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後的惡魔在不斷追擊
“惡魔!你是惡魔!”驚懼的尖叫聲劃破長夜!
“咔嚓!”令人頭皮發麻的脆響聲響起,像是骨頭被擰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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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雷鳴電閃不斷,卻無風無雨。
舉頭望天,是暗沉的血色與濃郁的墨色交匯。
碧空白雲,那隻在人們的記憶深處,只在美好的人世間。
而這裏,是地獄。
“咔嚓——!”一道閃電橫批長空,照亮了昏暗的大地。僅是一瞬,不足以讓人看清全貌,但是可以窺得一角。那大地,不知為何,竟是純黑色的。目光所至的每一處,都是濃郁到極致的墨色,讓人心裏透着深深的不安。
除卻偶爾響起的雷鳴聲,這裏很安靜,真的很安靜。
聽不見一絲聲音,沒有風聲,沒有喧囂聲,沒有呼吸聲,沒有......心跳聲。就好像,這個世界是死的一樣!
突然間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凌亂不堪。打破寂靜,讓人心臟一滯。
隨之傳來的是哼哧哼哧的喘息聲,好似殘破的風箱在拉動。
是什麼東西?!
厲鬼嗎!
又是一道閃電!亮光正打在那個東西的臉上!
不是厲鬼,勝似厲鬼!慘白的面龐上縱橫着兩道傷疤,一個極其標準的”X“型傷疤完美的烙印在上,每一條都是從額角穿至下巴,中途經過那筆直的鼻樑,將那原本弧度完美的鼻樑直接划斷!兩條傷疤不論是長度還是寬度甚至是深度都完全相同,彷彿是有人用精密的儀器將之仔細分割。
仔細看着那傷疤,不由得讓人呼吸急促,心跳巨震。傷疤的製作者似乎帶着深深的惡意,將那原本與人體美學完全符合的臉蛋毫不留情的毀掉,像是一幅完美的畫卷被人狠狠地塗鴉。下手如此狠厲,手法如此精準,這種人決不會有心軟的念頭,但是刀鋒卻細心的避開了眼睛,沒有傷到分毫。
這種情況下,只會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懲罰遠遠不夠!要留着這個人的眼睛,讓他仔仔細細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將要受到的懲罰!
他的耳朵在輕輕抖動,彷彿在傾聽身後的聲音,讓人感覺到他的身後正有惡鬼追殺。
“滴答滴答——!”是液體在滴落的聲音,是什麼?
聲音從那個男人身上傳來,原來是他的左臂斷掉了。
傷口十分不平整,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斷的,血液不斷流出,這人卻好像感受不到那斷臂的疼痛,只一心向前跑着,彷彿要用盡生命逃離這裏。
這讓人不由得疑惑,到底是什麼在追逐着他,逼迫他不得不忍受斷臂疼痛也要拚命向前跑,又是什麼在支撐着他,就算被折磨成這幅模樣還是不肯屈服。
天上的血色更甚,透着濃濃的不詳與詭異。
遠處一道亮光閃現,恍如黎明出現,紅日初升,潔白的光芒慢慢地籠罩住整個大地,讓人心生希望,在這個如同地獄般恐怖、沒有一絲生命氣息的地方,帶來了溫暖,如同是在深淵中的救贖。
光芒,向來都是象徵著希望。
那人看見那道光芒之後,終於停下腳步,臉上卻漸漸顯現出無法抑制的絕望,兩隻充滿血絲的眼睛幾乎要凸出來,面容可怖。
一道身影慢慢從那光芒中走出,好似天使,如同諸神。
這身影渾身散發著潔白的光芒,讓人看不清面容,分不出性別。
“跑啊。怎麼不跑了?”戲謔的聲音輕輕響起。
一個球狀的東西被扔過來,咕嚕咕嚕滾到男人的腳下。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下一秒卻忍不住癱坐在地上。僅剩的右手顫抖的將其抱在懷裏,一直挺得筆直的脊樑在這一刻終於彎折再也不復之前的硬氣。
那竟是一顆頭顱!
一個女子的頭顱,眼睛大大的睜着,泛着驚懼,五官扭曲在一起,
男人的脆弱終於完全顯露,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在這女人的臉龐上,淚珠涌動間,掃開了臉上的灰塵,一道道痕迹交錯在臉上,看起來又可憐又滑稽。
他用手覆蓋住女人的眼睛,微微用力,卻發現她的眼睛無法閉合。
原來……是死不瞑目嗎?
他終於忍不住痛哭哽咽,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撫摸着女人的眉眼,眼中是無法割捨的愛戀與痛苦。心愛的女人被人活生生拽掉頭顱,滿含恐懼的死去,甚至就連死去也不能瞑目,連全屍都沒能留下。還有什麼比這更加嚴酷的刑罰!
被扯斷的左臂不斷滴落着鮮紅色的血液,滲透進腳下的土地中,土壤像是吸收到了很喜歡的養分,墨色愈加濃郁,血液的芬芳慢慢飄散。
不對,不是這樣。
腳下的土地似乎有什麼不同。
那根本不是墨色,那是,血液粘稠純粹到極致變換幻成的顏色。
每一寸土地,都是無數人的肢體堆積,每一寸土地,都是無數的血液奉養。
原來,真的有屍山血海,真的有地獄。
空間裏只余男人的哽咽聲,似是血與淚的交織,偶爾被雷鳴掩蓋,平添了一份可怖凄涼。
男人突然望向那尊光影,眼中的血色快要溢出來,悔恨絕望恐懼不斷交織: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牽扯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你毀滅了喪屍,也毀滅了人類最後的火種。僅僅是一個霍城,一條命而已,僅僅是一個人啊,為什麼你要為這一個人做這麼多喪心病狂的事情!這些懲罰我一個人承受不夠嗎!冤有仇債有主,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謀划的,你折磨我就夠了啊!為什麼,為什麼最後還要殺了甄玉呢?”
殘破的喉嚨像是硬生生被撕扯,發出厲鬼一般吼叫的聲音,凄慘悲涼。
“是什麼讓你認為?這些懲罰你一個人承受就夠了。真的很奇怪哎,我殺了你的下屬,你的兄弟,你的父母親人,摧毀了你一手保護的基地,你所有的心血,那個時間卻不見你如此絕望。而現在,為什麼只是死了一個女人而已,你就難過的好像是天要塌了?”疑惑的女聲響起。
男人聽了這話,似乎是想起了以往死去的人,乾澀的眼眶裏慢慢流出了血紅色的淚水。右手將懷中的頭顱抱緊,似乎是在珍惜自己最後的擁有。
“你不懂的,你這個魔鬼,你只知道殺人,你只知道毀滅!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什麼是溫暖!什麼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