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病房內的碰撞

第四十八章 病房內的碰撞

電話接通后,那邊並沒有傳來聲音,刑皓霖沉默了幾秒,往後靠了靠,“您好,請問貴姓?”

他的話剛問出口,電梯間突然就斷電了,變得漆黑一片,電梯也停滯在了半中央,按時間和速度來看,如果他沒估算錯的話,他目前正處於第十一樓層。

“過得還好嗎?”電話那頭的聲音經過特殊處理,從音色上也難辨男女,聽起來有些悚然。

刑皓霖聽着那頭過於熟絡的對話,換了只手握住電話,“還不錯,有努力的目標,有前進的動力,對生活充滿期待,重要的人也都還在,每天都很充實。”

這個電話來得莫名其妙,他的回答也匪夷所思,就連刑皓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要對着一通奇怪的電話說這麼多,也許是因為夜深人靜,而公司除了安保和門衛再無多餘的人,也許是生活平靜以至於突然來了興趣,他明確地感應到,每當他說一句話,電話那頭的喘息聲似乎就要粗重了一些。

“我問的是你父親。”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恢復了平靜,話題承接得很快,他並沒有順着刑皓霖的思路走下去。

“嗯……”刑皓霖思索了一陣,緩緩開口:“喜歡種花拔草,陶冶情操,最近養了只鳥,他還挺喜歡。”刑皓霖就像與舊友許久未見,有些心心相惜地寒暄一般。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面對刑皓霖平淡如水的表現,他似乎有些不滿。

刑皓霖微微垂首,閑出來的那隻手插進褲兜里,“我之前問過,你不說自然有你的苦衷,我又何必自討無趣。”

“哈哈哈哈,比起你父親你更像你的母親,哦!我說的是生母。”

耳邊傳來一陣笑聲,低沉穩健且豪邁,這不是女性的特徵。刑皓霖表情輕鬆,“嗯,還有人能記得她,我想她在九泉之下應該也很高興。”

“可惜她是個瘋子啊,怎麼樣,現在很不好受吧?”

刑皓霖輕笑一聲:“沒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燈光驟然亮起,刑皓霖眯了眯眼睛,反光的平面上映出他的臉龐,髮鬢已有些濕意。

再看看手機屏幕,電話已被掛斷了。

不知不覺中,電梯樓層顯示已經變為“1”,他走出寬敞的大廳。此時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雨,落在他的髮絲和肩上,帶着一絲涼意。

像是掐着點似的,他剛坐進車裏,暴雨就接踵而至。雨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刑皓霖僵直地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也不動,眼神毫無焦距。這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手倏地一顫,從衣服兜里掏出手機,在看清來電顯示後送了口氣,卻又有些鬱悶。

“喂。”

“喂喂喂!能聽到嗎?能聽到請say個hi。”

聽着電話那頭故意壓低的聲線,刑皓霖無奈地嘆了口氣,“安祈禕你又抽瘋。”

安祈禕故作神秘地說:“我現在在醫院,快麻溜地開着你那小破輪兒來接我,我有一個天大的消息要告訴你,不聽一定會後悔哦。”

過了半晌都沒聽到刑皓霖出聲,不用想也能猜到刑皓霖現在一定是那種關愛智障的表情。安祈禕撇撇嘴:“外面下雨了,已經到了水漫金山的地步。”

刑皓霖揉了揉眉角:“所以呢?理由?還有我不喜歡別人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話。”

要不是礙於在醫院不能大聲咆哮,安祈禕差點都要把手機給砸出去,然而她只是裝模作樣地往前帥氣地甩了半圈手機,又連忙拿回耳邊,“請求你,來接我好嗎?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萬一淋感冒了怎麼辦!以後得了什麼婦科病又怎麼辦!老了患風濕病怎麼辦!你就當江湖救急了會怎樣?”

“既然小姑娘底子差成這樣,那你直接睡醫院不就沒事了。”刑皓霖話雖然是這麼說著,手卻已經拿鑰匙發車了。

“我的身子能跟你這種虎背熊腰的比嗎?”安祈禕終於忍不住吼出聲,完了還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

刑皓霖挑了挑眉,“你自己摸着良心說說我的腰能比你的粗多少?”

“光看怎麼知道,不如你讓我摸一下好了。”她的話峰驟然一轉,非常有畫面感的挑眉舔唇。

“每天都顧忌着防不懷好意的色男色女,現在看來你才是需要防的那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一會兒,似乎心情也愉快了不少,之前的那個小插曲也就這麼隨之煙消雲散,刑皓霖沉了一整天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意,“麻煩你待在原地別動,拜託你!我實在不希望白白跑一趟,結果你人已經在家了,我會感到很崩潰。”

“Ok!”

安祈禕話音未落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回衣服口袋裏,順着原路回到沈佑所在的那間病房,還沒進門就已經聽到莫良信略帶暗啞的聲音。

“何州義是如何找到你的?”

沈佑搖了搖頭,“自從上次誤捕撈后,新聞報道里輪迴都在播報,想要找到我的消息並不是很難,也有可能是跟蹤,要麼就是找到了我們律師事務所,總之漏洞很多不是嗎?”

果真是當律師的,一個反問倒是讓一伙人都愣了愣,莫良信有些職業習慣地把外套往後一甩,雙手插在腰間,“他跟你說過些什麼?”

沈佑轉眸看了一眼剛進門的安祈禕,又轉回視線,“他說他想讓我贖罪。”

“你們兄弟之間有什麼過節嗎?”莫良信繼續追問。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天空中劃過一道亮光,雷聲響徹。

沈佑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苦澀,他淡淡地笑了笑,“你們有所不知,作為當年的幸運兒,我天生健康,還被家境優渥的富人家收養,他的日子一直都過得很艱苦,心有不甘罷了。”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陸澤可坐在一旁默默點頭,莫良信呼出一口氣,笑道:“很感謝您的配合,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也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如果之後有其他問題……”

“對於何州義的不幸,作為他的哥哥你難道就不覺得惋惜嗎?”安祈禕突然開口,打斷了莫良信的話。

沈佑抬起頭看着安祈禕,一雙大眼睛裏似乎有探尋的意味,他笑了笑道:“人死不能復生,惋惜?自然是有的,不過我與他這麼多年未見,要說有感情也早就淡了,最多也莫過於惋惜而已,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弟弟,同情還是有的。”

安祈禕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你們還來這裏做什麼!請你們出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聲音有些大,隔壁病房的患者都探出頭來看。

莫良信很快恢復了神色,和氣地笑着說:“何女士您好,因為有些線索還沒弄明白,我們只是過來求證的。”

何金茗死死地瞪着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語氣逼人:“是不是非得逼死我們一家才肯罷休?不用這麼麻煩!我替我兒子死!只要你們別再找他麻煩!”

說罷就要往一旁的牆上撞去,吳軒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何女士您冷靜一點。”

“媽!你別這樣!”沈佑有些激動地坐起來。

這聲“媽”一出口后,事情的走向便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何金茗淚腺大開,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死心裂肺地吼叫着:“你們不可以這樣啊!沈佑這孩子老實,他能做錯什麼事?我已經被你們逼死了一個兒子,要是他再有什麼事兒你們要我怎麼活,老天爺你開開眼吧!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求你們別來了,求求你們了……”

女人,在碰到自己無法理解以及無法接受的事情時,就會變得格外嘮叨,以及無理取鬧,還喜歡把時運,緣分這類玄學也給搬出來。

何金茗作勢就要下跪,吳軒一個頭兩個大,緊緊地拽着,一旁的莫良信也急急忙忙趕上去拽着女人的手。

“何女士你!”

即使無奈,大多數時候作為一名男士都不能在這樣的情況見之不理,這是本能,也是無可奈何。

“恕我直言,清者自清,你這麼鬧下去只會給別人造成更多無謂的負擔,總有一天,所有真相最終都會浮出水面,求誰,都沒用。”安祈禕靜靜地站在角落,看着何金茗一字一句地說道。

女人先是一愣,頓時也不鬧了,她站直甩開被禁錮的雙臂,一步一步朝着安祈禕走過去。

安祈禕定定地看着對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聲實打實的掌摑就已經伴隨着周圍人的吸氣聲中打了下來。

“我記得你,記得很清楚,算下來我家孩子變成那樣你也功不可沒,你是不是立了大功?是不是升官發財了?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是吧!你就這麼巴不得我一家都去死才滿意是吧!”

安祈禕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強忍住了由心底蔓延而來的不適,她無畏地對上女人逼仄的視線。

“祈禕姐你沒事吧?”樊智玖最先反應過來,顧不得場合,上前輕輕拂過她臉上那道紅痕,扭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算賬,“你這女人瘋了是吧!你這是襲警!你等着……”話還沒說完,他的右手就被人牢牢抓住,然後往後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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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證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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