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雪樹之圍
?諸葛岳也覺得小姑娘太有意思了，笑着給室內的人倒好了茶，倚在了桌子旁邊，看着佳寧公主等人。
佳寧公主喝了幾口茶后精神了許多，道：“小精靈，你以前在萬花山莊看過殺死范夫人的那個女人嗎？”
小姑娘正在吹着茶水，聽佳寧公主一問，眼淚就流了下來，哽咽了一會兒。她道：“她我倒是沒見過，不過我看過莊主練功，我曾遠遠地看到過莊主的面容。”
子風道：“哦，那個黑衣莊主長得什麼樣，能給我們說說嗎？”她想把話說得親切一些，可一着急還是有些生硬。
小姑娘歪着腦袋，想了想，道：“和你長得很像！”
佳寧公主一愣，迅即道：“哦，怪不得范夫人一見子風姐就神情大亂，非要檢驗一下呢。”
子風打了佳寧公主一下，佳寧公主這才發現自己說得不體。子風道：“你確定嗎？”
小姑娘道：“這有什麼不確定的，我親眼所見，和你也有些像。”
佳寧公主扳過子風的肩頭，頭靠在一起問道：“我們兩個像嗎？”
小姑娘看了看，道：“有些地方像，有些地方不像。”
佳寧公主道：“那個莊主姐姐練的是什麼功夫？”
小姑娘道：“練長刀，練參人，練冰雪，好像還練水，最後的我就說不清楚了，可能也是洗澡吧。”
佳寧公主道：“這不奇怪，花朝鳳能控制大半個雪山派就能弄到參人和冰雪絕技的一點使用方法，更何況她是百里長冰的女兒呢，原本就應該知道一點的，幸好花朝鳳並不完全知道參人及冰雪絕技的使用方法，但如此看來花朝鳳是在刻意培養黑衣姐姐了。”
子風道：“嗯，那個黑衣女子並不在你之下，甚至在你之上，應該是個厲害角色，但好像她暴露得不徹底，我一直有這種感覺。”
佳寧公主道：“她一直在亂中取利，比如來雪山派，那就是怕百里長冰老掌門在此有所保留，結果她沒有得手，卻可以看出她心思縝密，不肯露掉一絲一毫，雖然現在事情暫告一段落，但她們不會就此罷手的，我們看看再說。”
了塵看着諸葛岳，道：“諸葛兄一直在站着，坐下。”
諸葛岳笑了笑，子風道：“我們一直拿諸葛公子當下人使用，這是不對的，以後從佳寧開始，一定要改，這次去草帽峰我深有感觸。”
佳寧公主笑了一下，那個小姑娘仰頭問諸葛岳，道：“你是下人嗎？和我一樣嗎？我就是下人。”
她的一席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逗笑了。諸葛岳給小姑娘添了點水，道：“我是下人，是比你還下的下人，你看我不是給你添水了嗎？”
小姑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佯裝很舒坦的樣子，然後自己也笑了。
了塵道：“剛才子風使者說諸葛兄在草帽峰有神勇表現，不妨講出來聽聽。”
佳寧公主碰了碰倚在她身上的小姑娘，小姑娘看了看佳寧公主，佳寧公主朝她努嘴。小姑娘立刻心領神會，道：“了塵師父，你不是想聽諸葛公子的神勇，你是想知道子風使者怎麼闖出草帽峰的，對不對？”
小姑娘的聲音很清脆很響亮，語鋒霹靂，一語中的，弄得子風和了塵無地自容一樣。她卻很得意地看着子風和了塵。
室內靜極了，諸葛岳咳了咳嗓子，道：“了塵兄，別提那天多難受了，主要是寒冷無法克服，草帽峰顧名思議那白雪覆蓋的山峰就像大草帽一樣，到處都是深深的白雪，到處都沒有樹林，到處都是狂風呼嘯，到處都……”
佳寧公主打斷了諸葛岳，道：“諸葛公子，請你別到處了，往下說。”
幾個人趁機會心一笑，尷尬的氣氛減輕了不少。
諸葛岳道：“到草帽峰一看，全是白雪，我就想啊到哪裏去找王老前輩呢？當然那時我與子風姐一直以為王前輩在那裏呢。”
了塵道：“那是公主的指令，誰也不會懷疑的。”
諸葛岳道：“我想王老前輩一定有人看着，那麼就應該有不少人在他身邊，如果他們在明處，一定會在冬季選擇背風之處，所以我與子風姐商議了一下，直接放棄了草帽峰的西北兩向。”
了塵點了點頭，子風道：“這是諸葛公子直接說出來的，沒我什麼事。”
諸葛岳繼續分析道：“既然是草帽峰，還想藏個人，那勢必會藏在山頂陡峭之處，於是我和子風姐又飄身到草帽峰的南與東兩向的高處，然後依然沒有找到。”
了塵道：“對，地勢過低過往避風雪的人相對來說多一些，那樣容易被發現，往下你如何分析的？”
諸葛岳道：“我想如果他們不在明處，躲在了暗處，該如何尋找呢？我突然想起來那天第一次碰到范夫人的情形了，他們一定得吃飯取暖，這樣他們就一定得生火，生火之後的煙會冒出來，那我們在高處飄動，不就好找到了嗎？”
了塵道：“不錯，諸葛兄的做法是對的，應該能奏效。”
子風插話道：“他這是從佳寧那學來的，守什麼人學什麼人，守着小鬼學跳神，沒辦法。”
諸葛岳笑了一下，又道：“果然，沒過多大一會兒我和子風姐就在東南角的一處山坳里看見了炊煙。”
佳寧公主道：“你直接飄落下去，然後中埋伏了。”
諸葛岳很驚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佳寧公主道：“山坳居於低處，便於周圍設伏，你和子風姐又冷又餓又急於找到王老前輩，一下子看見線索了，你能不急於一探究竟嗎？結果就那樣嘍。”
子風道：“我還攔他一下，他沒聽，確實如佳寧公主所言，下去就中埋伏了。”
諸葛岳恭恭敬敬地走到佳寧公主近前，深施一禮，道：“小生佩服！”
諸葛岳這一突然的舉動逗得毫無防備的四個人全笑了起來，小姑娘笑得格外響亮，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看樣子喝得很有滋味似的。
諸葛岳自己沒笑，長嘆一聲，道：“哎，一落下去沒看見有人哪，只見四周高處的雪像倒灌的海水一樣傾瀉了下來，轟隆轟隆地直響，震耳欲聾！”
諸葛岳一邊說一邊比劃，很形象。
了塵道：“你再次飄身而起？”
諸葛岳道：“嗯，只有那樣才可躲過坍塌下來的雪堆呀，不過還好，子風姐拉住了我，只是比流下來的雪堆高出了這麼一點點。”他的雙手還比劃了一下子。
了塵口念佛號：“阿彌陀佛！”
諸葛岳又走到子風面前深施一禮，道：“多謝子風姐及時阻攔，不然飄到半空中指不定會受到什麼樣的攻擊呢。”
子風一撇嘴，道：“行了，你別演戲了，接着往下說。”
小姑娘插嘴道：“這室內只有三個姑娘，你給公主和使者都施禮了，難道不給我施禮嗎？”
佳寧公主笑了起來，把小姑娘抱在懷中，很是喜愛。
諸葛岳還真給小姑娘施了一禮，道：“我懇求你認真地聽。”
小姑娘道：“好吧，我會認真地聽的，你繼續說吧。”
諸葛岳道：“雪堆終於不往下坍塌了，幾乎抹平了山坳，可靜止下來的雪地上不知怎麼地卻突然長出了無數白晶晶的樹林，一片葉子沒有，一截黑枝沒有，通體晶白，身陷其中就像被水淹沒了一樣，白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諸葛岳說完就停了下來，不說了。小姑娘沒聽夠，問道：“之後呢？”
諸葛岳道：“之後我和子風姐就被困在其中了，然後就出來了，出來就直奔天池大會了，我講完了。”
了塵笑道：“諸葛兄真是有意思，把最精彩的部分隻言片語地就說過去，誠心吊我們的胃口嘛。”
子風白了諸葛岳一眼，道：“諸葛公子的意思是最精彩部分我來講，他聽着享受一下，這都是跟佳寧學的，一肚子鬼主意。”
諸葛岳與佳寧公主對視了一眼，自己沒出聲地笑了，輕輕地喝了一小口茶。
子風道：“那雪樹林猶如大乾宮各峰頂的樹林一樣，穿行其中可找到空隙，但飄在其上觀望四周，地上一片白茫茫，什麼東西置入其間都是白色的，寒風吹不動雪枝，卻依然呼嘯聲不絕，走不出去，似乎雪樹能隨着我們動一樣。”
了塵道：“你們不可能束手就擒吧？”
子風道：“那時我倒情願意束手就擒，可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人，還不能飄身離開，因為王老前輩還沒找到，很明顯那裏有情況，離開後到其他地方也沒有用，真是急死我了。”
了塵道：“你出長劍，奮力砍殺雪樹了？”
子風道：“那時還能有其他選擇嗎？可問題是那雪樹堅硬無比，長劍砍去，一滑，所有玄力就被卸掉了，即便沒有被卸掉也砍不動，非但砍不動，長劍還被反彈回來，第一劍沒有準備，險些傷了我自己。”
小姑娘道：“子風姐姐，那樣豈不是沒辦法了嗎？”
子風道：“對，那時我與諸葛公子真沒辦法了，只好不斷穿行尋找雪樹間空隙，一直找到天黑，天黑后還不能停下來，饑渴難忍，疲憊不堪，困不能睡，累不能停，一旦停下來唯恐被凍死，那真是死不起活得不舒服。”
佳寧公主突然道：“子風姐，你這不是誇諸葛公子呢，要是諸葛公子找不到冒炊煙的地方，你們也用不着遭那份罪了。”
子風道：“你還好意思說，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不肯告訴我們，你的指令有如龍皇指令，我們能不執行嗎？”
諸葛岳無所謂，又喝了一口水，了塵感覺出不對勁了，道：“最後你們怎麼出來的，怎麼明白公主是以假亂真的？”
子風道：“當時仰頭也是一片白，晚上一片黑，不管白天晚上什麼也看不見，有風呼嘯，什麼也聽不見，就在我們快被困死之時，諸葛公子又靈感突發，提議尋找上空的飛禽，結果找到了碧眼雕。”
了塵道：“你們早應該想到上空的飛禽哪。”
子風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白天上方一片白，就像你在森林裏看不見太陽一樣，那雪樹又高又密。”
了塵道：“那你們是如何找到碧眼雕的呢？”
子風道：“你讓諸葛公子學學諸葛雕的叫聲就知道了。”
諸葛岳中氣十足，將類似諸葛雕的聲音送出極遠，室內眾人當然聽得極為真切了。
子風道：“就這樣，他用諸葛雕的聲音引來了碧眼雕，碧眼雕又找來諸葛雕，我們二人坐着大雕才出了那片神鬼莫測的雪樹林的，可算是沒被困死在那裏。”
佳寧公主道：“子風姐，你與諸葛公子回來可曾看見常給你我送吃食的那個女子了嗎？”
子風道：“看見了，我與諸葛公子回來遣散雪山派弟子，都清理完了，才發現她死了。”
佳寧公主笑了笑，道：“本來應該是子風姐和了塵相互關心一下，問問各自經歷，結果現在變味了，走吧，都回去休息吧，晚上咱們痛痛快快地吃喝一頓。”
眾人剛起身，諸葛岳突然道：“那日公主與我等打賭，賭花朝鳳一定會在那個時刻來雪山派，依當時之約，公主贏了要問我們三個每人一個問題，公主忘了嗎？”
子風一愣，佳寧公主笑道：“如今此方事情已了，我就不問了，都回去歇息一下吧。”
子風道：“真是沒事找事，馬屁精，咱們走吧！”
子風扭頭便走了出去，佳寧公主與子風領着小姑娘回了自己的卧房，諸葛岳倒在床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