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看到是方先生,我心裏很高興

024、看到是方先生,我心裏很高興

方西喬十點半從公寓出發的,到遠東區錄音棚的時候剛剛好十二點,只是左等右等也等不來嚴月,他也並不急,因為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本身是件欣喜的事情。

前提是,那個人會來才能等得欣喜。

他看了眼腕錶,估摸着時間去附近咖啡店買了杯熱飲。

最後的畫面就是,一個身穿深灰色大衣的男人坐在棕色公園長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握着一杯杯身印有插畫的熱飲,因為錄音棚處於人民廣場旁邊,所以偶有幾隻灰鴿飛過來,站立在長椅空着的地方。

男人不動,這幾隻灰鴿也不動,只是轉悠着眼睛四處看,男人偶爾轉動一下身子,灰鴿也立馬飛起隨後又會飛回來,再重新落回在原先的位置上。

後來鴿子不知道受到了什麼驚嚇,全都大力撲騰着翅膀,欲飛而不飛,方西喬的腦袋下意識往左邊偏去,那個嬌小的人影正急匆匆的往這邊跑來,灰鴿飛起帶來的清風讓他忽然就想起了三個多月前,他和嚴月初見面的時候。

那天的情景與今日何其相似。

三個月前,他和嚴月在網上約定好了碰面的時間和地點,在碰面的那天他先到了幾分鐘,而嚴月遲到了半小時,正當他準備打電話過去詢問情況的時候,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至近的傳來,一個穿着白體恤和牛仔短裙的女人就那麼撞入了他的眼眸,撞入了他的世界。

“您是方西喬…方先生吧。”嚴月笑起來的時候,就如那日天上高高懸挂起來的烈日一樣璀璨,烈日灼人,但她的笑暖心,“您好,我是在網站跟您聯繫,想要一起合租的嚴月,抱歉我來遲了。”

一見鍾情,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說的感覺,至今他也無法用明確的修辭來說清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有人說一見鍾情大多是見色起意,他並不認同這種說法,因為比嚴月漂亮的人很多,可在他眼中唯有嚴月最漂亮、最溫柔、最得他心。

哪怕這份心,她不知道。

他活了有三十一年,從來都沒真正的戀愛過一次,連喜歡過一個人都是沒有的。他曾聽見一個學生說過,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件充滿了奇迹的事情。

因為你會拋棄掉自身的很多東西,然後再因為那個人擁有很多東西。

他因為嚴月,擁有了很多東西,第一樣東西就讓他相信世上有一見鍾情,第二樣東西是密不可宣的愛情,第三樣是暗戀的甜蜜。

“您是西方…西先生吧?”三個多月後的嚴月依舊是那樣朝他跑來,只不過一身清爽的夏裝換成了一身怡人的秋裝,也不再慌亂,不再緊張,而是在整理好儀容后,從容不迫的走到他面前,眉眼帶笑的看着他,嘴角是識破他“陰謀”的小得意,“您好,我是《無上光榮》的策劃嚴月,抱歉我來遲了。”

三個月前方西喬伸出手去,說的是“合租愉快”。

如今方西喬伸出手去,說的是:“您好嚴小姐,合作愉快。”

“再次,合作愉快。”嚴月伸出手與其相握,說話間加重了“再次”的音。

兩人禮貌性的握了握手后,方西喬很快就收回了手,將手中熱飲遞了過去:“不會怪我瞞着你吧?”

嚴月看着熱飲怔住,聽見方西喬的話后,才心安理得的接過了熱飲,她以為這是方西喬買來跟她賠罪的。

“不會。”她向來最畏寒,夏天也從不喝冰飲,她更加握緊溫熱的杯身,搖頭笑道,“我今天不也讓西先生等了半小時嘛,就算是兩兩抵消了吧。”

方西喬心裏一咯噔,深吸一口氣:“西…先生?”

嚴月喝着熱飲,抬頭瞥了一眼:“你不是西方嗎,當然是西先生了。”

方西喬擔憂的蹙起眉來:“你要是覺得我瞞着你接下這個工作,讓你心裏不舒服,我可以走的。”

嚴月忍着笑,抿嘴不說話,見方西喬當真了,真有轉身要走的意思,馬上伸手拉住方西喬的衣袖,解釋的話脫口而出:“我沒有心裏不舒服,相反看到是方先生,我心裏很高興。”

脫口而出的話往往最真實,因為那些話無法用大腦去層層篩選,不用去糾結究竟該不該說出口。

方西喬懸着的心放下。

“既然是方先生,那我就不客套的請吃飯了。”嚴月見方西喬收回腳步,同時把自己的手也收回,“先用休息時間趕緊去錄音棚適應一下吧,這裏很難預約上。”

方西喬又泄了氣,原來嚴月高興只是因為熟人不用客套應酬。

嚴月在前頭走着,方西喬在後面安靜的跟着,進了錄音棚后,嚴月去跟老闆笑着說了幾句話,老闆很爽快的就答應了讓她們先提前適應一下錄音棚里的環境。

方西喬的適應能力也很強,除了剛開始的幾次失誤,後面都配得很順利,只不過嚴月聽着,總覺得還缺了一點感情。

她以前可以通過那個聲音看到一個立體的汪春,可她今日聽着這聲音卻無法看到一個鮮活的林豎,閉上眼睛聽的時候,林豎這個角色始終都是一個模糊的形象,仿若電視卡帶。

“嚴小姐,這音配的我都想馬上玩你團隊的遊戲了。”錄音棚老闆吃完飯,也感興趣的站在玻璃窗前,聽了一會兒后,眼睛馬上就亮了。

嚴月看了眼身邊的壯漢:“張老闆你開了錄音棚那麼多年,耳朵應該很毒了吧,你難道不覺得還差一點感覺嗎?”

張老闆笑着搖頭:“這聲音聽着就已經是大神級別的了,要那些小姑娘聽到了得瘋掉不可。”

嚴月雙手抱胸,沒再說話,或許旁人覺得這聲音已經配得是上乘了,可林豎是她創造出來的遊戲人物,她心中十分明白林豎該是什麼樣子的,她無法去將就。

中午去吃飯的時候,嚴月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開口,不過說得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眼前人受傷:“方先生,我…我…”

但始終還是說不出口,她這張嘴以前明明不是這麼笨的,在工作上她解決事情的方式向來都是直來直往,高效率最重要。

“林豎在你心中是什麼樣子的。”方西喬將菜單合起,順手遞給旁邊的服務員,瞧着嚴月欲言又止的模樣,心間軟化但又有些想笑,他知道嚴月要說的是什麼,他在配音的時候瞧到了嚴月擰巴的眉毛,但他不知道一向直來直往的嚴月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糾結了。

他其實並不會介意被人指出毛病。

方西喬看着茫然的嚴月,啞然失笑,只能挑明:“其實我也覺得自己配的不是很好,缺少了人物的共同性,因為我無法去理解林豎說那番話的動機和心情。”

嚴月凝神看着方西喬,嘴角笑開,答着前一個問題:“林豎在我心中是最特別的一個角色,方先生的聲音就是他該有的樣子,所以我會努力讓方先生進入林豎的內心去一探究竟。”

他的聲音就該是她心中最特別角色的樣子,這番話真是容易讓人心尖顫動。

方西喬握緊手,他得要加倍努力才行。

吃完午飯後,兩人又去了附近的咖啡店,嚴月將下午要配的那段劇情細心講解了一番,下午進入錄音棚配音的時候,方西喬的聲音里已經隱約有了林豎的感覺,嚴月嘴角的笑意也一直都未曾散去。

因為從這一刻啟航,她的林豎就有了鮮活的形象,方西喬用聲音賦予的生命。

離開錄音棚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嚴月看着時間嘆了口氣,又繼續趕回了寫字樓上班,方西喬本來是要送她的,但她馬上就給拒絕了,如果被陳語那些人看到了,猜想和八卦只會源源不斷。

被拒絕的方西喬也只是點頭笑了笑,隨後開車回了公寓。

嚴月剛趕到寫字樓里,就見到陳語他們出了電梯:“陳語姐,這還沒到下班時間,你們怎麼都集體‘出走’了?”

陳語挑了挑眉:“白正心情不好,把我們轟下來的。”

“何止是心情不好啊,那是吃了炸藥。”張明湊上來說了一嘴,“就沒見過他那麼發火的時候。”

嚴月深吸了口氣:“遊戲出現重大bug,不能按照原計劃內測了?”

陳語點頭又搖頭:“小李那邊沒有找遊戲試玩的人,把這件事情給徹底忘了,我們這邊也就一直以為遊戲程序不會崩潰,結果今天找了遊戲試玩的人來,同時建立五百個人物進入遊戲使用同一功能,遊戲就直接崩潰彈出開發程序錯誤了,但內測時間暫時還沒改。”

“那學長怎麼還轟你們下來。”嚴月被陳語扯着往外走,嗤笑了聲,“不應該是讓你們連夜加班解決問題嗎?”

“月亮啊,資本家的心思你難道還不懂嗎。”陳語睥睨了眼,臉上早已是生無可戀,“白正現在在訓小李呢,讓我們先回去吃飯洗澡后,再回來通宵解決。”

嚴月警覺的逃離陳語:“不要告訴我,我也需要通宵。”

陳語笑的人畜無害:“白正怕在修復遊戲程序的過程中,又發現劇情、關卡、系統策劃上的問題,所以要求所有人都加班嚴陣以待。”

之後的笑又讓人毛骨悚然:“小月亮,關心慧都被白正要求通宵加班了,你還想逃去哪裏,月亮可就是在夜裏工作的。”

嚴月失笑道:“是,我這個月亮一定會把黑夜照亮的,讓你們感覺不到自己是在通宵熬夜。”

陳語裝樣子的點了點頭,最後自己先綳不住笑了,跟嚴月道了再見后,就上了男朋友的車。

嚴月也準備往地鐵站走的時候,關心慧一個箭步從電梯裏衝到了寫字樓外,喘着粗氣:“嚴…嚴月姐,聽說你今天去監棚了,是我男神配林豎嗎?”

“是。”嚴月扶了把彎腰喘氣的關心慧。

“那我男神帥嗎?”

嚴月看着關心慧一臉期待的模樣,又想起方西喬的那張臉,突然不是很樂意回答這個問題,可她如此小心眼又是為什麼,方西喬越被小姑娘追崇,對以後遊戲的知名度也能有所推動。

“很帥,超級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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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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