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謀
李越他們撤離后，吃瓜百姓們也都一鬨而散。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京城兵馬司巡街的士兵發現了被五花大綁的晾在街上的幽國副使齊格穆明和四個侍衛。
獲救的齊格穆明並沒有感謝搭救他的兵士，而是不依不饒的要求對方儘快捉拿兇手並加以嚴懲，而且威脅若不交出兇手便要立刻返回大幽，兩國和議的事情就只好再看心情了。
可當兵馬司的人詢問肇事者的姓名、年齡和籍貫時，齊格穆明卻是一問三不知。副使大人似乎患有臉盲症，就連樣貌都說不清楚。只說對方是護聖軍的人。
一聽是護聖軍，兵馬司的人立刻打起了太極，說這禁軍犯事不歸兵馬司管轄，他們會上報御史台，請副使大人耐心等候，必然會給出一個交待。
齊格穆明也懶得和這些小嘍啰扯皮，反正自己遲早是要覲見梁國皇帝的，到時候定要討個說法。於是氣沖沖的帶着四個侍衛回到了驛館，可是剛一進門他們就愣住了。
那個黑衣人居然端坐在房間的主位上，悠哉游哉的品着茶，彷彿沒有看見齊格穆明他們。
齊格穆明頓時被氣的是兩眼噴火，雙拳捏的咯咯作響，大喝一聲：“給我拿下！”
四個侍衛一齊上前，成半月形圍住黑衣人，正欲動手時，只聽見：
“嗵！”的一聲
黑衣人用茶杯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厲聲罵道：“一群蠢貨！”
侍衛們臉色駭然，紛紛用右拳重鎚左胸垂首行禮道：“康王殿下恕罪！”
“齊格穆雍！你居然和梁狗一起算計自己人！你是何居心？”儘管康王是此次出使梁國的正使，但同為幽國皇族的副使齊格穆明並不懼怕對方。何況自己還是幽國皇帝的親弟弟，康王只不過是陛下的堂兄而已。
“不是讓你們好生待在驛館，不要隨便外出嗎？”齊格穆雍一邊問一邊摘下斗笠，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面目，一張肅慎人典型的圓臉，雙眉和鬍鬚異常的濃密，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我們待在這驛館都快悶死了，我和兄弟們出去散散心怎麼了？你自己不也是逍遙快活去了？”
四名侍衛齊刷刷望向齊格穆雍。他們雖然嘴上不言語，但心裏差不多也是同樣的想法。否則也不會和齊格穆明都不喬裝打扮一下，在臨安街上招搖過市，還惹出這麼大事。
“哼！”齊格穆雍拍案而起：“本王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們指點。你們若是我的部屬，僅是抗命不尊這一條就是死罪難逃。爾等今日所為把大幽的臉面都丟盡了！我是陛下任命的正使，有先斬後奏之權。若有再犯，決不輕饒！”
齊格穆明沒有敢在頂嘴，只是站在那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滿。因為他知道擔任御史大夫的康王在幽國素有干臣之名，執法從不避忌權貴，人稱“活閻羅”。是個狠角色，他說得出更做得出。
齊格穆雍一甩衣袖對眾人道：“還不都給我退下！”
幾人離開后，齊格穆雍長嘆一聲道：“太祖皇帝何其英武！竟生出如此子孫！”
肅慎人本是生活在東北長白山一帶的漁獵民族，以打獵和採挖人蔘為生，肅慎各部落稱臣於羽陵族建立的燕政權。
燕國每年向肅慎人索要大量人蔘毛皮貨物外，還要求肅慎各部落每年向燕國皇室“薦枕”，就是每年奉送年輕貌美的女子給羽陵權貴們。
肅慎各部落不堪羽陵族的欺侮和壓榨，共同推舉齊格部首領齊格赤極為聯盟長，起兵反燕。
燕國天慶四年九月，集肅慎各部一萬丁壯誓師伐燕。剛進燕境，就撞上對方的十萬大軍。齊格赤極親自射殺對方主將蕭謝石，燕軍大潰。肅慎軍首戰以少勝多，士氣倍增。
十月，連克包括燕國東京瀋州在內的遼東十六城。
次年正月初一，在遼東瀋州，齊格赤極被肅慎諸部擁戴為帝，國號大幽，年號平國。
而後，齊格赤極用三年時間攻滅燕國，兩年時間南侵中原，攻陷大梁都城封州。號稱天朝上邦的大梁只能偏安東南一隅。
英雄的子孫今日如同街痞無賴一般在這臨安城調戲民女，還被人打的滿地找牙。齊格穆雍怎能不痛心疾首！
大幽入主中原不過四十年，就有一大批族人沉醉在這美酒佳肴和綾羅綢緞造就的溫柔鄉中無法自拔。
梁國南遷后，其北部領土在戰爭的蹂躪下千里無人煙。太祖皇帝便將這些土地分賜各級將佐士兵。肅慎人馬上得天下，哪裏會種地？於是他們將土地出租給沒有南逃的中原農戶們。承平日久，肅慎的勇士們忘記了馬上殺敵的本領，變成了坐收地租的地主。
齊格穆雍深知，肅慎人是馬背上的民族，他們這個民族的前途絕對不是能從土裏用鋤頭刨出來的。很多肅慎族人現在能夠熟記四書五經，甚至賦詩填詞，卻已經把肅慎語忘的一乾二淨。
可是舉族上下絲毫沒有憂患意識，文臣武將們的心思也不在整軍理民上，他們更熱衷於良田美宅和鶯歌燕舞，再這麼紙醉金迷下去，亡國之禍不遠。
這次梁國要求將君臣之國改為叔侄之國，陛下為什麼答應了？還不是心虛，聖上很清楚自己手底下這幫佔地收租的老爺兵早已不能和他們的祖先相提並論。
齊格穆雍此次名為出使，實則為一探梁國的虛實。出發前他專門學習了一段時間臨安一帶的方言，今日喬裝在臨安城周圍四處打探，方才知道梁國新帝朱崇禮剛一登基就免除了與幽國接壤所有州縣三年的賦稅。其志不小啊！
必須挫其銳氣，讓梁國在短期內不敢輕舉妄動，這樣才能給大幽贏得整頓內政的時間。
大幽副使於梁國都城被其護聖軍數人當街羞辱，這件事情可以拿來做做文章，想到這裏齊格穆雍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嘿嘿一笑道：“那李越也算是個人物。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啊！本王只能略施小計，結果了他的性命，不然日後必是我大幽的勁敵！”
李越處事能屈能伸，不出手則以，一出手果敢狠辣毫不留情。給齊格穆雍留下深刻印象。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人才在大梁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旗頭，看來梁國君臣不識貨啊！
想到這裏齊格穆雍甚覺安心，他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不一會，他的房間就響起震耳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