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門尋隙
“看樣子他不在呢。麻煩您先出去稍候，我再聯繫他一下。”
一個柔美的女聲響起，似乎那個記者被她勸着走出了房間。葉南天顯然鬆了一口氣，他聳聳肩剛要打開櫃門，卻有一人先他一步，將大衣櫃拉開。
眼前的女人十分嬌小，還生了一張甜美可人的臉蛋，她的長發豎起挽在腦後，穿着一身與她氣質極為不符的黑色職業裝，此時，正雙手抱臂，目光微冷地望着衣櫃裏的兩個人。
“賤人。”不知她哪裏生出的那股怪力，直接就將溫亦歡像是拖麻袋一樣地拽了出來，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噼啪扇了兩個耳光，桃粉色的唇瓣微微抿着，卻是如同朗誦一般輕柔婉轉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溫亦歡也並非軟弱可欺的性子，她比那女子高了大半個頭，眉頭微抬，毫不猶豫地直接扇了回去。
“你有病吧？”扇耳光是為了還她的那兩下子，實際上，溫亦歡也不明白，她好端端地來跟男友度個假，怎麼就莫名其妙地遇上了這一對瘋子。
利落地躲閃開張牙舞爪撲過來的女子，她皺着眉剛要開口，便見葉南天嘆了口氣，直接上前握住那女子的手腕道：“白萱，你是不是真的有病？這個小姐姐只是不小心走錯了房間，上來就動手，這就是你們白家的家教？！”
他臉上帶着一層微薄的怒意，這樣看來，卻比方才眉目冷峻成熟了不少。似乎是被他的冷臉驚住，白萱冷哼了一聲，這才放下手來。
“我打人沒家教，你衣着不整地跟個女人在衣櫃裏鬼混就有家教了？葉南天我告訴你，這都什麼年代了，你敢在外頭亂來，我就敢一個一個扇這些賤人！葉叔叔讓我做你的執行助理，你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此時，溫亦歡完全被晾在了一邊，一邊自己去尋了塊濕毛巾敷在臉頰上消腫，一邊靠在牆上看戲。年輕的商業巨子，聽起來是家族聯姻的嬌蠻小助理，這些有錢人的感情糾葛比戲劇還戲劇。
眼看着葉南天露出一臉不情不願的神色，溫亦歡斷定，看來，這樁聯姻至少有一人很不滿。
“還有你這個賤人，老女人，就這種姿色也敢勾引他？”抬出了“葉叔叔”之後，見葉南天冷着一張臉不再說話，白萱自然就將炮火對準了溫亦歡，嗤地一聲嘲笑道，“也不照照鏡子！我告訴你，今天你別想跑，我馬上通知記者過來，我倒要看看這年頭的小三究竟是哪家哪戶做什麼的，一大把年紀也敢來勾三搭四！”
“小妹妹，我看用不了幾年，你也就到了我這個年紀了，當然，除非你在那之前先不幸身亡。”溫亦歡冷眼看着她，一面回嘴一面暗自思忖。
她不敢確定這個沒腦子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會一時衝動叫記者過來搞人肉。作為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師，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地被潑了一身髒水，無論對她的家人還是單位來說，這都無異於滅頂之災。
正當她心裏躊躇如何解決時，卻是葉南天主動站了出來。
他注視着白萱，一字一句道：“他和母親的意思，與我無關，白萱，當年你挺身而出，不意味着我要無條件接受你所有的要求作為回報。其一，她是走錯了房間，免得記者誤會，我才拉着她躲起來，其二，即便我真的有了女友，你又是用什麼立場辱罵毆打？”
說罷，他偏了偏頭，對溫亦歡道：“今天真的抱歉，你先走吧，其他的我來處理。”
這一出莫名其妙還牽扯到上一代的上流社會愛恨情仇，溫亦歡早就在古早言情劇和小說里看膩了，更何況那個白萱仍然氣勢洶洶地彷彿隨時要撲過來的模樣。她微微頷首，看都沒看那兩人一眼，轉身就走人。
出了這檔子事，她自然也沒心思再約會，匆匆跟韓成隨意解釋了兩句，便自己返回到家中。
葉南天一覺醒來，覺得整個世界都變了。
為什麼所有的東西都變大了？為什麼他不是在自己的床上醒過來？為什麼他低頭看到
的不是隱隱有着肌肉輪廓的白皙肌膚，而是金棕色的絨毛和小小酥那麼大的爪子？
閉着眼重新睡了三次，再度醒來的葉南天才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他，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軟件編程的超級天才，失去了英俊的臉，失去了完美的肉體，現在只能蹲在自己的窩裏，汪汪叫着等人送飯。
“Duby，吃飯了。”因為在家，只隨意套着件寬鬆白襯衫的溫亦歡拿着小刀撬開了狗罐頭，一點一點倒進食盆里，她叫了幾次，見那昨天晚上還活蹦亂跳的小奶狗有些呆愣愣地趴在窩裏，似乎是不太適應新環境，便眉眼舒展出柔和的笑意，俯身將它輕輕抱起。
Duby是誰？吃什麼飯？眼前的這團......是啥？
葉南天只覺得自己的鼻頭頂在柔軟潔凈的布料上，或許因為是睡衣，包裹得極不嚴實，裏頭似乎還帶着淡淡的玫瑰果的香氣，定睛一看，瞠目結舌地忘記了掙扎。
雖然他已經22歲了，雖然他身在據說很亂的富豪圈，雖然喜歡他的女人能從城市這頭一直排到那頭......不過這麼直接有衝擊性的肉體接觸，還是頭一回。
於是，自詡英俊無敵風流倜儻的當紅小生葉南天，作為一隻寵物狗，不爭氣地吐出半截粉色小舌頭，流下了幾滴口水。
等等，有點眼熟。
葉南天半張着嘴，抬頭看了半天。
靠，這不就是昨天跑錯了房間的那個人嗎？
葉南天作為人的記憶並沒有消失，他避之不及的白萱忽然闖進來對着人家又打又罵的，心裏本來就抱着愧疚，更擔心白萱真的一氣之下偷偷人肉影響她的生活，現在看來，應該還好吧？
看完了美人，飯還是要吃的。葉南天望着食盆里一顆一顆深褐色的狗糧，可憐巴巴地把腦袋轉向了溫亦歡。
誰要吃狗糧？當年四處跑通告窮得叮噹響的時候，他也是換着口味吃泡麵的啊！
“你不愛吃這個牌子？”顯然，溫亦歡誤會了他的眼神，她俯身拾起一顆狗糧仔細看看，隨即拋向了客廳另一邊。
“唔汪！”
小奶狗不由自主地撒腿狂奔，張開嘴就接住了那顆還沒落到地上的狗糧。葉南天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顆香脆的小東西已經被他咽了下去。
狗......似乎生來就有用嘴接東西的本能呢。
葉南天認命地低頭看着那雙肉乎乎毛茸茸的狗爪子，口裏嗚咽了一聲，便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溫亦歡餵過來的第二顆、第三顆......
克服了吃狗食這個巨大難關，一向樂觀向上積極面對生活的葉南天捧着吃撐了的肚子，安靜地趴在正對着電腦備課的溫亦歡身邊。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暗暗在心裏回憶起變成狗之前發生的事。
那一日，他處理完了白萱這個麻煩，做完了《每日財經》的專訪。結束后便瞞着史蒂芬打車去了一家有名的夜宵大排檔，還記得那家店的烤串又大又香，吱吱冒油。不知不覺，他吃多了，又多叫了幾瓶酒解膩，然後就醉了，然後就是一陣劇痛和一聲巨響——
回憶戛然而止，他咬着自己的爪子用力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又餓了？”溫亦歡托着下巴看那小狗咬爪子的嬌憨模樣，挑起眉來把那已經被啃得濕漉漉的爪子抽出來。
她的臉其實很有幾分高傲的美艷，骨骼很小巧，眼角上挑，唇珠飽滿微豐，做這樣微微帶笑的表情時愈加顯得顧盼生姿，讓身邊一向美女如雲的葉南天有些看呆了。
葉南天不禁回憶起那天與她一起躲在衣櫃裏的情景，他掌心上那個嫣紅的唇印，艷麗的色澤里似乎飽含了女人全部冷艷又偏要來撩撥人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