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奔停在小圓家樓下的時候，小圓才意識到帶湯曦翰回家，不對，是帶着開大奔的湯曦翰回家是一個多麼致命的錯誤。三姑六婆，左鄰右舍沒事就聚集在樓下，人堆是這一堆那一堆。大奔剛進小區，本是分散的人堆不着痕迹的向大奔開向的方向也就是小圓家樓下迅速靠攏。
一看這個陣勢，小圓喃喃：“早知道就算開車也開葉帥的路虎來就好了。”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所有中國人都認得大奔和別摸我。這些阿姨也不例外，如果是路虎的話，可能她們就不會圍觀了。”
湯曦翰笑着把車停好說：“沒辦法了，還是下車吧。”
湯曦翰牽着小圓往她家樓上走去，小圓低着頭盡量不與外圍的人群對視，進了樓道才吁了一口氣，但立刻又發現了更嚴重的問題，大叫道：“你牽着我幹什麼啊？”
回了家，湯曦翰比她更自在，親親熱熱的和小圓爸說著話。小圓憋了一肚子小秘密，想講又不敢講。鑽進廚房在她媽身邊轉來轉去了好幾次，終於小心的開口：“媽，那啥，我們宿舍被收回去了，不能住了。”
小圓媽在廚房忙得很，隨意地應道：“哦。”
“所以我就在外面住了。”
“嗯。”
“剛好軍軍有房子在我們院附近，然後他讓我去住，我就想反正也那麼熟，所以我就住了……”小圓觀察她媽的反應，居然是沒什麼反應。
小圓媽接着應道：“好啊。”
“那啥，他也住那兒的，不過我們是一人一間房哦。真的，我保證。”
小圓媽撲哧就笑了，“你保證有什麼用，要軍軍保證才有用。”
小圓怔怔地看着她媽，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媽居然如此開明？
小圓媽看了看一臉獃滯的小圓說：“盡挑沒用的說，你咋不彙報彙報你和軍軍處朋友這事呢，這件頭等大事你怎麼不說？”
小圓一呆，她媽怎麼就知道了？
小圓媽接著說：“前陣子，軍軍就和我們來電話了，說是和你在處朋友呢，又說了你們宿舍的事，你住他那兒也都和我們說了。”
“啊？啥？你們都知道了嗎？難得你和爸這麼，恩，開明！”
小圓媽看看她說：“我們當然不放心你和男生同住一個屋檐下，如果你今天來和我說，就算是軍軍也不行。可是，你看人家軍軍，有什麼事都先和我們招呼一下，先來徵求我們的意見，這孩子能做到這個份上，我們有什麼不放心不信任的。哪像你，能拖就拖。能不說就不說。”
小圓膩在她媽身上，“媽啊！我給你買禮物了，你還說我，很貴的呢，你看多好看，我給你帶上。我還給爸買羊絨衫了呢。你們別說我了嘛。”
她媽吭哧就樂了，“羊絨衫啊！我剛剛都沒好意思說你，反正你爸也不懂，我也不和他說了，讓他美美去。還羊絨衫呢，你買的時候不會看看羊絨含量哦，百分之百，和百分之一都可以叫羊絨衫的呢。”
她再次滴汗，原來還真給他說著了，二百五能買着羊絨衫，羊都來買了。
小圓走出廚房的時候剛好對上他滿含深意的目光，神色間似在得意：沒事了吧，有我在，都幫你搞定了。小圓看着她媽她爸時不時流露的滿意和望向她時多年不見的滿足，心竟莫名其妙一瞬的緊繃。
回去的路上她異常的安靜，獃獃望向車窗外，萬家燈火，今朝似乎也有一盞是為她點亮的。只是，這會一直是她的嗎？
他也感覺到她異於平常，看不見她呱呱噪噪，沒心沒肺的樣子，他也不安起來，輕聲問道：“事先我和爸媽說過，這樣不好嗎？這樣不是不用你為難嗎？”
她的聲音更輕，“不是的，只是，你突然就來了，沒有一點準備。”
“什麼叫我突然就來了，不好嗎？”
“是你太好了，而，我不夠好。我怕我會讓我爸媽失望。”
“傻姑娘！”他低聲說了一句。
然而也已經明白她在擔心什麼，他沒有再說什麼，一路開回去的時候順道將車開進附近的商業區，找了個停車場停下來。
小圓有點不明所以，“要買東西嗎？”
“嗯，買點東西，另外今天聖誕步行街一定很熱鬧，我們隨便逛逛去。”
他拉着小圓到了停車場上面的超市，周末人多，排隊收銀的人更多。小圓看了一眼就勸他，“你要買什麼啊，過兩天我幫你買好了，現在買東西的人這麼多，等會排隊一定要等好久。”
“我就買一樣東西，買好就走，一件東西的話，一會兒我們可以走快速通道收銀的。”
小圓見他堅持就哦了一聲跟着，再一想，就買一件東西，一定要買的，那是啥東西啊？自我強烈催眠要純潔的小圓，轉眼就掛上一張全線飄紅的臉。
可不可以不要買啊？今天我又沒有吃蔥又沒有吃蒜，你都知道的。你現在要買的一定不是口香糖吧。如果是那個的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早買呢？你不是答應過的嗎？可是現在要怎麼開口呢？
小圓神色慌張的跟在他身後，想了又想，要不暗示他一下，就是親親是可以的，但是那個是不行的。
遠遠地小圓就已經看見他們朝着的那個方向，貨架上碼放整齊的那個！眼瞅着他拖着她離那個越來越近，心急如焚的小圓忍不住叫道：“湯曦翰！”
他也停了下來，“我找到了，這個商場太大也不好，找個東西轉了這麼久。”
小圓羞澀不已，要不要這麼急啊，也沒有逛很久啊，但是，還是不行啊。她低着頭輕輕說道：“我們，還是買口香糖吧。”
“什麼？”湯曦翰看着她嬌羞的神態怔了一下，好像有些回味出她話里的意思。擁着她在她耳邊說：“知道了，那個買不買……我們都可以的……不過，現在先買我要的。”
小圓紅着臉被他拽着走。
他從貨架上面拿下一瓶羊毛織物專業洗滌劑，笑着說：“不買專業的洗滌劑，我還真不放心，你幫我買的毛衣會被洗衣機給洗壞。那可是小氣的圓圓姐送我的一件禮物，我得好好愛護。”
白痴朱小圓哦，你看你看，這就是你不純潔的後果！小圓後悔莫及，想把話題再繞遠一點，“你買這個幹什麼？一瓶這個就好幾十呢，其實，那件毛衣也不貴的，用不着這個，浪費，不配的。”
他笑着擁着她，輕輕說道：“我說用得上就用得上，我說配就配。”
走出超市，熱鬧的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點沒有冬日的寒冷，沸騰的氣息穿行縱橫。其間也有一對對年輕的戀人在這樣的喧鬧中，旁若無人的相擁，相吻。看得臉紅紅的小圓一直禱告讓湯曦翰失憶吧，就失憶剛剛那一小段就好。可是神一定是太忙了，要不就是太不屑這種禱告了。
在她默默禱告的時候，湯曦翰牽着她的手說：“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牽着一個人的手，感覺真好，好像在人海中，你知道有一個人，會和你一起，走向同一個方向，一點兒也不孤單。”
呃，好文藝哦！文藝好，文藝妙。小圓搜腸刮肚的在想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也應應景，配合一下他的文藝，好儘早讓他忘記她剛剛要求買口香糖的那段。可是還沒有等她想出來，他溫柔地笑着說：“剛剛你是不是要吃口香糖來着？”
朱小圓，你太丟人了，哪有自己要親親的女生啊？
她低頭不語，眼角卻偷偷瞄向那一對對擁吻的戀人，緊張異常。難道他也打算在這車水馬龍的地方和她親親？
她偷偷看向的那些擁吻的情侶，他以前在國外時是常常見到的。這樣的景象是很正常的，回了國看到只覺得也是一種進步。但從前他認為他是不會這麼做的，骨子裏的東西吧，就是覺得不習慣。
旁邊經過一對母子，兒子溫聲軟語地在求着母親：“媽媽，給我吃了嘛？”媽媽說：“回家再吃，急什麼？都給你買了。”兒子再求：“好吃就想吃，想吃就吃嘛！”媽媽一笑不再拒絕。
這一刻，他看着她困窘的小臉，低頭羞澀的樣子如同娃娃般可人。的確有理，好吃就想吃，想吃就吃吧。他笑着將她拉進，悄聲說：“不吃口香糖也可以的……”
兩人牽着手漫無目的的閑逛，涼涼的空氣中卻有異樣甜蜜的味道在漫延。掌心交換的溫度溫熱着情愫，遇上輕輕呼出的氣息，幻化作春日裏連連綿綿的柳絮，曼舞飄揚，掠過他的唇，散落在她心房。
她甜甜的笑着，好像眼前繁花似錦，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他倆的，只有靜靜流淌的愛意濃濃。傻傻地走了半晌，他輕聲問道：“想什麼呢？”
她巧笑嫣然，仔細想了一下答：“想你~”
他於是也笑，牽着她接着走，“你吃棉花糖嗎？”
小孩子的玩意，那麼大的女生還吃多不好意思。但是他們旁邊有一對年輕的情侶，女生像男友撒嬌說：“我要吃棉花糖！”男友獃獃應道：“哦。”女生撅着嘴說：“哦什麼！你去買啊！”男生紅着臉擠在一群小朋友中間好容易才舉着棉花糖跑出來。
小圓覺着好笑，一直盯着瞧。可能他是看見了，以為她也要吃。她連連搖頭，“不要不要，多不好意思。”
他看了一眼那圍成一團的小娃娃們，攏着眉心認真地說“你等我，我去買。”於是她看着他艱難重重地擠進那堆小人堆里，再異常辛苦的擠出來，手上還高高舉着如同胭脂般淡粉色的棉花糖，她看着他笨拙小心的樣子，笑彎了腰。
她舔一口棉花糖就要笑一下，從來不知道棉花糖真的是甜，那樣甜！
他見她吃得那樣開心，“那麼好吃嗎？好吃一會兒我們還去買。”
她好生為難，他特意在一堆小娃娃堆里幫她買來的，當然好吃，可是說好吃，他又要再買，還吃？她笑着搖頭，“吃別的吧。”
聖誕夜的狂歡似乎只是在這條街上剛剛開了個頭，很多戀人形色匆匆的經過他倆，有女生手上捧束大大的鮮花，也有懷裏抱着堪比人高的大熊公仔的。
裝扮成火樹銀花的街道凝聚着大片的喜慶，讓其中的人彷彿徜徉在幸福里。經過花店，他領着她進去選了一束最大的百合，經過精品屋，他又將她拽進去，挑了一個最大的娃娃。
直到兩人手上滿滿的再也放不下任何東西，他於是滿意的說：“我們可以回去了。”
小圓抱着那巨大的花束，都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了，看他一個大男生幫她抱着那個幼稚的娃娃更是笑，“你不怕碰上熟人？或是員工？湯總？”
“噓…….小聲點，我當然怕，所以買這個最大的，你看是不是把我完全擋住了，完全看不到我？”
“我完全看不到你了，湯總！”她笑着說，“可是，我就送了一件禮物給你，你卻買這麼多送我……”
他漾着溫柔的笑，“不是因為你買禮物送我，我才買來也送你的。是因為，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我也知道，我應該是很糟糕的，因為讓你沒有一點安全感和信心。所以我想好好的學習，我只想來看看其它人是怎麼談戀愛的，看看其它的女孩是怎麼被男朋友疼愛的，所以她們有的，我也要你，一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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