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襲殺
想來若非林嘯如今是大武師六重天，若非林嘯依舊是林家武道第一人。已經年逾花甲的林嘯，確實也該養老休息了。
林嘯成為家主之後一向公正，這也是林嘯能穩坐家主之位的原因。如今為了自己若是讓爺爺近三十年家主之位有了污點，這實在是林飲不想看到的。
林飲沉默，林嘯眼中的複雜之色也漸濃，看着眼前英姿勃發的孫兒，在五年之前，絕對是有一條無比恢弘的武者之路等着他去攀登。五年之前，哪怕是整個雲陽帝國，林飲都絕對有資格站在少年天驕的最前列，被各大宗門各大學院爭搶，光宗耀祖成為林氏家族史上最耀眼的一人，似乎都是水到渠成一般。但如今……
世事變化無常啊。
“年後，孫兒想出去闖蕩一番。”許久之後，林飲開口說道。
“年後你也才十六歲，十六歲的娃娃去闖蕩什麼？”林嘯臉上湧現慍怒。
“爺爺您剛才也說了，十六歲我便不能將自己當成小孩子了。”林飲抬頭，露出微笑。
“你……”林嘯臉上的怒意更顯，“你誠心氣我不成？”
“孫兒不敢，但世間奇異之事何其多，武王斷言孫兒前路已斷就一定嗎？孫兒只是想出去闖蕩一番，孫兒會照顧好自己，三年，三年內，無論如何孫兒必會回來。”林飲想着自己帶着記憶重生的經歷，想着八歲那年腦中忽然出現的聖魔功法，這哪一件事是尋常呢？與之相比，武王斷言對於林飲來說，實在不具備讓林飲完全信服的條件。武王再強，能解釋自己的經歷嗎？
況且，林飲心中一直挂念的父母，這是林飲不願放棄修武最大的原因，五年前父母離去杳無音信后，林飲便徵詢過爺爺林嘯，那個時候林嘯雖然言稱自己也並不清楚緣由，但通過他心通，林飲隱隱間得知父母的離去絕不簡單，這其中竟然牽扯到了帝國軍方。
但具體的事宜，林嘯確實不清楚，只是林飲父親離開前，曾對林嘯講過，這一去長不過半年，短則三兩月就回，是回老地方看看。
在這雲陽大陸，有天賦的武者，一則進入各大宗門或者學院，二則進入帝國的軍方。林飲的父親早年曾在帝國軍方呆了整整十年，這老地方，自然就是指軍隊了。
無論如何，林飲都想探知到父母的下落，通過他心通這種神通，林飲想要去試試，故而才要了這三年時間。林飲知道對於一個僅僅淬體境九重天的他來說，這其中會有多少艱難險阻，甚至可能根本見不到知曉這件事的軍方高層，原本想着境界提升后直接進入軍方，能更容易的探聽到父母的消息，但如今這局面，林飲是無法繼續等下去了。
“三年？你可知離開了柏鎮，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你一個生活在林家庇護下衣食無憂這麼多年的娃娃，妄圖闖蕩外面的世界？我告訴你，趁早打消了這念頭。”林嘯直接予以了回絕，表現出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林飲輕嘆，他能理解林嘯的態度，在爺爺看來，自己離開了林家庇護，恐怕就直接成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與其他事情相比，林嘯顯然更希望林飲能夠平平安安的活着。
“我的提議，你好好考慮考慮，去吧。”林嘯臉上怒容壓下，有些倦意的開口說道。
“嗯。”林飲無奈應承，轉身離開了爺爺林嘯的書房。
入夜。
偷偷溜出林家的林飲，向著柏鎮唯一的一座不算高大的山頭走去，這些年來，林飲早已經習慣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溜向這裏，順着蜿蜒的山路，很快便能爬上的山頂。
五年來，當林飲發覺自己始終無法突破武者境界后，林飲便開始了夜晚獨自一人的修行，對於聖魔功法，他總覺得這功法既然能夠讓自己一躍成為天驕，或許也能夠讓自己產生第二次奇迹，這屬於林飲伴生的奇異功法，林飲從未放棄過。
就在林飲沉寂在聖魔功法的修鍊中時，兩道黑影徑直向著林飲襲來，距離林飲越近，速度越快。林飲當即一拍地面，藉著反震的力量向後飛退，而這個時候銀光閃過，一柄細軟長劍擦着林飲喉間的汗毛而過，讓林飲心中一震。
十五年來，林飲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覺。
“誰！”
一聲爆喝，卻無人應答，如今又是在人跡罕至的半夜山頭，這還真是林飲自己找了一個絕佳的葬身之地。但林飲又何曾想到，已經成為廢物的他，到底是誰想要自己的命。
“咻！”
利器穿空的聲音細微的響起，剎那間林飲全身汗毛立起，隨後立刻向一側橫移過去，但右肩瞬間入骨的疼痛讓林飲暗道一聲不好。
“到底是誰！”這一次，林飲是心中自問，剎那間想起了許多有過恩怨的人，但林飲始終找不到能有讓自己喪命的仇人。
銀光再次襲來，帶着寒意，也帶着沒有保留的殺意，林飲腳步變換，堪堪躲過了銀光，而在下一息，林飲的拳指與襲殺之人的掌指對轟在一起，沉悶的炸響后，林飲倒退，黑影只是停住了身形。兩人的實力高下立判。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林飲準確的感受到了對方的境界，武者一重天！
在林飲被震退的同時，暗中釋放暗器的人再度出手，這一次對準的是林飲的后心，避無可避的林飲忍痛抬起了自己已經受傷的右手，瘋狂的向著身後抓去。
林飲是幸運的，這隻能說是碰運氣的舉動，真的讓林飲的手掌碰到了對方的暗器，不過林飲確實沒能力在接觸的剎那間抓住暗器，只是以洞穿手掌的代價，取代了本該從后穿心而過的銀針。但這也已經是林飲非常好運的結果了。
在手掌與銀針接觸的瞬間，林飲便精準的判斷出了這第二位襲殺自己的人，亦是武者一重天的境界。
兩位武者一重天的武修，聯手擊殺一位淬體九重天的少年。
右臂肩膀和手掌被先後洞穿，林飲等同於喪失了右手的戰力。這讓林飲臉色瞬間陰寒了下來。
而眼前手持軟劍的黑衣人沒有繼續動手，暗中發出銀針的人同樣沒有現身，雙方忽然怪異的對峙了起來。
林飲從眼前黑衣人的眼眸中，看出了對方的一抹驚異，通過他心通，林飲也明白了對方的驚異之處。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剎那，而林飲的應對已經是這瞬間能夠做出的最好。特別是最後用已經受傷的右臂，再度去接銀針，在保住性命的情況下，也讓左手保持相應的戰力。
這些是巧合？還是……
黑衣人停手不動的原因，一則是因為驚異一個淬體九重天少年的應對，二則是此時林飲肩膀和手臂中流出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銀針帶毒！
林飲此時的注意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僅盯着眼前的對手，也必須分心留意隨時會出現的暗器。但腦中逐漸湧現的暈眩感，讓林飲不得不首先做出改變。
夜晚山頂的微風吹過，帶着一絲肅殺之意，雙方在對持僅僅三息之後，林飲率先動手，腳步瘋狂邁出，這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突然戰鬥，讓林飲心中再無一絲雜念。
沒有攜帶兵器的林飲，赤手空拳向著正前方的黑衣人抓去。黑衣人雖驚不亂，認定林飲是察覺到了銀針有毒在做垂死掙扎，雙方實力上的差距，莫說林飲如今中毒負傷，即便是光明正大的打一場，黑衣人也沒有絲毫理由擔憂什麼。
軟劍在月夜下再度閃現一抹銀光，準確的對準了林飲襲來的左手，在雙方即將接觸的剎那，林飲腳下借力猛然半轉身，將已經麻木不已的右臂竟然迎了上去。
已經因為劇毒和貫穿傷而發黑並且無知覺的右臂，此時如同軟鞭一樣甩向了黑衣人，黑衣人一怔，順勢調整劍鋒，隨着鮮血瞬間飛揚而起，林飲右臂齊肩被斬。
沒有慘叫聲，林飲的身影也沒有停頓，此時正好完成一整圈轉身的林飲，左手凌空接住了自己被斬下的右臂，而後將自己的右臂當做兵刃，向著眼中震驚無比的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不愧是一重天武者，即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依舊迅速的揮動手中軟劍予以回擊，但林飲的攻擊舉動突然就在半空中停滯了那麼一瞬，就是這一瞬的時間，讓黑衣人舞動的軟劍劃過林飲左手中拿着的右臂，卻未能傷到林飲完好的左手。
被劃開的右臂，噴洒出一片黑血，黑衣人此時完全瞪大了雙眼，一是來源於懼怕這劇毒的鮮血，沒人比他更了解同伴的銀針淬染了怎樣可怕的毒藥，二是來源於林飲的攻擊，似乎對手預料到了自己將會怎麼揮出這一劍，才能如此恰如其分的在攻擊中停了那麼一瞬那間，若非這一瞬的停滯，黑衣人將斬斷的是林飲的左前臂。
黑衣人正準備向後飛退躲開這黑色的毒血，但林飲幾乎是提前伸出的一腳，竟然再度準確的踏中了黑衣人此時準備借力飛退的那一隻腳的膝蓋處。
這一腳若踏的不是黑衣人的借力腳，黑衣人完全可以飛退開，並且林飲判斷黑衣人會選擇後腿也是如此的自信，若是黑衣人選擇持劍斬殺林飲，亦或向一側閃開……
這一腳對於黑衣人來說，如同從地獄中伸出來的一腳，踏碎了他膝蓋的同時，也踏沒了他的生機。
隨着鮮血完全覆蓋向黑衣人，黑衣人慘叫，鮮血從黑衣人唯一暴露在外的雙眼濺入。此時的黑衣人，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冷漠肅殺，瘋狂的擦拭着雙眼，手中軟劍都丟到了一旁，碎裂的膝蓋，伴隨着對於劇毒的恐懼，讓黑衣人瘋狂的在地上翻滾着，慘嚎着。
而此時，銀針再現，就在林飲一腳踏出還來不及收回腳的時候，這是瞅准了時機，認為林飲再無借力躲避的可能，而這個時候，林飲也確實隨着銀針入體的聲音噴出一大口鮮血，應聲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