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宋朝

第1章 不是宋朝

如果李越沒有記錯的話,那位在南宋孝宗乾道元年出使金國,載譽而歸的丞相大人,應該是叫做魏杞。

但眼下,以禮部尚書銜任幽國通問使,不辱使命將南北政權君臣之名改為叔侄關係的大人物,卻是叫做朱尋。

朱尋,祖父朱升,知海州,父汝能,以祖恩補官。

“看樣子這確是一個不同於前世的平行時空。”

幾番道聽途說后,李越再一次確定了這個事實。

南梁是一個類似南宋的朝廷,同樣是蠻族南下,被迫南遷。但也只是類似,很多人和事與李越熟悉的歷史截然不同。

當然關於此次議和將北幽和南梁兩國的關係由君臣改為叔侄,這一段佳話倒是和南宋的隆興議和有些雷同之處。

目前李越基本可以篤定,南梁朱尋就是南宋魏杞的山寨版。

南梁龍騰元年,也就是李越現在所處的時間,朱尋至燕山,北幽皇帝以國書不稱臣而稱侄大怒,絕其飲食。

朱尋慷慨陳義,氣勁詞直,幽帝終以禮待。原本的隆興和議,這個平行時空的龍騰合議成,朱大人受梁帝褒獎。

如果按照魏杞的人生軌跡,朱尋應該會任同知樞密院事,進參知政事右丞相,兼樞密使。

次年罷相,後知平江府。終以端明殿學士奉祠告老,歸居鄞縣小溪,人稱碧溪先生。63歲卒,追封魯國公,謚文節,葬奉化溪口翠屏山……

當然做丞相也好,罷丞相也好,都是后話,只有李越會猜測的后話。而且這南梁不等同李越記憶中的南宋,朱尋後面會如何還真不好說。

眼下這朱尋正凱旋而歸,盛寵當頭,只是還未來得及面見聖上——或者說當今皇帝還沒迎接到他,這丞相之位暫且還沒落實到他身上。

是了,難怪平素人滿為患的酒館內,今日卻是稀稀拉拉、三三兩兩,而外邊大街小巷上倒摩肩接踵人聲鼎沸,端的是人滿為患。

原來是使臣朱尋的隊伍正在徐徐入城途中,而朝廷也正設下浩大的儀式,為其接風洗塵,地點正是這小酒館所在的艮山門,故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連素來不提倡出門拋頭露面的婦女都抱着孩子跑來湊熱鬧。

“聽說今日連聖上都會親自迎接朱大人,不知我們這做老百姓的,有沒有那個運氣親見龍顏?”

“朱大人此次出使幽國,可算是替我大梁扳回了一局!真真是大快人心吶!”

“確實大快人心!一早便看那蠻子趾高氣昂的不痛快,而今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不必再受那幽人的惡氣!”

……

聽窗外路人興高采烈的談話,李越小酌一口,卻是笑而不語。

才叔侄之國,就高興成這樣,老百姓的要求也太低了。

這個時空的某些歷史規律和前世差不多,一個朝代一旦南遷,那意思就是這朝代也快差不多結束了。如此苟延殘喘,偏安東南一隅的朝廷,老百姓們居然還能找到滿足感。如此心態,縱使阿Q穿越而來也會自嘆不如啊!

而李越現在的心態比之窗外的百姓卻也差不了多少。雖然作為一個穿越者,一沒有系統,二沒有倉庫,甚至連最起碼的預知歷史走向的福利都被老天剝奪了,因為這是個異時空,前世所學的那點可憐的歷史知識在這裏基本沒用。

可李越一點都不遺憾和懊惱,因為李越附身在了南梁護聖軍的一個旗頭身上,雖然只是護聖軍最底層的小頭目。可護聖軍啊!那可是拱衛南梁都城,皇帝身邊的近衛軍。若是在前世,光在帝都衛戍區工作這身份,說出去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

就是這麼沒出息!沒辦法,誰讓李越前世苦讀十多年拿到了碩士學位后,由於沒有過硬的家庭背景,只能找個國企單位干錢少活多的臨時工。加上李越情商奇低,毒舌指數爆表,所以在臨時工的崗位一干就是五年,遲遲沒有機會轉正。所以這雖然算不上悲慘,但也沒什麼金手指的穿越還是讓他非常知足長樂。

更愜意的是,穿越后李越居然還有一個如花似玉未過門的未婚妻,這可不比前世三十齣頭還在打光棍的生活要幸福太多?

越想越滋潤的李越有些酒意上頭,兀自搖頭晃腦地吟道:

“為王的坐椅子脊背朝後,

沒料想把那活挺在前頭;

半路上碰見個狗咬人。

提起轉頭打狗頭,

反被狗頭咬了手。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

太陽圓月亮彎都在天上,男人下了田,女人做了飯,男人下了種,女人生了產。”

“誒,他大舅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好!好有意思!兄台大才啊!”

此刻酒館裏沒幾個人,在李越鄰桌就坐着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下,頭上還戴着頂斗笠遮住面龐的古怪男子,他一直一語不發,管自己小口小口地喝着酒,似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聽見李越張口就來了一首不成章法卻賊有趣味的打油詩,適才有了反應,瓮聲瓮氣地道,聲音如雷。

“過獎,過獎。”

俗話說得好,尊重是相互的,李越聞言也是不能拂了對方的面子,當下很洒然地衝著他一舉杯,先干為敬。

“兄台不必過謙!”

黑袍男子也舉杯,而後痛飲。

“在下護聖軍李越,聽兄台口音,也是本地人?”

李越眯着眼,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實不相瞞,在下臨安青溪人士。”

黑袍男子道。

李越點點頭,正奇怪一本地人進都城為啥把自己包裹得這般嚴實,莫非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動機?處在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矛盾中,忽聞一道忙亂的聲音隨着一個跌跌撞撞冒冒失失的人影從就管外由外而內由遠而近:“李頭!李頭!”

見狀,李越兩撇劍眉微微一蹙,把剛從牙縫裏摳出來的花生碎塊吐出,道:“什麼玩意兒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給我把帽子戴正,站直了好好說話!要知道你杜三金可是朝廷護聖軍的一員,這大吼大叫的,讓旁人怎麼看待?你不顧軍容,損失的可是朝廷的威嚴!”

“是,是,李頭教訓的是……”杜三金連忙整理衣冠,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說吧,什麼事兒?”

雖然只是護聖軍的一個小頭目,但在外人面前,李越還是得表現出幾分軍爺架子,那才顯得自己闊氣。前世總是受領導氣的吊絲,終於找到機會過過官癮了。

只見李越正襟危坐,氣定神閑,一派彷彿天塌下來他都能用那雙瘦弱的肩膀扛住的姿態,不緊不慢地小酌了一口。

接着他就在聽完了杜三金下面一句話之後把酒一股腦全噴對面那哥們面紗上去了……

“寧兒……寧兒姑娘她,讓幾個幽人給堵弄堂里了!”

“兄台抱歉,一時激動……那什麼……”李越草草地給黑衣人道過歉,就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瞪圓了一雙招子,向杜三金道:“你說什麼?!敢找我家寧兒的茬,這幫狗犢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王騰,你特么還吃呢,你嫂子都讓人給欺負了,趕緊的,麻溜的,跟我走!”

他二話不說,順手抄起放在桌角的彎刀,就向擺手表示無妨的黑衣男子告辭,而後揪着對桌那個下屬的耳朵,就匆匆往外走去。

可憐嘴裏還叼着半隻雞腿的王騰剛點上來的辣子雞還沒來得及掃蕩就被李越從凳子上拉了起來,滿肚子委屈,不禁吐槽了一句:“那不還沒成嫂子呢么!”

“小兔崽子,你特么說什麼!?”

“啊,別,頭,您再別揪我耳朵,疼……”

一行三人正吵着鬧着往門外走。

“兄台,需要在下幫忙嗎?”

黑衣男子也站了起來,已經大步流星走到門口的李越循聲回頭,本想客套幾句推辭掉。結果乍一看,這黑衣男子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看上去甚至像是輕輕一跳就能撞穿天花板,這身板光站那都教人敬而遠之瑟瑟發抖

李越轉念一想多個人多份力量,這大塊頭就算一會兒啥都不幹站在旁邊也夠唬人,當即道:“實不相瞞,在下與兄台一見如故,若非眼下事出突然,定要與兄台一醉方休,兄台若願百忙之中陪在下走上一遭,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哎,兄台哪裏話,在下不忙,且隨你走上一遭!”

黑衣男子風風火火地一甩坎肩,毫不含糊地站了出來,不是假客套,是真的跟李越走了。

“好!兄台這份人情,在下銘記於心!”

背後多了這麼一號人物,李越只覺腰板都挺了不少,大步流星地擠過人群,然後——又重新擠回來,和險些在人群中失散的杜三金與王騰會和……

“我草你奶奶的,杜三金你特么倒是先告訴我是哪個弄堂啊!”李越不輕不重地敲了杜三金腦袋一下。

“你又沒問……”杜三金弱弱地道。

“你少廢話!”

……

“李頭,這邊走,快,這邊。”

在杜三金的帶領下,李越面色陰沉,帶着王騰與黑衣男子,殺氣騰騰地在人群中穿行。

媽的,敢動小爺的人,幽人犢子你們這特么是活的不耐煩了么!

“那啥,二位大哥,這是差錢還是差事兒啊,要是差錢,咱湊點銅板讓哥幾個去酒館樂呵樂呵?要是差事兒,你脫我衣服,我比我家妹子壯實,脫了衣服更好看!”

幾分鐘之後,及時出現護住了蕭寧兒的李越帶着一臉諂媚,對眼前五個趾高氣昂滿臉下流模樣的幽人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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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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