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溪谷
山風微涼，晨霧隨風飄散，早起的鳥兒在山崖邊的參天大樹之上鳴唱。一個面容清秀還帶着點稚嫩的少年，站在懸崖邊上。
“好吧，我賀起的重生崛起之路，就由這霜顏花開始！”
原來之前那小修士，就是想采這霜顏花，送給自己暗戀的耿菡師姐，只是他修為低劣，被妖蜂一蜇，結果失足摔死。
破碎的道袍在山風中翻飛，從外表來看這個只能算是面容清秀的小修士和仙界英俊無雙的青蓮劍仙有天差地別。
只是兩者的漆黑的眸子，有着同樣的自信從容。賀起此時以完全佔據了這具身軀，那小修士迴光返照的意識以完全消失。
少年嘴角的自嘲。
“耿菡，那個趁你不備，常常偷偷瞧你一眼就急急避開眼神的賀起以死了！”
“燕兒，不，慕容燕，那個視你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賀起也死了！”
人的性格，一部分是隨着他所遭遇的際遇而變，賀起此時對於女修的態度開始起了變化，連同對至死不渝，生死相許的愛情都不再相信，當一個男人被愛傷過，連愛都不信時，可想而知他對女子會是什麼態度。
許多遊戲花叢的情場浪子，都曾痴心痴情過。
許多隨波逐流的人，也曾昂首信眉過，只是詭異的命運，慢慢把人活成了自己曾經不喜的模樣。
初升的朝陽照在賀起手中那朵白色小花之上，露滴晶瑩剔透，小花散發淡淡奇香。
稍後，賀起收好霜顏花，換上件完好的道袍，腳尖一點，似飛鳥一樣飄飄飛出，幾個起縱向東南方向馭風而去。
引靈修士真元淡薄，但勝在賀起修行經驗豐富，使出馭風術，比起這具身軀的原主人要強上許多。
這原主人平時未將真元打磨，本就十分淡薄的真元還不純正，所以賀起只能走走停停。
…………
清溪谷。
放眼望去這裏極為幽靜，因那劣等陣法的緣故，薄霧在山谷間聚而不散，防備着某個凡人突然光顧此地。青翠深山中只有一條窄窄的石階山路通往外界，石階之上面青苔曼曼、顯然這條石階平常也極少有人踏足。
賀起單足一點順石階而上，幾百個台階只幾息間就登到頂部，上方是個佔地有七八畝的小廣場，稀稀拉拉地有數十個少男少女。
眾人三五成群，聊得好不熱鬧。
廣場邊一少年見到賀起，瞪大了眼睛，似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確定那熟悉的人手，才臉露譏諷：
“喲，這不是賀師弟吧，今兒不去葯園勤勞澆水，來聽經了！你聽得懂嗎？”
賀起一看，說話的是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只是這人的話聽着讓人聽着有些刻薄，從繼承的記憶碎片里，賀起認出這人：林峰，引靈五層修為，往日常常欺壓這具身軀的原主人。
只是現在這具身軀以經換了一個人的靈魂，賀起重生現在修為雖弱了此人，可並不懼怕此人，頓時眸光清冷，盯了此人一眼，冷哼了一聲，這神情就似前世青蓮劍仙賀起要出劍時那樣，目光之中含有殺意。
兩人目光一觸，林峰如墜冰窟嚇了一跳，賀起嘴角露出絲諷意，目光一偏，就沒去理會林峰。
“一個低階修士而已，我眼下修為要弱於對方，沒把握勝過對方，不可逞強，干自取其辱之事，自招麻煩的事，能嚇住他就行啦！等我找到和這身軀適合的功法之後，勤加練習，要不了多久就能甩開這個低階修士，到時像這類小人就不敢到人前來羞辱我！”
好在清溪谷不是魔門，而是正道中的一個極小的宗門，宗門之內，不會動不動就出現兩弟子自相殘殺，否則這種墊底的低階修士隨時有生死危險。
林峰一懼之下，很快回過神來，眾目睽睽之下，林峰覺得大失面子，俊臉變色。
“瞪什麼，賀起，你小子敢瞪我？”
“肅靜！不得喧嘩，湯師叔講經的時辰馬上就到，還不快快去弘法殿打座靜心”在賀起還未回話時，人群前一個年紀偏大的漢子喝道。
那人是高鳴，是清溪谷引靈修士里的大師兄。
這名字諧音為高明，大師兄的修為在引靈修士里也極為“高明”，他是引靈九層修士。
引靈九層再進一步便是神遊期，但這高師兄二十年前就沖關失敗。
二十年間大師兄鍥而不捨又衝擊了三次，可都功虧一簣，特別是第三次衝擊失敗，還受了反噬差點又跌落到引靈八層，修仙長生路，步步是坎，便像高鳴這般長生無望，又死死不願放棄者不只凡幾。
進了弘法殿各自找了個蒲團盤膝打座，不多時那珊珊來遲的湯師叔開始講經，神遊期修士在賀起重生前青蓮劍仙相比，那是相差巨大。
在賀起眼中神遊修士連螻蟻都不如，眼下賀起卻在聚精會神地聽着這老頭子講解法經。
“輕風摧勁草，凝霜竦高木，夫風者，天地之氣，溥暢而至……………………”
老頭講得很細講得很慢，這篇法經內容講的是風冰雙屬性。
恰恰賀起這具新身軀就具備風靈根，賀起邊聽邊思索消化，他這般認真聽神遊期修講法經也是別無他法。
好在有前世的修行經驗，這種低級的功法一點就通，差的只是修行的資質。
很快湯師叔講解完功法飄然而去，這一眾少男少女忽又喧囂興奮起來，均看着前方來的個灰衣老道。
這灰衣老頭身材瘦小，頭髮亂得像個雞窩一般，一身道裝也十分邋遢。
怎麼看都不像個修士，若說是丐幫弟子到是有人相信。
一群少男少女看着這灰衣老頭都是一臉喜色，灰衣老頭笑呵呵說道：
“小傢伙們，老夫這月手氣大旺，煉三爐丹藥都是超水平發揮。丹藥比起上月還要精純一分，你們服下丹藥可要好好修練，早日壯大我清溪谷”
“什麼！練丹靠手氣？”賀起聽得無語。
“恭喜穆師叔，煉丹術再進一步”
“穆師叔就是我們清溪谷最深的底蘊”
“穆師叔便是宗門最大的希望”
這群少男少女里馬屁精還真不少。
穆師叔聽到誇獎，大為開心，臉笑得像朵菊花一般，一手在雞窩頭上亂撓，撓完將指甲放嘴前一吹。
“我穆藥師煉了半輩子的引靈散，不是我吹牛，便是來了個一品煉丹師也未必趕得上我”，穆老頭說這話時，自信滿滿有幾份霸氣外泄的模樣，但這也改變不了他是個不入品級的煉藥師的身份。
這方大陸靈藥稀少，同樣煉丹師也非常然稀缺。各大宗派均對煉丹師極為友好和看重，但要獲得煉丹師這尊貴的身份並不容易。
煉丹師也是有品級的，由低至高，分一到九品。
一品便是最低級的丹師，這穆老頭只能算是個偽丹師，煉了半輩子的引靈散，連一級丹師都不是。
穆老頭又道一幅恨恨地樣子說道：
“老夫這靈藥煉製不易，若是賣到外面去，一顆引靈散少說能賣百兩黃金”穆老頭把豎起的那根手指舉得老高。
“一百兩黃金啊，你們每月一顆。記住這是宗門給你們的恩賜，不是給你們一個發橫財的機會。老夫知道你們當中有小崽子，每月將引靈散省下再賣出。這般胸無大志的小崽子就不配吃老夫的靈藥。老夫若再發現誰私賣引靈散，老夫會提請長老，取消其領葯資格”
少男少女聽着穆老頭話這話時，一齊轉過頭來盯着賀起，眼神中均有鄙視的意思。
賀起一怔后才想起，這具身軀的前主人就是穆老頭說的那小崽子。
原來前任自知大道無望每月領了靈丹就低價出售，這時眾人看來賀起面不改色，端正盤座，像沒有聽見一樣。
接下便是分發靈藥，幸好穆老頭還是很講情面並沒扣下賀起那枚。
但他眼神凌厲，顯然他是知道賣葯的便是賀起，賀起忽覺這老頭還是蠻不錯的，至少批評人還是給人留有餘地。
看着掌心那枚淡黃的引靈散，散發出極為清淡的靈氣，賀起一眼看出，這就只比廢丹略好一點。
“還不收好！”穆老頭訓斥道，“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老夫我這般年紀還在丹道上求索。你這般年紀，正是應該奮鬥時候，怎麼就輕言放棄，貪圖安逸”
賀起作愧然之狀：“穆師叔教訓得是，弟子自當謹記教誨，努力修行”
穆師叔臉色稍霽，叮囑說道：“你等到晚上心靜氣平之時，再服這引靈散，好好修行。你今生能不能修到神遊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努力，拼出你最大的潛力，人因夢想而精彩，要牢牢記住你的長生夢，你才不會走偏道。”
賀起連連點頭，百死修仙路，便是前世的青蓮劍仙，都不知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馭劍上青冥，那是他終極夢想，是他奮鬥目標，為了這理想，他可百死不辭，在這追尋夢想的道路之上，若是碰上強手，勝是我運，敗是我命。
只要拼出自己最大的潛力，便是身死道消，又有何悔！
同時他心底也開始正視敬重這灰衣老頭。雖其終身難成一品丹師，但每份夢想都值得欣賞，每份堅持都值得去讚揚。
他這般年紀還不放棄，真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