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藏山(4)
老者側頭打量鹿隱,感到似曾相識。他尋思一會兒,又了無思緒,只能暫時作罷。
石、蹊、溪、橋……沿途三十六道陣法,一一被老者化去,眾人如入無人之地。
陽光穿透山頂的縹緲薄霧,閬風台的馝馞奇樹鬱鬱蔥蔥,一景一物猶如身在化境。潺潺清溪也沾染淺香,從樹林深處曲折流瀉於石隙青苔下。林間一座古老庭院,黃磚黑瓦,幽靜沉寂,蒼色匾額暗刻“閬風台”三字。兩側牆頭砌得高低起伏,正中一扇木門虛掩,三籟琴音斷續傳出。
庭院外面走動的密集腳步令琴主的曲風驟變。原本的潺潺滴水響徹空山,瞬間換成七十二滾拂流水,似幽壑之滴已出山匯流,漸有風發水湧波濤起伏之勢。
“老朋友,多年不見!”于越高聲道。
“買通我的孽徒,化去我的陣法,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虛掩的木門內,傳出琴主冷冷的聲音。
于越一揮手,地宮九組圍繞庭院八方迅速就位。他勢在必得地說:“淳于壇,我不想為難你,你只需交出長生花!”
“長生花,天生天養,沒人能按自己的想法培育。是上蒼選擇了這裏!我不是它的主人,我只是一個護花人。”淳于壇一邊說,一邊從庭院裏面走出來。
一見淳于壇,那帶路的老者立刻冷笑道:“師父,你一個人過得可好?”
“師父?你是想確認,山上是否只有我一個人吧!”淳于壇的嗓音里,沒有一絲感情。
鹿隱望着前方只着一身藍衫長袍,卻襯得氣質更加清雅絕倫的淳于壇,轉過頭在皇甫夜耳邊小聲說道:“這人看起來最多三十上下吧,為何老者卻叫他師父呢?”
老者耳根一動,盯着淳于壇說:“因為他藏私,只傳術法,不傳道種。閨女,沒想到世上有這樣的師父吧!”
鹿隱一愣,沒想到老者聽力這麼好。
順着老者的聲音,淳于壇的視線落在了鹿隱身上。這驚鴻一瞥,令淳于壇意外至極,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間定格在鹿隱臉上。往事如突然而至的瓢潑大雨,不期而遇地灑點在淳于壇沉鬱的心底。
“破!”
趁着淳于壇恍神之際,老者朝他打出一個花字。淳于壇一驚,立刻回過神來,發現周身紫光已經乍隱乍顯。
“我暫時破了他的護身陣!”老者朝于越喊道,“長生花就在後院!”
地宮九組,前三組進攻淳于壇,后六組向院內衝去。
淳于壇旋即向庭院六方出陣。他並未在花字上面耗費時間,直接以風馳雲走的速度將沖向後院的地宮六組全部困在無形陣中。
老者:“師父竟然練成了無字陣!”
于越:“還不快破陣!”
老者:“無字陣,無破解花字,但最多只能維持一刻鐘。我們先取淳于壇!”
眾人按老者的話,先圍攻淳于壇。
鹿隱獨自退到後方,尋了個隱蔽處啟動超視異能:
“找長生花!”
眼前的超視畫面驟然顯現:
如火如血的長生花海,
淹沒忘川,燒遍荼蘼。
如火如血的長生花海,
香麝四溢,罩染塵光。
鹿隱因超視畫面中的景象而心神蕩漾,一團團血液般的長生花,紅得猶如燃燒的火焰,在微風裏搖曳得驚天動地,是她在世間見過的絕美之花!
原來這閬風台樹林與溪流的香味,都是從長生花而來。鹿隱感到一陣驚奇,自己不僅可以從異能里看見長生花,而且還能夠透過超視異能聞到長生花的香氣!
前方的戰場,無字陣,無花字可破。雖然只能撐一刻鐘,但交戰時的一分鐘也可能改變整個局勢。淳于壇隻身一人,卻傲睨地以無字陣將于越等人暫時困在陣中。束住眾人之後,淳于壇轉身便朝鹿隱所在的方向走去。
鹿隱還沉浸在長生花海的絕美視像里不能自拔。遠處的淳于壇一個花字束在鹿隱身上,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腳四肢全都不能動彈了,只能睜着一雙大眼睛憤憤瞪着行進中的淳于壇。
就在淳于壇快要靠近她的時候,猶如炮火一般的皇甫夜竟然提前從無字陣中破繭而出,一個翻身,擋在淳于壇與鹿隱之間。
皇甫夜的瞳仁里泛起一絲神秘詭異的藍光。淳于壇探究地審視他的異瞳,不解地問:“你是什麼?你不是異能人!”
皇甫夜沒有理會他,伸手一把攬住鹿隱,快速朝密林中飛躍而去。
鹿隱抬眸望着皇甫夜冷厲的模樣,與過去憨實的皇甫夜完全判若兩人。她頓覺一陣不安,驚呼道:“你要帶我去哪裏?先放我下來!”
皇甫夜捂住她的嘴,低聲說:“鹿兒別喊,相信我!”
鹿隱直覺有事會發生,便乖乖閉上嘴。皇甫夜在濃密的樹林中找了一處隱藏的崖洞,將鹿隱暫時安置在裏面。
“在這裏等我!”話音未落,皇甫夜便飛躍而出,轉瞬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