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意外驚喜
“有一個不三不四的母親,那孩子又會幹凈到哪裏去?”
“兩個人在一起三個月就懷孕了,結婚那天我看那肚子也得有五六個月大,怎麼可能是親生的?”
“安家怎麼就出了這個廢物,無才無能,賠了家產不說,還管不住自己老婆,最後連孩子都不是親生的。”
“滾出去!我們安家什麼時候承認過你和你母親?敗壞了我們安家的名聲!給我滾出去!”
……
所有人都嫌棄她,從出生起就沒人看得起她,誰能想到安家唯一的小孫女過得竟是這般田地?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些?
從現在起,她再也無依無靠,再也沒有家,沒有人在乎她,沒有人想着她……
何瀟瀟看着隆起的被窩一時惆悵起來,“你聽我說,雖然很難接受,但這只是時間問題……咦?一帆哥你來啦!”她臉上頓時充滿了少女般的喜悅,一雙眸子像是盛着光。
聽到有人進來,安祈禕擦了擦眼淚,緊緊抱着自己的身子,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傅一帆點了點頭,安靜地走到病床旁邊,被子裏的人似乎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他微微勾唇。
“一帆哥,她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那位朋友,她性格就這樣稀奇古怪的,你別太在意。”
安祈禕身子一顫。一帆哥?不會這麼巧吧!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往何瀟瀟那邊探了探。
“再不出來會缺氧的。”傅一帆看着被子移動了一瞬,開口說道。
這個聲音!安祈禕猛地一怔,一把掀開被子起身。
看着安祈禕發怵的舉動,傅一帆撇着嘴半笑開,說道:“壞丫頭,我因為你的原因第一次在記過本留下名字,你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安祈禕愣愣地看了他幾眼,後知後覺地拿手捂住臉,“你怎麼來了?”
“雖然你的臉並不好看,但好歹也是張臉啊,能不能別這麼蹂躪自己?”傅一帆答非所問地說著,把女孩兒摁在臉上的手拉下來,猝然湊近,“這下好了,本來就不好看,現在幾乎就是毀容。”
她紅着眼眶有些抽噎:“我還以為……”
她想過會出現在這間病房的無數種可能,卻完全沒把傅一帆歸類在內,畢竟那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係,誰會做這種白日夢?
“我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又在說什麼胡話?”
安祈禕抽噎着低下頭。他當然不會知道她具體經歷了些什麼,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何瀟瀟再怎麼口無遮攔也不會拿着這檔子事去亂說。可是她卻清晰地感知到那種疼痛記憶。
就像沒被刀子割傷以前只知道會受傷,會疼痛,卻根本沒辦法設身處地,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因為某個壞丫頭沒有遵守諾言,害得我在校門口站到上課鈴響,剛好我這個人尤其愛死磕到底,除了想方設法地找到你之外,我還沒找到別的事可做。”
“你怎麼這麼好騙啊!”安祈禕不自在地質問。
傅一帆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嗯?”
“原來你們是認識的……”
何瀟瀟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喃喃地開口。
好不容易才讓病房裏升起的溫度驟然下降。
四周頓時有些安靜,傅一帆抬頭時清澈地桃花眼裏帶有疑惑,轉瞬又忽然醒悟,略帶歉意地笑着:“抱歉瀟瀟,之前並不知道你認識這個這個孩子。”
錯愕地看着他:“所以你今天才會答應我的請求?”
傅一帆不可置否地點點頭,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女孩認真地笑開,“我只是想來看看這個名字的主人是不是我見過的人。”他揚了揚下巴,“再給你一個自我介紹的機會,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地重新認識一下。”
安祈禕有些不滿:“你明明知道的!”
“哦,我記性不好。”傅一帆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樣子。
“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男孩兒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開口:“這名字真長。”
安祈禕:“……”
“你說人為什麼明明長得一模一樣,名字卻每次都不一樣?名不一樣連姓也不一樣。”
“你想知道嗎?”
傅一帆眨眼點頭。
“一帆哥!醫生說她需要多休息,我們下次再來看她吧!”何瀟瀟突然開口打斷,一向引人注目的她,讓她怎麼忍受這種無法插入的感覺,面前的兩個人每一句對答都恰到好處,而她站在原地就像是被遺棄的孤兒,不論她怎麼引起別人的注意都得不到回應。
“……”傅一帆唇邊的笑意一滯,微微抬眸往何瀟瀟的方向帶了一眼。
“我有事和你說,我們談談好嗎?”何瀟瀟儘可能地用商量的語氣。
安祈禕只感覺他又要走,頓時急了,“我才睡醒,怎麼可能睡得着!醫生的話又不一定是全對的,讓患者開心才是最快捷的恢復手段。”
“你怎麼總能給自己的私心找這麼多理由?”傅一帆看着她調侃,頭也不回地說道:“瀟瀟你先回學校吧,我覺得這個時候放她一個人在的話她會亂想。”
何瀟瀟對上安祈禕那拚命眨眼的小動作,微微擰眉,不甘心地開口:“一帆哥,我哥今早沒來學校,你不去找他嗎?”
傅一帆神色一頓。
安祈禕掃過少年臉上猶豫的神情,一顆心七上八下。
“出去談吧。”
何瀟瀟背上書包起身就往門外走,這裏她此時一刻都不想多待。
轉身時便感覺被身後的人扯住了衣袖,傅一帆一時間怔在原地。
“你還會來看我的,對吧?”
傅一帆:“……”
“如果你回來的話,那我就回答你之前的問題。”眼見男孩兒又要用笑容敷衍過去,安祈禕攥緊他的袖口,“我很需要你!只要看見你我都覺得渾身沒了痛覺,就當你懸壺濟世,再發一次善心好嗎?”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能再沒有期望。早晚有一天她會和那個噁心的安家脫離,到時候她再也不會顧忌,她一直都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如果她再失去支撐她走下去的希望,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能不能得到他微不可察的青睞她一點也不在意,她只希望男孩兒能一直活在她的生命里……
想到這裏安祈禕又有些不自信地垂下頭,手也不知在何時悄悄鬆開,“我知道我很無賴,現在看上去一定可憐又可笑,但除了這樣之外我找不到別的方法能讓你記住我。”
話音剛落,只感覺發頂被人輕輕覆蓋住,小心翼翼地撓了撓。男孩兒微涼的指腹摩擦着她的頭頂,她只覺得耳廓開始微微發燙。
“你再這麼不知羞地亂說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跟你相處下去。”
“……”安祈禕來不及掩飾,聽着少年低沉的嗓音,竟把鼻腔變得酸澀。
“壞丫頭。”傅一帆頷首輕笑着轉過身去。
直到房門被人輕輕關上,只聽到了他離開的聲音,卻又感覺他沒有離開。安祈禕也不能從之前的環境中脫離,這種莫名被人寵溺的感覺讓她零碎的內心得到了安慰。
原來被人罵壞丫頭也可以這麼開心嗎?
所謂禍不單行。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除了何瀟瀟會每天準點準時給她送飯之外,並沒有其餘的不同。
此時安祈禕久違的見到了她的大伯。男人身形高挑,神色冷然。安祈禕不知道來人的目的,按理來說她對安家沒有任何價值,更不存在親情可言,因此對於大伯突然提出的建議她感到非常疑惑。
安祈禕用手杵着床面,向後靠了靠,她問:“你想要撫養權?”說實話,這話她自己問出來都覺得可笑,當初她一家被趕出家門時這位大伯也算得上是功不可沒,兩年下來家裏過得一日不如一日,從來沒有任何親戚施以援手,此時對面的大伯居然能把這句話說得這麼心安理得……
“這個你不用管,在你成年之前我會負責照顧你,這樣也算是讓你父母安心。”
安祈禕白眼一翻,“狗屁!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回去?”
“好歹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你沒有經濟來源,要是讓你流落在外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不忍,不管你是不是安家的血肉,但也算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
“夠了!”安祈禕打斷道。
“我一直不都是流落在外嗎?早就習慣了,既然已經是野狗了,再怎麼養也不會甘願成為喪家犬,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說是吧,大伯?”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再怎麼不樂意,終歸還是活命要緊。”
男人說話間用手捂了捂鼻子,他似乎不太喜歡這裏的味道,也不管安祈禕還要不要說什麼,他已經無可忍耐地轉身走出門外。
就在安祈禕發愣的時候,何瀟瀟依然準時準點地走進來,一言不發地把桌架撐好,又把飯盒從包里拿出來。做完這些后,她也不打算坐下,就站在安祈禕對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看起來像是在探監。
安祈禕一點點挑出飯盒裏五顏六色的蔬菜,放在旁邊的空盒子裏,撇着嘴不悅地說道:“你這一天天的是打算為兔子嗎?”
“有得吃就不錯了,不愛吃就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