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司機

原來有手機啊……看到裝備一欄左丘才知道這事兒，他解開外套，從內兜中翻找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手機。

在觸碰到機自時，系統給出了相關使用方法，畢竟是400年前的科技，為了讓玩家不至於因此卡住思維，系統還是非常貼心，但左丘並不需要。他熟練的點擊按鍵開機，就像曾經這樣做過無數次。

界面上顯示着現在的時間，所處城市以及溫度和天氣。

能上網就可以得知很多信息了，首先便得確定這個安寧市裡到底有多少怪物

點擊瀏覽器，在搜索欄上輸入安寧市，詭異，鬼，都市傳說四個關鍵字。之後出現的相關結果約有100項。

左丘的視線在文字上快速移動，忽略掉大多數的虛假廣告，以及人鬼戀愛小說。最終可以知曉的詭異事件一共有七項。

一：本市多名兒童在睡夢中死亡，原因不得而知，有專家稱這是因為學習壓力過大導致的猝死？

二：水晶湖監控中驚現一神秘男子，身高195cm左右，頭戴曲棍球面具，手拿砍刀。

三：鄰近的浣熊市出現食人族，被咬者會在一天之內攻擊其他人，專家稱疑似新一代狂犬病。

四：名為富江的女子被慘遭愛人折磨分屍丟入河中，警察卻在河裏打撈出三個一模一樣的富江頭顱

五：廢舊的小學女廁里，傳來女孩的哭泣聲。

六：【鬼之天空論壇】我看了一盤磁帶……然後我接到了一個詭異的電話

七：【鬼之天空論壇】我最近搬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老宅里，總聽到額額額的怪異叫聲和黑貓叫，一天晚上甚至從自己被窩裏看到了個臉色蒼白的男孩。

弗蘭迪，傑森，喪屍，富江，花子，貞子，和……伽椰子。

明明從來沒有接觸，左丘卻能輕易的說出每個新聞和論壇里所代表的的角色。於他而言，這些鬼怪似乎並非代表恐懼，而是一個小說，一部電影或是一個怪談里的角色。

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不……應該說……為什麼這個遊戲會展現出這些……

他想起o寄來的信件……它因你而生，也會有你的影子。這句聽上去意義不明的話，此刻卻多了幾分可信性。

我是誰？它是誰？這個遊戲又是什麼？三個問題充斥大腦，左丘不由開始煩躁。他把手機扔向一邊，像一些狂躁症患者那樣揪起頭髮。

半個小時之後，一無所獲的他長吐一口氣

得暫且先將這些疑惑放下，處理好眼前的副本。他暗暗告訴自己，兩分鐘后心情平復，左丘這才發現任務欄中多出了一條信息。

【你逐漸意識到這個世界的不平凡之處，激活隱藏任務——詭異秘事

每接觸一個不尋常之物，你將得到一次抽獎機會。】

很顯然，隱藏任務的目的是讓左丘主動尋找這些厲鬼，但他並沒有這個想法。在左丘看來，主線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隱藏任務，若是遇到了再說。不過也得提前做好準備，如果厲鬼們不請自來，他也得有辦法應對。想到此處，他便下決心明天去置辦些道具。

對了，這些消息還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提示。

左丘拿起手機，目光在伽椰子的論壇帖子上停住。她與貞子皆是女鬼，加之腦海中有過着兩鬼戰鬥的場景，很顯然，對手有極大可能性在伽椰子的住宅中。

我只有一個，對方有四個，想要贏的話，必須靠自己在當中添火……

————

牆上的時鐘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到了24:00.

“蹬……蹬……蹬”三道鐘聲從安寧市的最高建築天梯處傳出，與此同時，左丘的耳邊傳來旁白輕柔的聲音，

【天色已暗，

親密的夥伴出去後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你想到那通詭異的電話，那個陰森森的聲音似乎仍在耳畔。

你不敢入睡，但困意襲來，讓你無法阻擋。

你睡了過去。】

左丘尚在筆記本上做着記錄，旁白這話結束后，他忽然覺得眼皮有些發重，握筆的手一松，臉直直的趴了下去。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陽光已經透過玻璃照射在了豹紋的沙發上，他看向牆上的時鐘，早晨七點。昨天他分明沒感到絲毫睏倦，想必睡覺這個行為是系統強制要求的。左丘又看向擺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有三頁紙被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一張是關於需要的道具。一張則是關於如何獲得遊戲勝利的方案。他不算是個聰明的人，對於自己臨時發揮的能力並沒有信心。最好的方式便是提前做好準備和規劃。方案里他一共提出了三個攻略，第三個因為昨晚入睡還沒有完成。趁着現在時間還早，左丘連忙將其補全。

打開的窗戶外，人群的聲音漸漸變得吵鬧。日上竿頭，到了上班族和學生黨迎來了最不情願的時間，左丘收拾好紙筆，從冰箱裏拿出個蘋果，嘴裏叼着走出門，他的腰背弓得厲害，即使混跡在人群中也異常顯眼。

早上他得去幾個地方，一是大都會的服裝批發市場，二是錄像館，三則是雜貨市場。

大都會的衣服質量並不算好，賣衣服的老闆們大都坐在木凳上，手裏拿着個雞毛撣子在衣服上拍打。他們一人有一個攤位，在不過五平米的空間裏，上百件衣服被堆積在一起。攤位上少不了惡性競爭，左丘經過時，常聽見有老闆對客人說哪家哪家衣服難看，質量爛。但這與他無關，在批發市場中兜兜轉轉幾分鐘后，左丘在一個地方停住了腳。

這是一家看上去頗為獨特的攤位，衣服不多，約莫有百件左右，老闆身後牆上掛着幾件展覽的衣服。和其他儘力把最好看的服飾展現出的攤位不同，這上面的衣服是警服，消防服，和道袍這種意義不明的東西。而且衣服做工劣質，稍微仔細點就能看出是假冒偽劣產品。

“要買什麼？”老闆正在玩手機，察覺到有客人也沒顯得多熱。

“那件道袍。”左丘指着牆上的黃色道袍說。老闆把道袍取了下來，和道袍配套的還有一個沾滿灰的浮塵，好在左丘並不介意。付錢之後，他又晃到另一家小攤，在攤主怪異的目光下買了一頂劣質的黑色假髮和一個白色長裙。

左丘並沒有給自己半刻休息的時間，他提着裝衣服的口袋叫停一輛出租，前往7000米外的錄像館。“我要拍攝一段恐怖視頻。”左丘對老闆人說道。他穿上買來的長裙，戴上假髮。只等化妝師在臉上增添幾筆。但事實上，化妝師只是把後腦勺的頭髮巴拉到臉前，其餘什麼都沒做。當問起這件事時，負責化妝的女孩移開目光，道“你根本不用化妝，只這樣就已經很嚇人了……”她甚至不敢和左丘對視。

事實的確如她所言。當黑色的長發遮住左丘的大半張臉時，從髮絲間露出的漆黑瞳孔，和慘白的膚色足以造成極端恐怖的視覺衝擊。

左丘按照心中所想錄了一段簡短的視頻，這段視頻由錄像館剪輯加工，並復刻在了一盤磁帶上。

戴上磁帶，繼續馬不停蹄前往雜貨市場。分別購買了一柄桃木做的裝飾匕首，十多顆糖果，一個望遠鏡，以及一個打火機。

所有一切都完成後，時間正好到12點。

他並不准備回家，隨便在街攤上要了一碗小面，吃完后，再次招來一輛計程車。

“去哪裏？”司機是個中年謝頂的大叔，臉盤子很圓，說話時臉上會不自覺帶出笑容，人很好的樣子。。

“南郊區東京街。”左丘坐上車，裏面溫度很低，大概是空調的問題。

聽到左丘說出這個地點，司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對方還是踩動了油門。

計程車裏放着舒緩的音樂，司機點擊下一首，下一首，下一首……然後憤然的關掉了廣播。

左丘的手指在鋪了一層黑膜的玻璃上觸摸，他的神情微微起了一些變化。“能在車裏抽煙嗎？”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打火機，啪嗒按下，小小的黃色火苗從裏面竄了出來。

“不可以。”

“好吧，抱歉。”左丘把打火機回，右手搭在司機的座椅上。他的大拇指處蓋着一個小洞，洞口還帶着一些殘留的灰燼。左丘的手指在灰燼上輕輕研磨，灰色的紙屑顯然並非布匹燃燒后能夠形成。

這輛出租車竟然是由紙做成的！左丘沒在臉上表現出異色，反而大膽的出聲詢問。

“工作很辛苦吧。”

“是啊。”司機一邊說著，一邊露出懷念的神情。“我這人不思進取，沒掙着什麼大錢。老婆在家總吵吵，沒辦法，索性離家出走，在郊區租了間屋子。”

“太衝動了……”

“對，太衝動了。”司機抽了抽鼻子。“我們還有個女兒呢。出走的那天女兒就跟我打電話了，說媽媽在家一直哭呢。我就對女兒說，讓媽媽在家一個人歇歇氣，三天後我會回去。”

左丘拿出買來的匕首，有一下沒一下摸着匕首側檐“那你回去了嗎？”

司機肩膀一顫，搖了搖頭“我也想回去，仔細想想，我的老婆在家庭最難過的時候都沒有放棄我……我的女兒那麼可愛，明天是她的生日……我還答應她送她一個皮卡丘的等身娃娃。”說道最後，他抬起頭看向內後視鏡，那上面照着左丘的臉，司機看了有一段時間，最後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再次把音樂廣播打開，這歌曲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DragmyselffrommybedAround20past6

6：20左右我很困難的起了床

Getmykidsupmakebreakfast1egg2toast3weetabix

叫我的孩子起床，做的早餐是1個雞蛋，2片吐司，3三個維它必克斯

AndasIsitdownIlookup

我坐下的同時抬頭看了看

Andyourstandinginthedoorwaysunatyourback

你站在門口，太陽在你的後方

inmyoldbrowndressinggown

在我的舊棕色晨衣里

WellnoonecanloveyoumorethanIloveyounow

嗯，現在沒人比我更愛你了

……

ThedayIdiedwasthebestdayofmylife

我死的那天會是我一生最棒的一天

Tellmyfriendsandmykidsandmywifeeverythingwillbealright

告訴我的朋友我的孩子我的老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司機安靜的聽着……他或許不懂英文，但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