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寒

六十二、寒

皇后親自去了墨堯這邊,墨堯見着皇后也是知道她的來意,天氣漸漸轉冷,立冬剛剛過去,鳳鸞殿已是升起了火爐,今日外頭的風又是這麼刮著,墨堯見着皇後過來,也是急忙迎上去。

皇后只是規矩地福身行禮,墨堯見狀也是只能扶了對方起身。

皇后也不扭捏,落了座便是開口道:“今早嬛兒來找過臣妾。”

墨堯看着皇后,對上那雙愈來愈深沉的眸子,只是道:“她還是想着那件事情?”

皇後點了點頭,道:“去那邊躲一陣……也好……”

皇后對於墨嬛的請求一開始也是不想答應,但是這幾日墨嬛都是會來求上一求,皇后怎麼也是狠不下心來拒絕,才是到了墨堯這邊來。

墨堯點了點頭,問道:“母后那邊也是沒得反對,明日……就叫她啟程罷……”

墨堯的語氣也是無奈,安晴的事情不過七分是靠着那幾人被墨昶同樣的威逼利誘逼得他們不得不指證安晴,叫安晴靠着自己的那三分心虛承認了下來,知道的人不用多,只在那時的屏風後面安排了蕭瀚與殿門外的謝景桓就好。

皇后見着墨堯着容易就是答應着拖了這麼些天的事情,也是驚訝,但是也沒有問出來,見着沒有事了,便是向墨堯告了退。

皇后這邊還沒有退出來,沈洛就是急匆匆地進殿,對着墨堯急匆匆地說道:“皇上,不好了,沈充容小產了……”

皇后的腳步也是一頓,背對着墨堯的臉上也是生出了幾分疲憊出來,緩緩轉過身,對着墨昶道:“皇上可是要過去看看?”

墨堯見着皇后的表情,來不及收斂的疲憊直直地落入墨堯的眼中。

心中的難受漸漸蔓延開來,但是念及那位事情隨着日子愈來愈多不見減少的沈氏,也是無奈,沉聲着“嗯”了一聲便是抬步走了出去。

皇後跟在墨堯後頭,看着墨堯挺立的身姿,一時間思緒被牽扯回之前,分了心,連面前的墨堯何時停下來的都是不知道。

皇后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然是和墨堯身形之間的距離相差無幾。

墨堯緩緩轉過身,低頭看着皇后平靜的神情,然而耳下顫動的耳墜直接是告訴了皇後方才的動作。

墨堯低頭,入目的是皇后該有的金玉鳳冠,他還記得在東宮之時,沒得什麼事的時候,面前的人只喜歡用極其溫潤的白玉簪挽起墨發,其餘都是不需要什麼裝飾就是足矣。但是現在,不知道是滿頭的珠翠束縛住了原本隨遇而安的心還是這漸漸冰封的心房造就了華麗的鳳冠……

皇后不知道墨堯這是什麼意思,抬頭看着墨堯。

沈洛見着,識趣地退了下去,此處只留下了兩人。

時間彷彿是回到了之前在東宮的時候,那個時候兩人還是墨堯與王嫣,而不是現在恭敬着對着對方的皇上與皇后。

“皇上……沈充容那邊只怕還在等着……”皇后開口輕聲喚道。

墨堯卻只是笑道:“我又不是大夫。”

皇后沒有想到墨堯會是這樣的反應,抬眸映入眼帘的是腦海中十分熟悉的面龐,少年的戲謔清晰的出現在眼前,那些個捉弄戲耍似乎還是在昨日,但是身上的墨色龍袍又是提醒着皇后今時今日已然是不同了。

“阿堯又是說笑……”皇后的話說出口,自己也是驚了驚,隨即低下了頭,道:“阿歌午睡已然醒了……我……臣妾告退……”

墨堯沒有攔下皇後有些倉皇逃離的身形,唇邊一直掛着笑終於是多了幾分真實與歡快。

湛王府這邊,因為這幾日天氣驟然變涼,筠華得了風寒,整個湛王府都是跟着忙上忙下的。

筠華的風寒來得突然,一夜之間就是起了高燒,竟是久久退不下去,墨昶將整個太醫院都是搬到了湛王府,但是筠華就是這麼昏睡了一個晝夜,身子時冷時熱的,叫墨昶有時都是來不及歡喜筠華退了燒竟有是燒了起來。

整個太醫院這幾日在湛王府也是人心惶惶的,墨昶的手段着實是叫人不寒而慄,且他們也是知道這湛王妃可是湛王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便是從前不知道,這幾日墨昶的暴怒中就是能夠看出。

墨昶雖是對着那些個太醫惱怒着,但是對於筠華用藥一事說不出的耐心,一口一口親自喂着。

“王爺……安側妃過來了……”墨成有些惴惴不安地過來對着墨昶回著話,他是知道墨昶如今對着安凝的態度的,但是這回安凝着實逼得緊,不然他也不會進來冒死走這個一遭。

墨昶這邊絞乾了帕子,在筠華面上擦拭着,動作輕柔得很,生怕是弄疼了筠華一般,但是口中的話語卻不是像墨昶口中的話那般:“叫她滾!”

墨成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面,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是不得不說下去,道:“側妃說她這有法子叫王妃醒過來……”

墨昶沉默了許久,還是“嗯”了一聲。

墨成忙不迭地出去請了安凝進來。

“王爺……”安凝到了墨昶身邊輕聲喚着,一進門就是見到的深情款款的墨昶,心中憋着的那口氣更是叫自己難受了些。

墨昶沒有將視線放在安凝身上,手中一直握着筠華有些滾燙的手,道:“什麼法子,說!”

“王爺,妾身的堂妹安蓉極擅醫術,她也極想為王爺略盡綿薄之力……”安凝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回應的若是冗長的沉默。

墨昶輕柔地將筠華的手放回被子中,緩緩站起身,站在安凝面前,看着等着答案的安凝,口中是清亮的冷笑。

“所以,你這是將主意打到了阿姒的身上,還是打到了本王的身上?”

面對於墨昶的反問,安凝顯然是始料未及的,她原以為,按着墨昶對於筠華的關切程度,應該是忙不迭地答應才對,但是這樣輕易地就是被墨昶看透了自己的這一方算計,儼然是慌了神。

“回去告訴安槐與安衍,湛王府有你一個,就夠了。”若是以前,只怕還有會有幾分溫情,但是現在,一樁樁一件件,只剩下了無盡的冷漠。

安凝慘白着面色從瀾娰居中出來,壓下心中濃濃的不安。

還好……還好只是被墨昶知道了這件事情……

筠華是在將近子時的時候醒過來的,只是醒了沒有一會兒又是睡了過去,嚇得墨昶立馬衝進太醫那邊暫時入住的廂房,提了太醫就是到了瀾娰居這邊。

那些個太醫這幾日也是習慣了,心中哪裏敢有怨言只盼着筠華的病早些好起來,也好叫她們早早地脫離苦海。

太醫在筠華腕上搭着手指細細診脈,卻時察覺出了不同來。

“回王爺……王妃這似乎是不想尋常的風寒……只怕是被人下了毒……”

墨昶的面色在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比,看着床榻上依舊是昏睡的人兒,周身的氣氛終是變得叫人不敢靠近半分。

“如何解?”墨昶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屋中響起,那一刻,鋪天蓋地的冷意朝着周圍的人席捲而來。

太醫默默擦了擦額頭不知道是被屋中爐火蒸出的汗還是被墨昶嚇出的冷汗來,聲音也是顫抖了幾分,道:“回王爺……此毒易解,王爺不必慌張……”

墨昶在原地不說話,墨成見狀帶着那太醫脫離了苦海。

“查!”

淬了冰渣子的字眼似乎是能夠撲滅燃着的炭火一般,誰也不敢出聲,誰也是不敢走動。

墨成看着墨昶的模樣,心中十分清明,若不是現在筠華還是昏迷中,若不是心中還是在瀾娰居,依着墨昶的性子是不可能像現在這般什麼事都是不做的……

幾個太醫多方診治,才是確定下了那方毒藥下來。

那毒鬼祟的很,一開始便是像眾人認為的那般,以為疑惑不過只是患了普通的風寒,但是直到筠華的持續昏迷才是叫眾人察覺出了異樣來,若是持續下去,只怕也是會叫筠華一直這麼昏睡下去,一直都是不得醒過來,就連什麼時候去了都是不得而知……

但是叫人覺得奇怪的是,這毒要說狠辣也是狠辣,睡夢中逝去,但是也是技藝叫人察覺,又是極容易解毒的,叫人一下子猜不透下毒之人的用意所在。

那些太醫索性也是不想,只靜心研製着解藥,不然指不定會是被墨昶折磨到什麼時候去。

墨昶這邊還是守着筠華,從知道筠華是被人下毒的那一刻開始,心中的憤怒被愧疚所代替,這段時日,先是墨嬛與蕭氏的事情叫他焦頭爛額,隨後安槐進京之後便是任了戶部尚書一直,墨堯也是沒得辦法,安氏的枝葉實在是過於茂盛,後宮之中沈充容小產,矛頭竟然是直指皇后這邊,雖說後來證實是一個才人嫉妒了去,所以才害了沈充容,但是經此一事,危及到前朝的是安槐與沈氏的正式結盟,想像中安槐與安衍的鬥爭並沒有出現……

墨昶想着一樁樁事情,那些個事兒都是可以摒除不談,但是唯有眼前人是最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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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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