吧?怎麼馬信達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嚇得自己要掉一身雞皮疙瘩了。
直接一章拍在馬信達身上,故作輕鬆地說道:“有話就說,怎麼這麼婆婆媽媽,不像你啊,小馬哥。”
大概是“婆婆媽媽”這個詞刺激了馬信達,索性抱胸一口氣都說出來了:“我昨天好像看到我們老大了,就是之前還在部隊的時候,我們隊長。”
蘇子昱突然之間就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了,按照之前馬信達的說法,他的老大,也就是徐季的舅舅,有個演藝圈的男朋友,哦,不,已經算是法律意義上的合法夫夫。而現在,季行之莫名其妙來了劇組,總不能是來找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侄媳婦的吧?
那就是只有一個可能,季行之的合法丈夫現在在劇組裏,聯想昨天自己看到的,以及葉敬言一系列的反常舉動,蘇子昱突然覺得一切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之前,葉敬言能看出來自己和徐季之間的貓膩,並且表示極大的寬容,敢情老狐狸在這裏藏着呢?
一直到坐電梯上樓,站在葉敬言房間的門前,蘇子昱還有點恍惚,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是一回事,能把這個消化進肚子是另一回事。
蘇子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但敲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小腿打顫,這個四捨五入,就等於見家長了呀。
緊張至極的蘇子昱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可以完全無視這件事,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默默把葯拿回自己房間,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地繼續拍戲。
但是緊張時刻,大腦短路斷得非常及時,蘇子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看到是葉敬言那張熟悉的臉時,蘇子昱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幸好開門的不是季行之……
“言哥,聽說你發燒了,我回來的時候剛好路過藥店就去買了點葯。”蘇子昱說完這句話,就把手裏的裝葯的口袋提到葉敬言的眼前,一邊還在慶幸自己剛剛說話沒有結巴,真的是很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啊。
“哦,謝謝啊。”葉敬言似乎沒想到蘇子昱還會記得這種小事,忙接過口袋,沖蘇子昱充滿好感地笑了笑,“真的是,辛苦你了。”
葉敬言想着房間還有個季行之,這種情況不方便請蘇子昱進來,蘇子昱也很默契地沒有要進去坐坐的意思,正當蘇子昱準備告辭的時候,屋裏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種默契。
“門口誰啊?”獨屬於男人特有的嗓音,帶着點剛睡醒的磁性,隨意地朝着門口問了一句,“怎麼不進來?”
額……
門口的兩人面面相覷,葉敬言和蘇子昱臉上都寫着滿滿的尷尬,突然之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子昱覺得自己今天受的刺激有點多,又一次精神恍惚了,手裏握着一杯被季行之強行塞進來的熱水,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不知道在哪裏,只有手心的溫度在彰示自己還在人間的事實。
“舅舅?”蘇子昱不經大腦,突然就蹦出個稱呼,對着季行之就喊了出來。
於是,屋裏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
最後還是季行之主動打破這份詭異的沉默:“蘇子昱?徐季家的?”
“嗯。”蘇子昱低低答應着,耳尖悄悄地泛紅,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被子的邊緣。
季行之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接下去要說什麼了,隨意打量整個房間的裝飾,葉敬言手裏提着的葯猝不及防地闖入視線,於是走過去接過來,主動開口問道:“這是你給我買的葯啊?辛苦了。”
“嗯。”其實是以為葉敬言發燒,給言哥買的。
葉敬言實在是看不下去這種情況了,之後上來緩解氣氛:“子昱啊,你不是說想和我對對台詞么?”
“啊?對。”蘇子昱知道葉敬言這是在幫自己找借口,可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釋,便順着葉敬言的話說下去,“言哥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啊。”葉敬言想趕緊把蘇子昱帶出房間,便提議道,“那我們去你房間不?”
“好。”只要等離開這個房間,去哪都無所謂,蘇子昱急忙點頭答應,拉着葉敬言逃也似的離開了葉敬言的房間。
“言哥……”
“子昱……”
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着無措地端着個杯子,最後蘇子昱清了清嗓,把溫水遞給葉敬言主動說道:“言哥,你先說。”
葉敬言小抿了一口溫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是這樣的,我和行之從小就是同學,在一起很多年了,前不久剛領了證,而且行之剛好就是徐季的親舅舅。”
“哦哦。”蘇子昱知道個大概,也沒好意思細問兩人怎麼在一起的,只是突然想到輩分問題,隨口問了句,“那我以後得叫你什麼?”
葉敬言是男的,總不能喊舅媽吧?
“還是叫“言哥”就好。”葉敬言倒不在乎這個,把事情說開就好,“不過徐季倒是喊我舅舅,你的話還是就喊“言哥”,讓外人聽見了不好。”
“哦哦。”蘇子昱覺得找了個男朋友之後,自己的輩分好像變低了,怎麼都開始有舅舅了,還是才三十歲的葉敬言。
“那什麼,我先回去了,行之還等着呢。”葉敬言用最簡短的話和蘇子昱交代清楚複雜的親屬關係,就着急趕回去看季行之,生怕一個沒看住就又作死,走到門口,想到什麼又轉身對蘇子昱說道,“對了,我替行之謝謝你的葯。”
鬧了半天,原來是季行之發燒了,葉敬言為了照顧他才請的假。
蘇子昱麻木地點頭,目送葉敬言出門,然後自己頹廢地癱進沙發,其實自己還有很多問題想問葉敬言的,比如說,既然他一早就知道徐季是他對象侄子的事情,為什麼沒告訴自己?當時還勸自己可以好好考慮,要不要和徐季在一起?似乎還勸自己不要有心理壓力?
蘇子昱心裏很亂,坐着放空一會兒,突然想到一些細節,急迫地打電話給徐季,想要尋求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